《遇见》诸葛闲云

55、第 55 章

　　楚何月送我到家后没有停留太久，更没有表现出要留宿的打算。我想，她是担心和我在一起会一不小心就熬了夜，而我明天还要赶早车。更重要的是，我还要独自一人去面对一个未知的境地。
　　我送她到电梯口。她伸出手臂用力抱了抱我。
　　我在她的怀里几乎不想离开。想到明天将要面对的未知的情况，我的无力感又涌了出来。我努力把它往下压。不想被楚何月看到，不想让她更担心。
　　而且，确实，谁说的，夜再黑路再长，有些事终究要一个人面对。
　　我想，这无关爱情和信任，――这就是生命。
　　电梯上来了，楚何月放开我。
　　“叮”的一声，门打开，轿厢里空无一人。楚何月走进去，手揿在按键上，电梯的门一直开着。
　　“等会儿收拾一下早点睡吧。明早我过来。”楚何月叮嘱我。
　　“明早别过来了，我一个人去车站就行。”我制止她。六点的早车，至少要五点多一点就起床吧，仍然寒冷的清早，我希望楚何月能多睡一会儿。
　　楚何月还想坚持，我假装生气的盯着她。
　　很久之前我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在下决心之前会考虑很多东西，会让人觉得我很纠结。但是，只要下了决心做出决定，便不会放弃。
　　楚何月和我在一起久了，慢慢的也了解了我的这点小脾性。现在，她终于点点头。
　　“嗯。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她说着，用不容置疑的眼神看着我。我点头。
　　“嗯。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那我走了。”楚何月终于松开了按键，电梯门徐徐关上。我看到她还在对我微笑。

　　刚走进家门，楚何月的短信就到了。
　　“早点睡吧，待会儿到家我不给你信息了。还有，我丢了点钱在茶几上，你带着。”
　　我走到客厅，看见茶几上那一叠钱。我都不知道楚何月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
　　三千块。一台ATM机容许的最大额度。
　　我打开回复界面，却发现不知说什么。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堵在那里，却发现没有办法用适当的文字表达。
　　是张爱玲么？她说，爱一个人，爱到心甘情愿问他要零用钱。
　　我没有想拒绝楚何月留下来的钱。一来事情比较突然，我身边确实需要带些现金。更重要的是，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我甚至为楚何月能想到这一点而欣慰。是的，生活就是细节。我想和楚何月一起生活，而不仅仅是恋爱。
　　虽然我可能根本不会花这笔钱，但我很高兴。
　　终于，我用了一种轻松的语气告诉楚何月：
　　“傻瓜，我又不是逃难，是回我爸妈那里啊，要带那么多钱做什么？”
　　楚何月的回复立即就到了，看得我鼻子一酸。
　　“我只要看不到你，你到哪里做什么我都不放心啊。”
　　我只能回复她长长的省略号。
　　回复很快又到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到家了给我电话。晚安。记得，我一直都在。”
　　我的眼睛终于模糊起来。
　　“路上小心。晚安。我也会在……。”

　　灰朦的清早里，我拖着简单的行李坐上了去A城的第一班车。
　　楚何月很听话，没有来送我，但是出门前还是接到了她的短信，问我有没有动身，嘱咐我路上小心。
　　坐在车里，看清早干净的阳光初初露在玻璃窗上，看难得空阔安静的街道在两边延伸，我给楚何月回了信息，告诉她我已坐上车出城，让她接着睡会儿。
　　想着自己回复的那些琐碎，看着手机桌面那晚山顶的两张笑脸，一时有点伤感。如果，这个　　世界没有那么多现实的困惑，每个人可以安静自由的存在和行走，该有多好。

　　到A的时候刚过八点半，下了车，我给楚何月发了条信息报了下平安，直接拎着行李赶到昨晚松表哥说的医院。
　　我出现在病房的时候，护士正好在给母亲换吊针的药水瓶。父亲和松表哥在一边陪着。
　　母亲有点憔悴，脸色很差。但看到我，她很开心的笑了起来，一边有点埋怨的说：
　　“你怎么回来了？”
　　父亲坐在床边，也站起来，眼神一下子明亮许多。我忽然觉得，真的，父母都老了，是需要照顾的时候了，而我，是他们唯一的倚靠。
　　我对母亲笑笑，没有回答。原本也不需要回答。
　　父亲在一边说：
　　“医生还没过来，待会儿会过来查房，再决定做什么检查。”
　　“嗯。”我点点头，又对站在一边的松表哥笑笑。
　　“昨晚你们都在？”我问松表哥。
　　“嗯，昨晚住起来后只有晚班医生，也没做什么处理，我们不放心，晚上都在。”松表哥说着，脸上是平静憨直的表情，眼镜后的眼神有点疲倦。
　　我看了下病房，八人间，满员，加床的话也只能一张。看样子松表哥和和父亲是轮流值夜，两个人应该都没怎么休息。
　　我对松表哥感激的笑笑。
　　“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就好。”
　　松表哥倒没有坚持，点点头。我知道他也是坐班的人，能跟父亲一起把母亲送来并且守了整夜已经相当不容易了。这个时候，家家都有处理不完的事。
　　父亲也对松表哥说：
　　“嗯，你回去吧，回去睡一觉。我再等等，等查过房看看情况再说。”
　　母亲开口了：
　　“你们回去吧，没什么事的。小蓉在这里就好。”
　　我对父亲说：
　　“也是，早上过来无非也就是抽血啊什么的，要结果也得等到下午晚上，我在这里就好，你们先回去睡一会儿吧。”
　　父亲嗫嚅了一句什么，最终还是没再坚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