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共识》细嚼慢咽

9、葡萄味气泡水

　　好在没等多久，梁晨曦率先看见关心：“那小姑奶奶终于来了。”

　　夏婵顺着梁晨曦手的方向看过去。

　　关心同样注意到她们，挥挥手笑得开心，然后小跑过去。

　　晚上还是有点热，关心随便套了件深蓝色短袖，衣摆塞进灰色的A字运动短裙里，清清爽爽，穿的白色板鞋跑起来方便。

　　“不好意思，我来这么晚。”

　　“这不正好七点，赶快赶快进去。”夏婵拉着她走进去。

　　蒋诵没由来多看关心两眼，她什么时候都蹦蹦跳跳的，有使不完的劲一样，乐得像个傻子。

　　吃饭时，关心坐他对面，一条腿靠里侧完全伸展，鞋跟点地，时而小幅度晃两下，离他的腿很近。

　　她穿了双白色中筒袜，和腿上皮肤完全不同的白，她的腿看着更莹润。

　　蒋诵端起自己桌前那杯冰水一饮而尽，没事儿低头干什么？

　　“你这样不会肚子疼？”关心正好吃得辣，也在喝饮料。

　　蒋诵被问得一愣，不看还好，一看更完蛋。

　　白雪公主问他会不会肚子疼。

　　他现在倒想肚子疼。

　　三秒后，他越过梁晨曦去了卫生间。

　　冷水洗了几遍脸，蒋诵内心痛骂自己无数句。

　　桌上，梁晨曦问关心：“吃完去KTV还有不少其他朋友，你别介意啊关心，他们人都不错啊，就是吵了点。”

　　“吵了点？一个个点了火一样嚎。”夏婵给关心夹一筷子肥牛，“到时候受不了咱就走啊，他们铁定得玩到十点多。”

　　关心：“没事没事，人多热闹。”

　　四个人吃完，抵达KTV已经八点半，宁盛风几个斗地主不知道打多少轮了。

　　段啸：“吃个饭跟没牙老太太似的，才来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用牙直接吞。”梁晨曦三两步上前，勾他脖子，抢过他手里的牌。

　　蒋诵自觉到角落坐单人沙发。

　　“干嘛呢，都抬头！”夏婵吼他们，“没看到我带来的人？”

　　“关心。”夏婵右手掌心朝上，放在关心身前，得意地介绍道，“我最好的朋友。”

　　“差点忘了。”梁晨曦第一个甩了牌，怼身边几个，“关心，咱大帅新同桌。”

　　“你们好。”关心道。

　　“好！好！”尤泽霖捧场，借着幽暗的光辨认，“认识，认识，这不就霸屏婵姐朋友圈的妹妹嘛。”

　　“坐，坐啊。”

　　几人非常热情，招呼她俩自己玩。

　　唱歌轮不上她们，关心跟夏婵纯聊天，偶尔段啸和尤泽霖跑过来插几句。

　　聊得还挺合拍，没几句就把关心微信加上了。

　　让她去唱个歌，关心摆手：“不了不了，污染耳朵，算了吧。”

　　“行吧，有什么需要就说啊。”

　　她点头。

　　而夏婵看手机特别起劲。

　　从刚刚聊天开始便心不在焉，捧着个手机点来点去。

　　“夏婵，你不对劲。”她屁股坐在夏婵坐的单人沙发的扶手面。

　　夏婵两个拇指疯狂打字，几秒后，她嗓音激动：“忍不住了，本来还想等问出来是谁再告诉你的。”

　　“什么？”

　　“帅哥！”夏婵打开相册，一张稍显模糊的背影照，外加小半张脸。

　　关心凑近端详：“这怎么判断是帅哥？”

　　“大前天我不睡迟了吗，完了直接去学校超市买水，当时他就在篮球场，鹤立鸡群，帅的没边儿了。”

　　夏婵往旁边挤了点，让关心坐她旁边，拿手机调出聊天记录，“当时看太入迷，要不是第二节课打铃了，我只来得及拍了这么一张。”

　　“我正问呢，那天下午刚好是高二四班体育课，但我问一圈了，似乎没这号人。”

　　夏婵开始跟她说明那天的一切，绘声绘色，即便她根本就没进篮球场，一直在场外瞄。

　　关心笑得不行：“你干嘛不进去？不然现在也不至于找这么久也不知道是谁。”

　　“太帅，不敢。”

　　关心：“你不是不敢的人啊。”

　　“这回不一样，以前都是欣赏，好奇，这个帅哥真的有点东西。”

　　“那现在有什么线索？”

　　夏婵随手开了罐饮料，叹息：“没有。”

　　“没有？他不穿了球衣？9号不好找？”

　　“9号？”夏婵放大看，照片上男生单手挎了个篮球在身侧，挡住了9的一半，“我以为8呢。”

