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诸葛闲云

16、第 16 章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来，慢慢直起腰坐回去。楚何月把水杯递给我，喝了好大一口水我才慢慢定下来。
　　我想我一定咳得满面通红。
　　三个人都看着我。
　　方姐笑着问：
　　“没事儿吧？”
　　我恨恨的回答她：“没事儿！”
　　见我这样，方姐知道我缓过来了，居然又开始了：
　　“都说了要你慢点吃嘛，又没人跟你抢。”说着挑了一叶百合挟到我碗里：
　　“来来来，吃片百合润润嗓子啊。”
　　那语气完全就是哄一个不听话而遭了点小罪的孩子，我听了彻底无语。
　　楚何月在一边看着笑起来，连带着我也狠狠瞪了她一眼。
　　呃，她那笑的眼神完全是一个母亲看自己小孩的宠溺。

　　这顿饭吃得还是很愉快的，楚何月一点没有和陌生人在一起的拘束，相反的，她一会儿和周扬聊聊财经体育，一会儿和方姐聊聊美容八卦，有时又和我说几句她最近听的音乐看的电影，感觉像是和一个很开朗的人在一起，很亲切，很舒服。
　　看着她明媚的有点点调皮的笑容，我开始在想，她会是一个明亮的人吗？
　　快结束时楚何月对方姐和周扬说：
　　“我去一下洗手间。”
　　然后又看着我，那个样子很像在报告：
　　“我过去一下。”
　　“哦。”我点点头，心想，其实你不必特意跟我说的。
　　楚何月拿着她的包包离开，我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到转角看不到的地方。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我和她的相识极具戏剧性。
　　“你这朋友很久了吧？人挺好的。”方姐说。
　　“嗯，很久，今晚下班在路上认识的。”我笑着回答她。
　　“真的假的？”方姐似乎不太相信。
　　“真的。”我点点头。
　　周扬也说了：“小肖什么时候骗过人啊？”
　　“哦。”方姐点点头。“看上去好像你们很熟的样子。”
　　方姐喝了口茶，接着说：
　　“这样也好，你是该多认识一点同龄人，不要老跟我们这样的人在一起。”说着她把身子往后一仰，笑着说：
　　“我们年纪大了，都老了啊。”
　　看着方姐那眼角稍稍起来的皱纹，我的心里泛起一丝难过。是的，她曾说，希望我快乐，简单的快乐就好。她说我的心里有很多沉重的东西，所以更需要和简单乐观的人在一起。她说她跟我有九岁的差距，她说我需要多和年轻人一起。
　　“是，从今天起，我一定努力跟九零后的人扯上关系。”我看着她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说。
　　“还有，刚才你干嘛讲我有这个毛病那个毛病？我哪有啊？”
　　“咦，还说没有。”方姐说着，忽然转过头看着周扬笑起来：
　　“刚才小肖那个表情好玩极了，对吧？”然后又转向我，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嗯，你就得有个人来治，看看刚才多乖啊！”
　　我无语的看着她，刚才的那一丝难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楚何月很快回来了，迎着我们走来。
　　我远远的看着她，觉得她在人群中的身影虽然柔和，却有着和我们在一起时没有的孤寂。那一刻我忽然想到了《圣经》里的摩西，他带领以色列人穿越红海，红海在他的两侧裂开，他昂然分海而过。
　　楚何月也很昂然的穿越人群走过来。她的身后没有以色列人，但我感觉她同样有一种孤绝。四围的喧嚣仿佛与她无关，她只是走着自己的路。虽然她看着前方，但那眼神却是洞穿了前方，投向了一个更远更深隧的地方。
　　那一刻，我在想，楚何月，她在看什么呢？她又看到了什么？那一刻，我忽然弥漫出一种悲伤。因为我直觉的知道，这样的人不可能是阳光灿烂的人，这样的人心底一定会有别人看不到的悲伤和颓靡。我不是救世主，我从来不想拯救谁，但是，我看到这样的表情仍然会觉得心疼。
　　如果有可能，我宁可看见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这样，我会用同样的没心没肺来回应。这样，大家都可以简单的快乐。不用思考，不用悲伤，不用去面对那么多未知的沉重。
　　我想我看楚何月的眼神没有太多掩饰，所以，当楚何月走过来坐回到我身边时，我看到她很特意的看了我片刻，那表情里有一种问询，一种关心，还有一种我说不清楚的东西。我对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