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48、第 48 章

　　“这位是？”那个老男人说话了，脸上有微微的客气的笑意。
　　没等楚何月回答，我开了口：
　　“我是楚何月的姐姐。我来接她回家。”
　　我看见那个老男人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的玩味。但转瞬即逝。
　　我忽然想起来，如果这个老男人真的是楚何月父亲的朋友，那么，他应该对楚何月家的情况比较了解，也应该会知道，楚何月不会有这样一个半夜三更跑来接她的亲姐姐。
　　当然，我无所谓他怎么想。
　　“哦。”那个老男人随即笑了一下，看上去倒也没什么恶意。他说：
　　“我是小楚公司的，也是她的叔叔。今晚跟市里几位领导喝酒，确实有点多，正想着要找人送她回家，你是她姐姐，你能来接她自然最好了。”
　　这席话说得非常干净利落，既交待了自己的身份，也交待了他和楚何月的关系，还顺道撇清了那个西装男人对楚何月的纠缠，以及他自己旁观的责任。
　　我在心底叹了口气。不管这个老男人对楚何月如何，在他的公司里做事，成天和西装男这样的人打交道，楚何月的压力确实很大。
　　如果这晚间的应酬也算是工作的话，那么，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工作状态下的楚何月吧。酒后的她，要保持自己的仪容仪态，还不能太放肆的表现出自己的反感或是厌倦，甚至还要保持礼貌的微笑。这样的楚何月，孤单而无助，骄傲而落寞，和总留给我的无赖飞扬判若两人。
　　我的心忍不住划出尖锐的疼痛。我很想很想把楚何月紧紧抱在怀里。只是，在这样的场景，我不能。
　　我努力对老男人露出一个笑容。不管怎样，毕竟他没有明目张胆纵容西装男做什么，而且，确实，他看上去面相也不是太差，怎么说也是楚何月的叔叔辈。从以后的工作上，或是从家庭的私交上，于公于私，我都不能不顾及楚何月的立场。
　　“好，那我先带她回家了。”我扶着楚何月，对那个老男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准备转身离开，想了想，又说：
　　“方便的话我想替她请个假，明天让她晚点去公司吧。”
　　我挂着礼貌的笑容直视那个老男人。楚何月几乎一直是趴在我的肩上。
　　“嗯，当然可以，明天上午就不要过来了吧，在家休息一下，这段时间确实挺辛苦的。”
　　老男人点点头，看了看伏在我肩上的楚何月，眼里倒也有一丝长辈对小辈的心疼。
　　“好，那我们先走了。”我再次向老男人点头致意，扶着楚何月转身离开。自始至终我刻意没有去看那个西装男和剩下的那群人。
　　身后有片刻的安静，然后是那群人临行告别的客套。
　　我扶着楚何月往她的车边走去。楚何月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钥匙递给我，接着继续把脸埋在我的肩窝里。
　　那一刻我忽然在想，楚何月并没有醉。至少是没有完全醉。也许，她是希望我能在这样比较脆弱和狼狈的时刻陪着她，或者，也是想让我离她再近一点，让我看到另一种状态下的她。
　　我开了车门，把楚何月安置在副驾驶上，给她系好安全带。
　　她很乖，没有说话，也不乱动。
　　车里弥漫着酒气。我不敢开窗，怕楚何月吹了风会头痛。
　　她一直很安静的靠着，任我载她回家。我们在空旷的路上奔驰，只听见暖风机微微的嗡鸣。
　　我的思绪有点混乱。在一个路口我差点闯了红灯。车刹得比较急，楚何月一个惯性往前俯身，又被安全带扯了回来。
　　她睁开眼，看看我，又看看四周，什么也没说。
　　很快是绿灯，我接着启动。驶过一座中心公园。
　　“停车好么？”楚何月突然开口。
　　我扭头看她。她看着前方。
　　我以为她醉酒胃里难受，赶忙靠边停下。
　　楚何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往公园的绿地边走去。
　　我赶忙跟了上去。
　　“很不舒服吗？”我拉住她，问。
　　“没有。就是想走走。”楚何月摇摇头，顺手牵过我的手。
　　她的手心依然温暖。手被她牵着，觉得平日里那个有点霸道直接有点飞扬无赖的楚何月又回来了。
　　呵，我在心里笑了一下。好啊，果真是两个疯子。前阵子才半夜三更去爬山，这会儿大冷天的又半夜三更到公园里散步来了。
　　但是，谁说不可以呢？只要我们愿意。
　　但是，我知道，此时的楚何月，心情和爬山的那晚是不同的。会更沉重吧。

　　这座中心公园是这个城市里很漂亮的一个景点，有大大的人工湖，满堤的垂柳间次着高大的榆槐，树下有遍生的野蔷薇。我偶尔会路过这里，但几乎没有在里面行走过。
　　现在是冬天，垂柳和榆槐的叶都落了，很萧索的模样，蔷薇也已不再开花，但叶还是蓬勃的。整个公园笼罩在淡淡的雾气里，路灯的光也是柔和的。
　　楚何月似乎对这里很熟，我跟着她慢慢走着，走到一架爬满紫藤的廊边，那里，居然有一架秋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