　　“天哪关心，你是我的福星。”夏婵抱住她使劲摇，“我现在就问。”

　　叽叽喳喳的两人对面，是另一张单人沙发。

　　蒋诵敞着腿，包厢里灯光暗，他时而把视线放在前面笑嘻嘻的人身上。

　　她低头说话的时候，会拿手把扎在脑后的高马尾顺回身后，让人猜不到到底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似乎连头发都会影响她说话的兴致。

　　夏婵也是个爱说话的性子，难怪两个人能玩到一起去。

　　段啸拿麦在喊，宁盛风举着另一个，俩人比赛谁的调更高。

　　梁晨曦来了兴致，往边上走，锁定大屏边的固定麦。

　　“从头到尾连个屁都没有，快滚滚滚，别影响哥发挥。”梁晨曦把蒋诵赶走，把单人沙发移到最前面。

　　“打牌去。”梁晨曦让他坐中间。

　　尤泽霖赶紧出声：“他打牌？不可能！天生带挂的狗东西，我可不跟他打。”

　　几人附和道，梁晨曦搭上蒋诵肩膀调侃：“咱就安静做个美男子，这种东西咱不碰啊。”

　　“一边去。”一堆半吊子，蒋诵有意往另一侧去。

　　长沙发中间被占去打牌，他靠在离关心最近的沙发边上，她没注意到，还只顾跟夏婵聊天。

　　关心：“现在就去？”

　　夏婵点头如捣蒜，“万一就在呢！等我确定，立马告诉你。”

　　关心：“那我跟你一起吧。”

　　“在篮球馆，离一中更远，你不方便，万一不在那不白来了，我先去探探。”

　　“行，那你注意安全啊。”

　　“放心吧，等我好消息。”夏婵拿出小镜子，理了理头发，信誓旦旦道。

　　“去吧，美死了都。”关心把她后面头发理顺。

　　夏婵推门欲走，想起来什么，转身寻找蒋诵的身影：“蒋诵，你负责把关心送回家啊！”

　　关心跟夏婵一个视线看去，才知道蒋诵在坐她旁边沙发。

　　见他点头，夏婵跟关心扬扬手，走了。

　　包厢里只剩她一个女孩，关心有些无聊不知道干什么。

　　“什么时候走？”打完一局游戏，蒋诵问她。

　　才九点出头，她不想这么早回家。

　　“再过会儿吧，我有点渴。”她从桌上那一堆看不清口味的饮料里随便拿了瓶，开了拉环。

　　葡萄味儿的气泡水，她跟夏婵聊得时候一直没喝水，现在觉得有点渴。

　　看着梁晨曦几人玩牌玩得不亦乐乎，

　　关心主动找他说话，“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

　　“你怎么不玩？”蒋诵反问。

　　“我太厉害了，轻易不下场。”她不客气地说，但这也不算吹牛，她确实对吃喝玩乐都很感兴趣，打牌不说无敌手，也是十拿九稳。

　　蒋诵听她不谦虚的字眼，笑着调侃：“这么厉害？”

　　“当然。”她握着易拉罐，胳膊肘搭在沙发扶手，毫不客气回答蒋诵。

　　蒋诵勾唇：“嗯，我比你更厉害一点。”

　　关心喝了口汽水，没反驳。

　　只是汽水的味道越喝越不对劲，已经不是第一口品尝出来的单纯葡萄味儿了。

　　因为口渴她喝了半瓶才感觉好点，但现在感觉有点怪，嘴里发涩。

　　“这个气泡水有点苦，不太好喝。”她这么评价道。

　　蒋诵抬眸，那瓶‘气泡水’的包装他见过几次。

　　手里饮料倏地被蒋诵拿走，关心还一愣，随即就见他近看包装。

　　光线暗，他为了确定关心是不是真傻，把瓶口凑鼻子下闻了一下，开口说：“这是酒。”

　　“酒？”关心站起来捧回易拉罐，借着手机的光仔细看，“我说怎么这么难喝。”

　　“你没喝过？”他问。

　　关心摇头，她喝酒了，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我脸有点烫。”

　　怪不得嗓子那块一直有点闷，也不解渴。

　　“怎么办？”她转头望蒋诵。

　　还能怎么办，他俯下身问：“晕不晕？”

　　“不晕，我就是脸发热，嗓子也热。”

　　“酒精过敏吗？”

　　她回想道：“应该没有，以前吃过有酒精的菜也没事。”

　　喝了大半瓶鸡尾酒，蒋诵猜测她可能是喝急了：“你坐着。”

　　话音落地，蒋诵出了包厢门，不一会回来，端了杯柠檬水给她：“喝了能好点。”

　　“好，谢谢。”

