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共识》细嚼慢咽

8、感谢信

　　梁晨曦习以为常。

　　“你一搞竞赛的在关心这儿刷什么存在感？”

　　夏婵：“你不看看你写的题跟关心写的题一样吗，找什么存在感？”

　　两人都站她这边，蒋诵成了弱势，他一脸无语又无奈的样子令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还是真的想教她题目的。

　　预备铃打响。

　　夏婵梁晨曦转过头去。

　　她帮他拧开酸奶瓶口：“你喝。”

　　好心没好报，蒋诵垂眸又抬眸。

　　讨好也没用。

　　放学，她跟夏婵走一块聊天聊地，夏婵从没见蒋诵一天这么安静过。

　　哪怕高一无时无刻不在写题，还是有嘴能和梁晨曦互呛，不像今天，从跟关心闹出那么一回事之后，一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安安静静，对着物理书看得无比认真。

　　时不时转笔，勾画些什么，梁晨曦一多嘴，就让他滚。

　　“你跟蒋诵吵架了？”

　　关心咽下一口丸子：“没啊，什么关系啊还吵架。”

　　夏婵凑她耳边：“我也好奇你俩什么关系，能看出来，他对你不一样。”

　　“我也觉得，他好像有点可怜我？”她说出自己的感受。

　　“啊？”

　　“我不说了吗，他帮我好几次，四中那群人骂我的时候，蒋诵也听见了。”

　　夏婵：“他有这么好心？不像。”

　　俩人蹲在路边。

　　关心左右思索，找不出更好的答案：“那我也不清楚，但他是真的话多，而且嘴毒。”

　　夏婵：“别，你也不差。”

　　东西吃完，夏婵让她先回家，等考完试再约。

　　“夏婵，就算是为了你，我一定好好干。”关心靠在夏婵肩膀。

　　“那可不，你没了手机，半夜我还跟谁聊天。”

　　走前，夏婵记起跟梁晨曦打的赌的来：“蒋诵真的没生气吧？”

　　“不会吧，为什么这么问？”她也不好肯定。

　　夏婵只是觉得蒋诵变得太奇怪，尤其是对关心，她跟梁晨曦聊过，她认为蒋诵对关心有点意思，梁晨曦不信，非觉得蒋诵就是嘴贱。

　　蒋诵这种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尤其是现在这个阶段，他一身轻松，如果影响了关心，就真不是人。

　　哪怕知道蒋诵没坏心也不行，幸亏关心根本不在意一样，所以不是大问题。

　　“梁晨曦让我问的，他想找蒋诵来着，问一问，万一要是在气头上，就不能去。”

　　“没有吧，我也没惹他，后来给他酸奶他也喝了。”

　　“那行，我也得回去了，手机快没电了。”

　　夜晚，被三人猜测生气的当事人，此刻正在房间研究物理教材。

　　蒋诵初三后期就已经在攻克竞赛的难题。

　　关心这种连基本概念都会混淆的，确实很难跟上他的语速和思维。

　　书本他早抛弃不知道多久，今天翻了一天，硬是把她可能不擅长不理解的找出来，往后也能从最简单的开始解释起。

　　其实他除了物理，其余学科不算太差，从初二开始猛学，正常的上课他都在听，只是其余时间全放在物理。

　　凌晨一点半，黑色中性笔在他四指翻飞转动，蒋诵半个身子仰在电竞椅。

　　她是不是数学也不太行。

　　笨，还嘴硬。

　　他那些数学教材放哪儿来着？

　　第二天，关心刚到教室，六点五十二的样子，蒋诵已经在座位上了。

　　她打招呼：“你今天起这么早。”

　　“下早读把你物理资料拿出来。”蒋诵困得要死，他怎么不想睡，不过一想到她嫌弃的语气就浑身不爽。

　　关心：“要我物理资料干嘛，你自己买。”

　　“教你。”

　　“教我？！杀鸡不用牛刀，谢谢不用。”她换了个说法，怕他脆弱的自尊心受挫，又一天不说话。

　　蒋诵没回答，睡了一节早读。

　　“拿出来。”

　　“真拿啊？”

　　“你假拿一个试试？赶快。”

　　“真不用，你睡觉吧，我不麻烦你。”她也怕自己脆弱的自尊心受辱。

　　“少废话。”

　　看他坚持，拗不过他，反正也不掉块肉，关心先打好预防针：“先说好了，听不懂你不能骂我。”

　　“教不懂，我跟你姓。”

　　如此豪言壮语，听得关心想笑，眼睛都弯起来：“别这样，这种大事你应该先问我同不同意。”

　　“少贫。”

