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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星瘾处方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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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裹挟着樱瓣漫进办公室时，陈绵正望着杯中晃荡的茶水发呆。
水面轻微起伏，在朝阳下折射出数个摇晃的孟见。
他此刻正局促地右手拉扯着校服衬衫的下摆，左手紧握住右手手腕默默愣神。
“所以……你们俩，孤男寡女，昨天晚上到底在干什么？”
“我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班主任“砰”一声将手中手机轻摔在办公桌上，惊得窗外的梨花簌簌坠落。
未等陈绵开口，孟见便抢先递出预先备好的照片。
他嘴中反倒不再口吃，振振有词。
还趁机向陈绵抛去一个“相信我”的眼神。
那是他昨天向许默离哀求半天方才获得的证据。
拍下的正好是陈绵望着湿透了的便签纸，而孟见站着给她递棉浆纸的瞬间。
那时的孟见知道，他需要给陈绵留下一个好印象，所以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
陈绵看到照片的时候愣了一愣。
她突然想起来昨夜孟见在临摹试验记录的瞬间，她不知觉间的靠近嗅见了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
“好吧……暂且相信你们一回。”
或许是被孟见的说辞影响，班主任终究没有深究。
“陈绵前几天刚转学过来，孟见你既作为我们三班的班长，又是天文社的社长，希望你能发挥好带头作用。今天就这样，你们快回去上课吧。”
两人如释重负，长长吐出一口气，加快步伐向屋外走去——陈绵的帆布鞋尖却始终与孟见球鞋后跟保持着三指宽的安全距离。
……
蒲公英的绒毛随风飘扬，沾到橘黄色猫咪的身上，而它却正歪着头盯着办公室里出来的少年和少女。
少女脸颊绯红，不知是尴尬还是恼怒。
少年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略带有后怕地透过窗户向内望去。
“真倒霉……刚来就出事……”
少年离开高中校园如此之久，他似乎还对高中老师有着强烈的畏惧感。
不过少年竭力解释，不希望刚转学而来的少女就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学习。
少女没有讲话，只是自顾自地向班级走去，不知怎的，班主任先前的话语扎得她耳根发烫。
他追着她在石板路上溅起的碎光，手掌在即将触到她肩膀时又蜷缩了起来。
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最终少年只是用指尖轻轻触碰她的发丝。
“对…对…对不起陈绵，昨天晚上的事……”
他道歉时竟显出几分难以想象的笨拙。
“噗嗤。”
陈绵看着孟见这种低头哈腰的表现笑出了声。
但她似乎又觉得不妥，于是慌忙掐住掌心转身，收敛了自己的笑容，轻声说了句没事便转身故意跑向另一条路。
她印象中的孟见可以是管理100名成员的天文社社长，可以是在班主任面前振振有词的班长，却不应该会像揉碎的千纸鹤般耷拉着肩膀。
孟见站在原地挠了挠后脑勺，校服衣角被晨风吹得乱糟糟的。
他低头瞥见陈绵跑过时踩碎的梨花，发现自己的影子在地上轻轻摇晃。
就像他压不住的嘴角，正偷偷给春天的风写信。
陈绵离开时，她口袋中突然发出像是药丸不断晃荡的响声。
这让孟见想起装有维生素的塑料瓶，那些药物也曾发出类似动静。
“药？”
“她在吃药吗？”
孟见不禁感到些许疑惑，思索着沿着最近的路慢慢向班级走去。
还没来得及到班级门口，一道身影早已在门前等候多时。
孟见定睛一看，那是隔壁四班陈绵最好的闺蜜吴念。
她们从小便是邻居，陈绵不爱说话，只有吴念跟她玩得来。
看到孟见一脸淡定的样子，吴念一时间就有些恼火，指着孟见喊道：“你还好意思笑！你说，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家绵绵了！”
孟见见她如此激动，笑意更加止不住了，但还是连忙摆手。
“没有，误会。”
这时吴念注意到孟见身后缓缓走来的陈绵，却发现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她好像明白了一切：“好嘛，当我啥也没说，我的无力成为了我的败笔～”
说罢，便一甩头，哼着小歌离开了。
两人经历了这一番小插曲后，只好有些无奈地一前一后走进教室。
教室内的议论声在两人走进教室的瞬间凝固，书本后的数双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空气中弥漫着八卦的气息。
有人把自动铅笔按得咔咔响，后排靠窗的男生已经伸长脖子，不愿错过两人任何一个微表情。
孟见觉得势头不对，于是咳嗽了一声沉声道：“安静。”
原本仍细小存在的叽喳声不得不中断，与练习册翻页的沙沙声融为一体。
他借着调整桌子的姿势侧目望去，陈绵的马尾辫在第三排课桌上方轻微晃动。
她手中黑笔匀速划过纸面的声音抚平了孟见的心，变得平静下来。
纸笔摩挲的擦擦声此起彼伏。