　　看她小口咽水，等了会才出声问她：“好点没？好了送你回家。”

　　她把最后一口柠檬水灌下去，“我先去个洗手间。”

　　这家KTV特别大，包厢多，拐来拐去，她跟着标识找到卫生间，在里面洗了把脸，感觉还是有点热。

　　刚想原路返回，蒋诵出现在她眼前。

　　关心：“你怎么在这？”

　　“怕你倒在里面。”他稍垂下眼睛和她对视，泛着粉的脸颊上水珠没擦净，连着睫毛上都沾上小而亮的水滴。

　　“我发现你还真的挺绅士的。”离得近，她闻到蒋诵身上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沐浴露的味道。

　　“嗯，有眼光。”

　　“好吧，我没发现。”她瞬间改口。

　　蒋诵：“回去说一声，送你回家。”

　　“那回去吧。”她走在前面。

　　第二步还没跨完，她被蒋诵侧身的动作拦住。

　　他下巴一抬，说：“你路痴？那边儿。”

　　“你路痴。”她不肯吃亏地骂回去，而后调转脚步领先他好几步走掉。

　　打完招呼出来，关心看着蒋诵叫车，“你看一下我脸还红吗？”

　　“这要是被我奶奶看到了，知道我喝酒还以为我学坏了。”

　　蒋诵打量她还有点反常的脸蛋：“红。”

　　她手背碰脸颊，“我摸着也还是热。”

　　“那边，有长椅，坐会儿吹吹风。”他顺手取消了叫车。

　　关心应下声，赞同他的提议过去坐下。

　　九月的最后一天。

　　算起来她来一中都一个月了，认识了不少同学朋友，尤其是夏婵梁晨曦还有蒋诵，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四个人能在短短一个月相处得这么和谐，肯定是缘分，她想。

　　蒋诵一只胳膊架在长椅靠背，问她：“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就心情好。”她如实回答。

　　“喝大了？”他轻笑道。

　　她笑得轻松随意，应该是真开心。

　　蒋诵是不清楚她开心个什么劲，那度数低的跟没有似的鸡尾酒也能把她喝懵？

　　关心：“喝你个头。”

　　“文明用语。”

　　话到这里，二人默契的安静下来。

　　三分钟后。

　　她听见蒋诵喊她：“关心。”

　　“嗯？”

　　“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吃饭？噢，她想了想国庆七天假：“前三天肯定不行，明天或者后天我得去爬山，还要写点作业，四号吧，五六七也行，具体看你。”

　　“嗯，再说吧。”他回。

　　关心：“你还挺忙。”

　　蒋诵：“不然？请吃饭得看我档期。”

　　真欠。

　　“我真的很认同梁晨曦对你评价。”装，死装。

　　“哪座山？”蒋诵忽略她的讽刺。

　　“腾青还有几个山啊，就北边那矮山，每次爬都累死了。”

　　“那叫山啊……”蒋诵想起那一百出头的海拔，着实不能苟同。

　　赤裸地嘲讽，关心朝他翻了个白眼：“不是吗？那山还有名字呢，你不识字吗？”

　　“行，行，抱歉。”蒋诵看她应激的模样立刻道歉，“我没那意思。”

　　她还想说话，微信却跳出梁晨曦的语音通话。

　　“关心，你知道夏婵人在哪呢？发消息也不回。”

　　她思索着夏婵的事情还是先不能说：“她有事先回去了。”

　　蒋诵注意到她通电话的时候，被风吹得缩腿，默默打开手机。

　　梁晨曦：“什么事招呼都不打就走！？”

　　关心：“这……我也不知道。”

　　梁晨曦：“她没跟你说？”

　　“夏婵应该回家了。”她切屏给夏婵发信息说了一下。

　　“行我知道了，蒋诵跟你在一块呢吧？”

　　“嗯。”

　　“那好，挂了啊。”

　　她又拿手机捣鼓了一会。

　　吃蝉好手：【不能告诉梁晨曦，他个大嘴巴，烦得要死】

　　关门弟子：【那你也尽早回去啊】

　　吃蝉好手：【放心放心，腾青哪个地方我不熟？梁晨曦那狗又来语音轰炸了……】

　　等她聊完，蒋诵起身：“走了。”

　　他把车都叫好了。

　　“好。”正好晚上这风吹得人发冷。

　　蒋诵把她送到楼下，没多废话，让她赶紧上楼，刚在车上她脑袋就一直点，困懵了都。

　　“你回家小心啊，这么晚了。”

　　不痛不痒的随口关心，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知道她就礼貌顺口一说，但感觉不一样。

　　哪怕她在楼道等电梯，还不忘跟他挥手。

　　蒋诵在楼下站到关心进电梯，离开时低头短促地笑了一声。

　　她怎么这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