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借题发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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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你们最后是选择听从那人的建议，给白兄弟用了那味……药？”汪量憋了半天，还是没说出那个毒字，叹了口气又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可向吴大夫提起过？只是那种效果的毒物也不常见，不知道吴大夫是否有应对之策。”
“说自然说了，若是知而不言，影响了治疗，或者是用药有冲突，那不就麻烦了？”李斗转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至于你说的，吴大夫确实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只说自己用药会多加斟酌。不过确实也没办法了，只能希望白小子运气不差……真是的，等他身子好转了，我一定要好好操练他一番。”
说到底，众人行踪暴露，全因白初心绪不稳，露了声响；而他身负重伤，虽有李副帅中计被调离的缘故，但根本还是他平日训练不精，与同伴配合生疏，成了战阵中最显眼的破绽，这才被关山隘抓住机会，一刀劈中。
有了这些原因，也难怪李斗说出“好好操练”四个字的时候，颇是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对此，汪量一个外人无从置喙，只能在心中为白初祈福，希望他能逃过此劫，也能从李斗的关照里存活下来，别被折磨得掉几层皮。
李斗将前因后果说完，心中不免有些尴尬。突然发觉自己讲述前因花了不少时间，吴大夫却还迟迟没有从屋子里走出来，顿时有些着急。没心情跟汪量再多叙旧，自顾自地绕着屋子左转右转了起来——活像是想从墙上找条缝，好好看看屋子里的情形。
汪量也没心思管他，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那中年文士，既是医师又是毒师，行事还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此人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方策那家伙？
一想到这人，汪量就有些咬牙切齿：昨日在落凤楼，若非此人捣乱，自己的内伤也不至于有恶化之虞。今日肖青好容易请来吴大夫，偏又因他的事横生枝节，耽误了自己求医…… 虽然最终未酿成大祸，但这接二连三的妨碍，还是让汪量心中大为不快。
莫不是此人和自己命中犯冲？汪量素来不是个相信怪力乱神的人，此刻脑子里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出现了这样的念头。
李斗和汪量二人各有心事，李斗那几个兄弟也和李斗一样挂念着屋里的白初，生怕打扰了吴大夫而不敢闲聊。一时之间，院子里鸦雀无声，唯余李斗焦躁的脚步声来回作响。
“他们在哪呢？”一道女声从侠义阁大厅的方向传了过来，伴随着两道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汪量虽然在沉思，却还留了部分心神关注外界，听到声音认出了那是肖青在说话，便抬起了头。
抬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先前被他支开的小阁员走了回来。这小阁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个木托盘，上面放了不少伤药纱布。而跟在他身后的，正是一脸焦急的肖青。
肖青心中无奈：她不过出门片刻，去将知府大人的任务进一步安排了下去，侠义阁竟然就出事了。一进门就有阁中之人前来禀报，说她不在的时候有人闹事，被一个拿着阁主令牌的人出面摆平，还带着人去了后院。
手持阁主令牌者，不作第二人想，必是汪量无疑。但竟能让汪量主动退让，对方来头定然不小。一想到这里，肖青立刻就有些着急，顾不上再多问几句，只问清楚了人在哪里，就立刻冲了过来。
见小阁员和肖青二人走到面前，汪量直接伸手接过了小阁员手中的托盘：“谢了小兄弟，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就行。放心，前因后果我会和肖掌事说清楚，不会波及到你。”
小阁员闻言，悄悄看了一眼肖青，见她虽然脸色不太好看，却没有反对汪量的话，更没有要阻止自己离开的意思，立刻应了下来转身快步离开，一步都不敢停留。
可真是吓死我了，这种麻烦事，下次可千万别再扯上我这种小虾米了。小阁员欲哭无泪，又加快了些脚步。
“几位兄台，我们侠义阁的肖掌事来了。”汪量出声，吸引来了李斗等人的注意力，然后将手上的托盘递了过去，“几位，我知道你们心系屋里的弟兄，但是你们身上多少也受了些外伤。这天气炎热，若几位不好好处理，怕是容易伤口腐败，风邪入体。为求稳妥，还请诸位先行处理一二吧。”