　　一翻，发现她资料落了一个单元没做，有的写一半，还没订正。

　　蒋诵从没有红色笔迹的那页挑了道她写了几个公式的大题开始讲。

　　不讲不知道，一讲，关心发现他都会给自己分析题干，给她思路，问她能理解吗？

　　跟昨天一顿狂说不管不顾的风格截然不同。

　　她要是摇头表示没听懂，蒋诵还能说得更仔细。

　　“你今天，怎么这么温柔？”关心心思从资料上跑掉，跟他对视，见鬼了。

　　书上说的不错，认真的男人是要帅一点的。

　　尤其是蒋诵这种，一本正经起来，本来就好看的脸被衬得更帅。

　　“不会用词就闭嘴。”话这么说，然而关心的神色还是取悦到了他。

　　“我说真的，你昨晚一晚上考上教资了？”

　　蒋诵被她逗笑了，脑子蹦出一个词:好为人师。

　　把这个笨蛋教懂，看她恍然大悟，眼神从迷惑到清透，他比她心情更好，四个字的具象化，里面的贬义就显得没那么重要。

　　“还听吗？”题讲完，他手里的笔还没放下。

　　关心摇摇头：“我去食堂买东西。”

　　她顺手拿出一小瓶纯牛奶，殷勤递给他，“你喝。”

　　等夏婵和关心走掉。

　　梁晨曦撇撇嘴：“狗东西，你不装会死？”

　　狗东西拧开牛奶，当听不见，喝完把瓶子扔给他，睡觉。

　　睡醒，又在她资料上写写划划，对她的能力和认知有更深入的了解。

　　下午上学，关心打着遮阳伞，本来不想打，但是这太阳不仅晒得胳膊疼，更晒得她发困，不打不行。

　　从一楼楼梯口上去时，突然冒出个女孩拦住她。

　　“同学，你是蒋诵的同桌吧。”

　　关心如实点头。

　　“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他。”

　　一个薄薄的粉色信封，封口处还是视频里刷到的那种封腊，挺漂亮的。

　　“这不方便吧。”这种事情还有让人代劳的？

　　“你是他同桌，肯定好说话，我是真的不好意思。”女孩又道，“我在这里等了两天了，是真的没勇气，我十班的朋友告诉我或许让你代送比较有可能。”

　　“其实你可以自己给他的，这样还可以和他当面说话。”关心这么说。

　　“可是他万一拒绝我呢？我真的不敢。”

　　关心：“如果拒绝的话，我送和你送应该没有区别。”

　　“我求求你。”

　　看时间她快要迟到了，关心叹气：“好吧好吧，那你有什么话要带吗？”

　　女孩还在思考，“应该没有……”

　　她真的要迟到了！

　　最后她在铃响的前十秒冲进了教室，坐下。

　　已经上课，信不好现在就送，她把信封平整地放在书包里。

　　下课铃响，关心把信封拿出来，放在蒋诵眼前。

　　粉色的信，很难不让人误会。

　　以前蒋诵不是没收过，都是立刻给人还回去。

　　“什么年代，还写感谢信。”他觉得自己说得比较委婉了，这样或许不至于让她尴尬。

　　关心认真的模样不像开玩笑。

　　“这是情书。”

　　对面的夏婵和梁晨曦再一次惊得一模一样，脑袋后仰，脖子伸的老长。

　　蒋诵是面向她坐的，手掌在大腿上施了力，真不用这么直白，其实如果她真的要送，也不是不能勉强……

　　他拇指就快要碰到信。

　　“下午上学的时候，一楼有个女生让我给你的。”

　　蒋诵的指尖微微颤动，忙停住手，随即讪讪把手收回去，他还算镇定：“你这么闲？”

　　关心把信封放在他桌面，“我本来也是想拒绝，毕竟这种东西当面给比较好，但是她不敢，就让我给你。”

　　梁晨曦吓了一跳，“我还以为关心你鬼上身了。”

　　“是啊，以后这种业务咱不接啊。”夏婵附和。

　　“我也不想，这种事代劳多奇怪啊，刚是急着上课没办法了。”

　　薄信封躺在桌面，蒋诵心烦，“你给我拿回去。”

　　关心撕了袋小零食吃，夏婵梁晨曦自觉伸手来拿。

　　“拿回去？你不看啊？”她想到那个女孩说的话。

　　“你收了看？”蒋诵语气不太好。

　　“我看啊。”她嚼完嘴里东西回答，然后把零食袋子放他面前。

　　夏婵：“你收过啊？怎么没跟我说。”

　　话一出，梁晨曦，蒋诵纷纷看她，只不过前者抱着吃瓜的态度，后者冷飕飕地瞟她。

　　“当时不懂事不知道是什么，人家写了给我，我就拆开了。”

