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横插一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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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斗心情激愤，这一刀又快又猛，远超平日水准。然而关山隘劈出那一刀时，眼角余光早已瞥见他冲来，当即收招后撤，恰好让这含怒一击劈在了空处。
关山隘脚掌一用力，身形如风般向后飘退，和他四位兄弟站到了一处，哈哈大笑：“你还真好骗！不过是略施小计，你就将你的弟兄们留给了我——既然如此，我不趁机动手都不好意思了！”
李斗现在可没有心思跟他斗嘴，他借着前冲的惯性跑到了几位弟兄身边，随后立刻在白初身边蹲下身子，查看起了他的伤情。而陈老二等人各自拿着兵器，警惕着不远处的五人，眼睛还不住地朝着白初瞥过去。
虽然这小子毛躁的很，但毕竟是军中弟兄，几人做不到漠不关心。
李斗看了看白初的伤口，脸色立刻就黑了：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那一刀从白初右肩一直劈到了左腹，留下了长长的一道伤口。鲜血此刻正如泉水般涌出，看着着实吓人——但万幸的是，并没有开膛破肚，更没有伤及内脏。否则在这荒郊野外缺医少药的地方，白初就真的没救了。
李斗含怒咬紧牙关，掏出金疮膏丢给了陈老二：“先给他止血包扎，否则白小子小命休矣。”
虽然东西给的豪爽，但是李斗心里还是有些滴血的。这金创膏是最近火热的药物，因着效果奇佳而价值不菲。这一瓶还是杨兄弟前些日子来拜访的时候送给自己的，否则以自己的俸禄哪里消费得起。
原本只是想着以防万一才带上的，结果还真派上了用场——诶，罢了，什么东西能比得上人命重要呢。
李斗抬头朝着对面看去，心里没有半点底气：原本自己六人就不是对手，现在又多了个动弹不得只能拖后腿的白初，情况就更不乐观了。
李斗心中悔恨交加：早知对方如此难缠，当初就不该凑近偷听，而应直接绕行；方才更不该抛下众人去取刀，就该仗着一身铜皮铁骨，与关山隘近身缠斗到底。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白初已经重伤，众人不可能抛下他撤退。更何况就算自己等人想跑，关山隘也不会放过自己几人。
今天，只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关山隘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看着李斗等人为白初处理伤口。
他由着对方几人给白初处理伤口，是有理由的。从先前两方的交手之中，他能看出来对方虽然身手不如己方，但是气息悠长，恐怕体能都相当可怕。若是把对方逼急了，或者放任那小子死去、令对方没了牵挂，他们大可以一走了之，而自己几人不一定能追得上。
可若是留下那小子一条命，从对方的反应来看，他们是讲义气的，绝不会轻易离开。如此，他们便只能与己方死斗，最终谁也走不掉……这才更符合自己的利益。
反正这里人烟罕至，总不会有人来坏自己的好事。
关山隘正如此想着，远处的林间却传来了几声清脆的碰撞声。这声音来的突兀，绝不可能是林子中自然出现的声音，更像是人身上饰品碰撞的声音。
有人？两方几乎是同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难不成对面关山隘这群人，还有同伙？李斗满是怒意的眼里多了两分忌惮，看向了关山隘。
啧，这些人，莫不是有后手？关山隘的眼睛微眯，看向了蹲在地上的李斗。
两人的视线对上，然后齐齐愣住：对方怎么看着也很意外，难道那人不是和对方一伙的？
两人又默契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越来越近，这时候已经隐约能看到一道人影在林间显现了出来。
关山隘突然有些后悔，来人不知道是什么立场，若是来人怕事不敢掺和进来还好，可若是胡搅蛮缠，成了三方鼎立之势那就有些麻烦了。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如此悠哉，而是应该第一时间和兄弟们合力剿杀对方。
但眼下木已成舟，只能看看来者到底是何用意了。
于是，在两方共十几个人的凝视下，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背着背篓现了身。
他倒是没有半点遇上麻烦的自觉，背着半篓药材慢悠悠走着，腰间的玉佩和小葫芦随着步伐互相碰撞，发出叮当脆响——想必就是先前的动静。他分明看到了两方正在对峙，却还是直直走到了两方中间，这才停住了脚步。
“哟，这是怎么了？”那人开了口，“这林子也不是什么繁华地界，往日里除了采药人，很少有别人会来此处……今日倒是奇了，竟然来了这么多客人。早知道，我便带些茶点来招待诸位了。”
此人语气漫不经心，还带着些调侃，听得关山隘来火。
“阁下何人，来此有何目的，难道看不见我们正在此处对峙吗？”关山隘实在是按不下心中的不快之情，虽然觉得这人不简单，却还是开口质问了起来。