“汪兄说的是——你们也别盯着看了，又不是说你们多看两眼，白小子的伤就立刻能好的。”李斗嘴上这么说，自己的眼睛却一直黏在房门上，单单是嘴上发号施令，“陈老二，你带着他们处理伤口，我和肖掌事谈谈正事。”
陈老二行了个军令，道了声是，随后就催促着几位依依不舍的兄弟走开了几步，找了个方便的地方，各自褪下碍事的衣物，互相帮着清理上药，处理伤口去了。
肖青见这群莽汉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毫不顾忌有女子在场，脸上顿时一红，有些羞赧。但嘴巴动了动，最后也没好意思说什么。肖青稍稍挪步，确保自己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这才对着李斗开了口：“在下肖青，乃是此处侠义阁的掌事，眼下代行阁主职责，敢问阁下是？”
“在下李斗，乃是华州府驻军统领朱从戎朱大帅手下的副帅。”李斗行了一礼，“应贵方求援，我们大帅拨了三百亲兵前来相助，又额外命我带队，这几日协助您行动。”
说罢，李斗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双手递上：“这是大帅的亲笔信，其上的印鉴和前些日子飞鸽传书提前送回的回信乃是一套，还请肖掌事鉴别。”
肖青看汪量什么也没说，就在一旁看着，心知此人必定没有问题，就开口笑着说：“李副帅带兵千里迢迢赶来，请容我先代表梧城侠义阁和府衙对众位兄弟和大帅略表感谢之情。至于这鉴别却不急于一时，我信得过阁下。”
听了这话，李斗却皱起了眉头：“肖掌事此话大为不妥！这可不是平常生意往来，可以用简简单单一个信字糊弄过去——我们前来是领了军令的，没有糊弄了事的说法，须得认真对待！你若是不先取出你手上的书信，让我们互相确认身份，我又怎么敢跟你聊所谓的正事？万一泄露了军情，这份罪责你背还是我背？”
“更何况你我不过初见，谈何信任？肖掌事如此行事，着实令我心生寒意：我三百弟兄个个是好儿郎，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苦熬多年方成大帅亲兵。多年相处下来，我们情同手足，难分彼此。你若这般儿戏，我虽不至立刻带人回去，但合作期间，为保兄弟们周全，我不得不处处谨慎——我等可以战死沙场，却决不能枉死于糊涂指挥之下！”
李斗一席话，噎得肖青脸色发青，却无言以对。
汪量见状，脸上抽了抽，开始打起了圆场：“李兄，可否容我说两句？”
李斗脸上神色稍缓：“汪兄开口，我岂有不听之理。”
汪量先是对肖青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这才开口解释了起来：“李兄莫要误会，肖掌事并非是那种易于轻信之人。她之所以这么快就信任你，愿意冒着风险跳过核实，论其根本只怕因为在下——肖掌事和我素有来往，便如你和你的兄弟们一样，我们也是感情深厚，信任无间。甚至于这一次的合作，也是在我的提议之下促成的。眼下看到我和你站在一处，对你没有半点怀疑，她出于对我的信任，这才直接切入了正题。”
李斗听了汪量的解释，稍有些尴尬：“原来如此，看来我是沾了汪兄的光？”
“沾光说不上，只是眼下情况紧急，我们不想在繁文缛节上花太多时间罢了。”汪量笑道，“你上次不也跟我埋怨了，说你那次带兵经过一处城镇，被当地的府衙好一通为难，忙活了一日处理文书这才放行，还险些误了军机？你后来不是狠狠参了那人一本，还说……”
“行了行了。”李斗赶忙阻止汪量说下去，“那都是气话，怎么好向外说？”
“好好好，我不说。”汪量摆了摆手，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向了肖青，“不过李兄说的也有理……肖掌事，这是正事，不能儿戏。尽管促成这件事有我的情分掺杂其中，但是论起具体行事，你还是得按照规矩来，否则反而会给你和朱大帅他们带来麻烦。”
肖青脸一红，对着李斗行了一礼：“李副帅，实在对不住，我本意并非如此……”
“小事小事，”李斗也没有要深究的意思，先前他也不过是怀了些私心，在借题发挥罢了，他本人对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才是真的深恶痛绝，“不过还请肖掌事拿出之前大帅的回信，如我先前所说，只有看到了那封信，我才能确认彼此就是这次要合作的人。”
“自然。”肖青将手中李斗方才给自己的信递到了汪量手中，托付其帮着拆开，自己伸手入怀，取出了朱从戎前些日子的回信。
从早上开始肖青就贴身带着这封信了：上午去找知府的时候，她担心知府需要她提供有增援的凭证，便带上了这封信，却没用上。后来想着今日增援大抵就到了，有此物也好证明身份，回来之后就没有将其取出——这下子倒是省事了，也不用叫对方等待，立刻就能取出来。
肖青抽出信纸，将其展开，和汪量刚刚取出的信纸放到了一处——两张信纸上各有半个用朱红印泥印下的徽记，鲜艳得有些显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