　　梁晨曦听得起劲：“然后呢然后呢？”

　　关心两指拿了块小饼干正儿八经说道：“没了啊。”

　　梁晨曦：“没劲。”

　　夏婵：“你还想怎么有劲！”

　　“不像我们大帅，从小拿到大。”

　　关心不得不赞同：“他长得确实比较容易被人写。”

　　“你也知道，下次别拿。”

　　最后，蒋诵还是趁着下课把信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晚自习她把作业写完，就见他把自己写了字的那些页面从头到尾都标了东西，密密麻麻。

　　关心仔细瞧了一下，上头是她的易错点，还有重点难点。

　　“你怎么变得这么善良？”她小声问。

　　“教不会你，对不起我物理天才的名号。”

　　“做人要谦虚。”

　　“哦，对不起我一中物理天才的名号。”

　　离月考越来越近。

　　关心感觉自己说不定有点希望。

　　蒋诵跟天降救星附体一样，让她觉得自己物理说不定就能及格了。

　　偶尔数学化学生物的题他也能教。

　　出于感激，只要出去吃东西，她都给他带一份。

　　很快，9月29号。

　　关心书背的还挺好，语文考试前也没带什么小册子，托腮发呆。

　　看到蒋诵眼睛发亮。

　　“你也来考试啊？”

　　“不行？”

　　“真是爱学习。”

　　“别给我阴阳怪气。”

　　“是你太敏感。”

　　她是转学生，被分到最后一个考场，而蒋诵完全是因为没参加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被分到最后一个考场。

　　“我觉得我这回肯定有希望，要是达到我妈妈的要求了，我一定请你去吃好吃的。”

　　关心把自己椅子往后拖对着他坐下，真心实意地道。

　　“火锅？”

　　她前两天跟夏婵念叨了好久。

　　“当然不是，等明天下午考完不是一起去吃火锅吗？”关心想了想时间，“请你的话肯定你定，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蒋诵：“嗯，知恩图报是良好品德。”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时候我再问问夏婵，梁晨曦。”

　　蒋诵：“他俩教你哪科？”

　　听他意思是不太乐意：“额——”

　　“你想好了啊，那家店不便宜，请我一个还是请三个。”

　　“瞧不起人，能有多贵？”

　　“唐词。”蒋诵报了地点。

　　唐词，关心知道，爸爸经常和委托人或是同事去哪儿，也带她去吃过，菜品精致美味，环境舒适高端，但不是她一个高中生能随便去的地方。

　　“你嘴这么刁？去那儿干嘛。”她猜测应该是贵的，得四位数起。

　　“你说的，我定。”

　　“也行。”她咬牙答应，“但是以后你还得教我，真的很贵。”

　　“教。”蒋诵答得干脆，“那请几个？”

　　“还是先请你一个吧。”关心两只手放在脸颊犹豫着说。

　　考试的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理综和数学，她觉得笔都要写冒烟，不过应该是她正常水平。

　　最后一门考完，她特意找蒋诵聊天，说觉得自己物理这下肯定能及格。

　　蒋诵坐她后面，顺道跟她一块下楼，在校门外等夏婵。

　　夏婵冲她跑过来，催她赶紧回家洗澡换衣服，晚上吃完火锅还去KTV。

　　“那我先走了啊。”

　　“七点啊！别忘了。”夏婵喊。

　　见关心走远，夏婵才跟蒋诵开口：“梁晨曦慢得要死，你再等等吧，我可等不了他。”

　　“行，你打车去，注意安全。”

　　“知道。”

　　关心回了家，跟奶奶说了一下，飞快洗换，然后打车去火锅店。

　　时间不赶巧，晚高峰，她在路上堵了二十分钟。

　　关门弟子：【堵在路上了】

　　吃蝉好手：【〔微笑〕】

　　关门弟子：【我有罪】

　　吃蝉好手：【限你十分钟之内出现】

　　关门弟子：【十五分钟保证】

　　关门弟子：【要不你们先吃】

　　吃蝉好手：【吃个屁，等你〔嘴嘴〕】

　　好在司机师傅给力，十分钟都没用上，她急匆匆下了车，习惯性找夏婵他们的影子。

　　梁晨曦早等累了，巴不得赶紧进店，只因今天夏婵穿的太漂亮，干净的白色衬衫配墨绿色百褶裙，她个子高皮肤白，踩了个平底小皮鞋也是高挑的，惹了不少人注视。

　　他明里暗里的全都瞪回去，让她先进去，不听。

　　只好一直站她旁边。

　　夏婵：“你老晃悠什么呢？”

　　梁晨曦：“腿酸。”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