话一出口，关山隘就有些后悔，若是这人原本是中立，这一句话不就推着他到了己方的对立面去吗。
“我？不是什么大人物——来此也没什么目的，不过是碰巧采药经过罢了。至于对峙……”那人两边打量了两眼，笑着说，“还真是，我有些眼拙，阁下一说我才发现，可是打扰了诸位的好事了？”
这话说的，一听就知道是托词。此人眼珠青白分明，说话之间眼神灵动，显然没有眼疾在身，更不像是个呆傻痴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直接走了过来，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并不难猜。
“胡言乱语……阁下是来捣乱的吧？”关山隘呵呵一笑，话语冰冷，“你有多少本事，敢来坏我们的好事？”
“怎么能说捣乱呢。”那人一甩袖子，掩口轻笑，“不过是远远闻到一股血腥气，还以为是有人误中了猎户的陷阱。在下身为医者，总不好见死不救，这才过来瞧瞧。”
“诶哟了不得……那小兄弟伤的不轻，要不，就让我给他看看？说不定还能保得住他的性命。”那人笑着问李斗道。
“你要救他得先问过我。”关山隘胡搅蛮缠道，“毕竟我们可没打算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活着离去。若你执意要碍事，我不介意将你也留下——这里山清水秀老林幽深，当做长眠之地正合适。”
“阁下倒是霸道，不过你真的做的到吗？”那人神秘一笑，“这会子，你身上……该发软了吧？”
关山隘闻言面色大变，几乎是那人话音刚落，他身上就感到了一阵无力，是迷药？
“你……什么时候下的手？”关山隘咬牙切齿，转头一看，其他四个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摇摇晃晃的，显然也在不知不觉间着了道。
“什么时候下的手？那不重要。”那人摆了摆手，“我也算是半个毒师，这雕虫小技难不倒我——走吧，我无意伤人，但是也不想让人在我面前丢了性命。”
这时，陈老二却出声反对了：“怎么能让他就这样离开，白小子被他伤成这样，我非得要他们付出代价不可。”
那人翻了个白眼：“先前一声不吭，这会儿突然就有气性了？你若非要出手我也不拦你，但是你在我面前杀人算是坏了我的忌讳，那你这小兄弟，我便不管了。”
陈老二皱了皱眉，正要理论，李斗却发话了：“陈老二你闭嘴。关峰主你们走吧，但记住了，这梁子我们算是结下了，来日必定和你一一清算！”
语气带着凶狠，显然是当真的。
“呵，我怕你？下一次再见，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关山隘咬了咬牙，“走了！”
关山隘的兄弟们都很听话，几人互相搀扶着跟着关山隘离开了。虽然身上没力气走不快，倒是不影响几人行动，不多时几人就从山林中消失了。
“好了，他们走了。”那人呵呵一笑，“可否？”
“请便。”李斗明白他是在问能不能为白初医治，说实话，他也觉得这人神神秘秘来路不明。可自己真的有别的选择吗？
金创膏确实效果非凡，已经暂时阻止了伤口出血。但即便如此，只看着白初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模样，李斗就知道他只怕是坚持不到回城。左右是个死，不如让这人出手一搏，说不定有奇迹呢。
中年文士呵呵一笑：“你倒是干脆，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我来看看。”
这人也不客气，挤开了李斗自己蹲了下来，手一搭脉，发出了啧啧两声点评道：“真惨，但是也真是命大。嗯？这金疮药不错，有此物相助，成算能再平添三份”
说着，中年文士站了起来：“这人伤太重，我治不了——但是我能给你们争取些时间，如何？”
陈老二先前被中年文士说了两句，本就有些憋火。这下听到中年文士治不了，立刻翻起了白眼，又听到了他的后半句话，急忙问道：“什么叫争取时间，怎么争取？”
中年文士将陈老二一刻三变的神情全都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小包药：“我先前说了，我是毒师，也是医师。我作为医师的本事不过尔尔，小毛病还好说，但是若是这种伤势我就只能束手无策了。可你们运气好，我出门带了一味毒药，倒是能派上用场。”
“毒药？你该不会打算让他毫无痛苦地……”在人群中一直没说过话的一位弟兄没忍住开口问道，“我们可要救他，没打算杀他！”
“说什么呢，给他个痛快能叫争取时间吗？”中年文士哭笑不得，“此毒服下，可令人气血迟滞，血脉流速大减。平日自是毒药，但此刻却能强行止住失血，为他吊住一口气，撑到回梧城寻良医救治。依我看……城里的吴大夫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常给江湖人看病，外伤内伤处理起来都得心应手。”
几人脸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最后都看向了李斗，等着他做决定。
中年文士捏着手中的小纸包，笑着问道：“如何，用不用？”
李斗看着地上脸色苍白的白初，叹了口气：白初年岁尚小，不能在这里丢了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