自习对孟见来说只有折磨与煎熬，只好在不断的发呆中度过这漫长的时间。
“嗡嗡。”
他左手腕上的手表突然发出微小的振动。
只有当平行宇宙发生重大事件或者心率监测装置过载时才会发出这种类似于警报的响声。
孟见抬手一看，通知栏弹出的是一条流星雨预告：七十七年一遇的天琴座流星雨将在凌晨三点划过天文台上空。
他不禁想起刚转学过来就迫不及待加入天文社的陈绵。
她虽然常在观星梯上睡着，但对于这个天文迷来说，一定会对这条消息感兴趣的。
孟见快速在纸上写下：“明天晚上凌晨三点有七十七年一遇的流星雨，我可以帮你记录观测数据。”
他准备中午午休时间放在陈绵的桌上，以免人多眼杂。
漫长的时间在孟见若有若无的梦境中悄然度过。
当午休铃声响起时，教室中拥挤的人群才渐渐散去，只剩下孟见不断摩挲着手中带有温热的纸条。
他左右张望了一番便快速靠近陈绵的课桌，桌上简单朴素的布置一时间让孟见犯了难。
桌上只有一本观测笔记，一个笔袋和几只小巧的千纸鹤。
教学楼早已陷入安静，于是孟见一时兴起，也将纸条变了模样，折成陈绵最喜欢的千纸鹤形状放在桌上。
一只歪歪扭扭但每一步的折痕都十分明显的千纸鹤诞生了。
它乖巧地直立在课桌上，与陈绵折的千纸鹤靠在一起。
孟见换了好几个角度欣赏自己的杰作，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得意。
日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教室，沿途不断起伏，最终在途经千纸鹤旁的笔袋时反射出银白色的光。
“这是……”
孟见轻轻打开笔袋最下方的夹层，一板银色药片掉落出来，[Modafinil-M]的缩写刺进瞳孔。
“□□……还是改良过的神经兴奋剂……”
作为来自其他平行宇宙的高端科学家，他清楚地知道这类药物的潜在副作用——恶心、头痛、失眠，甚至是焦虑和抑郁。
高剂量的服用甚至会致死。
孟见一时间想不出她服用这类药物的缘故。
“难道是因为转学的缘故？”
他猜测陈绵可能是因为一些精神疾病才转学来到这所高中的。
“可一般的治疗也不需要服用如此大剂量的兴奋剂呀……”
突然想起陈绵最近似乎在尝试使用天文馆的观测台，嘴上还默默嘟囔着什么“星星”、“许愿”之类的话语，孟见一下子茅塞顿开，脑中所有的细节连贯了起来。
“陈绵应该是早就知道这天琴座流星雨的消息了。”
“她肯定不想错过，但她似乎有什么睡觉疾病在身，只好过量服用神经兴奋剂以保持自身的清醒……”
意识到了一切，孟见将笔袋中的一部分药丸拿出，仔细查看起来。
“的确是□□，而且是正常剂量的两倍。”
他有些犹豫起来。
他想要沟通，可异常的行为可能会让陈绵更加反感。
他又想直接将药物偷偷换掉，却又感觉这种行为明显越界，而且很有可能陈绵会因此错过流星雨。
“逆向时间熵”的副作用越来越大，即便孟见已经千百次让陈绵爱上他，此时他依旧是恋爱小白。
“不管了。”
孟见冒着关系破裂的风险，他用形状类似的糖果替换，保证药物在有部分疗效的同时不会伤害人体。
不过他心中已想好解决方案。
“流星雨固然重要，但我更希望无论哪个世界的你都能健健康康的。”
“到时候我陪着你看。”
……
校园生活格外充实，一天半的时间也在指缝中迅速流逝。
当晚自修下课铃声响起时，距离流星雨只剩下最后五个小时。
压抑的氛围使得课外的事物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流星雨的消息早已在同学间不胫而走。
当大家还在激烈地商讨着轮流守夜的顺序时，孟见这个天文社社长却显得格外平静。
夜色像洇开的墨汁吞噬了教学楼轮廓。
“唰唰唰。”
一道纤细的身影借着草丛的掩盖快速挪动，眨眼间便来到天文馆的侧门潜了进去。
这截被监控盲区庇佑的小径她已测试过许多次。
当她成功来到观测台前时，却意外地发现所有的仪器已经调试完毕，连一些比较重的观测尺也已经放置在最方便的位置。
“怎么回事？不会有鬼吧……”
少女有些害怕。
不过为了流星雨，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此时距离预报的流星雨已只剩最后两小时，少女的双手微微颤抖，手中的咖啡也同频地轻轻摇晃。
“陈绵你可以的……一定要坚持住哇！”
兴奋感随着时间的流逝如潮水退去，陈绵蜷坐在地上，一口闷下最后的咖啡。
连神经兴奋剂也快撑不住了。
嘴中还在不断嘟囔着给自己加油打气的话语，意识却逐渐模糊，睫毛上的月光也越来越沉。
当最后一个“加油”还卡在齿缝中时，陈绵彻底闭上了双眼，坠入梦乡之中。
她身体缓缓倾斜，轻飘飘倒向观察台。
却在即将触碰金属台面的瞬间，被某个带着体温的怀抱稳稳接住。
“还好。”
少年校服衬衫中残留的木质香撞碎了她梦境的边角，天文馆穹顶的自动遮光板也发出嗡鸣声，似乎在庆祝些什么。
陈绵贴着墙根溜出宿舍楼不过五分钟，孟见便紧随其后闪出宿舍门，循着夜色趁她没注意潜入天文馆。
这就是他的解决方案，不过依旧有着很大的风险。
他左臂稳稳托住女孩的身体，右手一抓，将预先备好的坐垫与毛毯拢到身旁。
“睡得真沉呀。”
孟见小心将人安置在软垫上，屈膝坐下时故意放慢动作，让陈绵的头轻轻枕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就像昨天的那两只千纸鹤。
距离预报的流星雨还有一个半小时，他打算让陈绵多睡一段时间，等到流星雨高峰期的时候再叫醒她。
想到这，孟见便有些期待起来。
在黑暗中两道身影相互依靠，默默等待流星雨的到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