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34、第 34 章

　　我以为接下来会和楚何月一起吃晚饭，我甚至作了她留宿的打算，但是，在四点多钟太阳微微西斜的时候，在我和楚何月刚好看完一部电影的时候，楚何月忽然说：
　　“我走了。”
　　“啊？”我很意外。以到目前为止我对楚何月的了解，以她对我的小小的无赖，她说她晚上不回家才会是正常的。
　　楚何月说着站起身，开始脱穿在身上的我的棉服。
　　我看着她，想说“你不留下来么”，却发现好像也没有什么非留不可的理由。
　　她把棉服递给我。我接过，上面有她的温热的气息。
　　“我怕我在这儿耗着害你不能休息。昨天睡得晚，今天又劳动了很久，你好好休息吧。”
　　楚何月说着，走到门口，开始换鞋。她微弯着腰穿鞋，毛衣包裹下的腰背有着好看的温柔的弧形。
　　从她说要离开，到现在开始换鞋准备出门，不过短短几分钟，没给我一点拒绝或是开口挽留的时间。这倒是挺符合印象里她的利落。
　　我趿着拖鞋跟在她后面，看她换好鞋，再穿好外套，整好衣领。我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我走了。”楚何月把手插/进外套口袋，确认了一下她的物件没有滑落在我家，然后，拧开防盗铁门的把手。
　　我呆呆的看着她。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和初中时候那个好朋友在一起的情景。
　　初中毕业后，我和她分开上不同的高中，她不是本地人，住校，每周或是隔周才会回一次住在我家附近的她的亲戚家。
　　那个初冬的周末的夜晚，我去找她，我们在小区里散了很久的步，有清亮的月光，渐起的雾霭。她说她的手好凉，说着把她的手塞进了我的外套口袋里。我们的手在口袋里相握。
　　我送她回去，在她亲戚家的门口，我转身下了一级台阶，却没有离开。她也没有敲门进去。一时间我们对望着。
　　我笑着说，你进去吧。说着，那时少年的我居然眼睛会有点酸，那种离别的惆怅居然毫无预兆的瞬间袭击了我。
　　我想扭转头不让她看见，却发现自己被她一下子揽在了怀里。她比我大十七个月，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开始长个子，比她矮很多，又站在一级台阶下，被她刚好揽在胸前。很温暖，很安心。
　　我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是一个很懵懂的小孩，我也知道她一直拿我当作小妹妹多过朋友。那时，她揽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说，没什么，很快我又会回来。
　　我在她的怀里无力的点头，只觉得对她生出无比的依恋。
　　她放开我，摸摸我的头，然后转身敲门，大声的回答门内她的亲戚的问询。
　　我转身离开，独自一人走在同样的月光和雾霭里。

　　我站在楚何月的身后，看她准备开门离开，脑海中瞬间浮起了当年的那些记忆。经年过去，那晚的感觉仍如此清晰，附着在眼前的楚何月的身上，挥之不去。
　　楚何月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的变化。她把门又关上，回转身，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来，抱住了我。我的手上还拿着她刚脱下的棉服。
　　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很没用。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自己还是那个站在朋友亲戚家门口的小孩，还是那么敏感和脆弱，容易被一些飘忽的东西影响。那些这么多年来攒下的理性和冷静在这样的时刻似乎完全失去了效用。
　　我几乎要放任自己做回一个单纯、敏感的小孩。
　　这时，楚何月在耳边轻轻的说：
　　“我走了啊。晚上早点睡觉。”
　　“嗯。”我点头，努力用平静的声音回复。
　　楚何月放开我，轻轻摸摸我的头，露出一个微笑，然后，转身开门，出门，再伸手从外面抵上了门。
　　我面前只剩下家里那扇蓝绿色的防盗铁门。隔着铁门，我甚至听不到任何脚步声。
　　小小的客厅瞬间空空荡荡，安静无比。
　　整个世界都停滞了，连阳光都开始变凉。
　　我拿着那棉服，忍不住低下头，把脸深深的埋进去。

作者有话说

　　写这章的那晚想起一些往事，想起当年的一个朋友。她已嫁作人妻，现在的联系也极少。那晚，忍不住在短信里写给她当下的心情，她回复我，依然记得当年的彼此的模样。//那样一个初冬的夜里，看到她的回复，眼泪一下子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