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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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随意的坐在吧台前。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水晶的杯壁，雪亮的灯光下，杯中微微荡漾的香槟色液体在墨色的大理石台上映出一圈明离的光圈。
“你看这漂亮的颜色。”
臣自语般轻声说。尔希不解的挑眉，正在出神的眼睛转到他的身上。
“这般颜色的液体中，有令男人为之疯狂的威士忌，也有令女人着迷的迪奥。”
“你让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尔希皱眉。
臣淡淡看他一眼。
“那就坦白吧。当初为什么跟横烟分手。”
“你别忘了，有着这种颜色的还有昂贵的玫瑰精油。”尔希嘻嘻一笑，一本正经的补充着，“因为白绮她喜欢。”
臣看着眼前蜕去了张扬不羁的秦尔希又带上了他年少时些许的油腔滑调，仿佛时光回溯到了他们曾经轻狂的少年。
“分手也就罢了，还不声不响地一走了之。”
没听见尔希的话般，臣淡淡的陈述他的责备。
尔希看着沉静的楚臣，眉峰上扬。
“这句话应该横烟来问。你有什么立场让我回答你？”
“你当初何必跟她在一起？”
“因为她可爱。”尔希不回避不否认。
“是吗。难道白绮比她更可爱？”楚臣语带讽刺。
“不。恰恰相反。”尔希眼带笑意。
“对我来说，横烟只是陈放在珍珠床榻上的可爱公主。正如收藏的玩物，价值连城却也柔弱易碎。而白绮，她是端坐于黄金宝座上的女皇，手持着镶满耀眼钻石的权杖。她成熟妩媚不失温柔体贴，让我心甘情愿臣服追随。”秦尔希晃晃手中琥珀色漂亮液体接着说，“女皇，让我这种浪子服侍，公主，就由你楚大公子吻醒。这些年来你一直陪着她，放弃了多少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今天我这样把话说开，你就可以没有顾虑地重新追求横烟，你会不会很感动我们之间的友谊？啊！”
穿着酒红色晚礼服的琴师坐在白色昂贵的三角钢琴前。指下一首钢琴曲如小雨般绵密又忧郁地流淌在酒吧暗金色挑逗诱惑的色调中。用进口的巴西原木做出的隔壁阻挡了外界相互探索的目光，在人心中保留了浓浓暧昧。
秦尔希抹着嘴角偏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盯住楚臣。
楚臣……竟然打了他！
楚臣松开揪扯住尔希衬衫领口的手。骨节分明的拳头上隐现青筋。
一瞬间，秦尔希心中闪过愤怒、羞辱、失落和痛恨。被好友背叛的悸痛沿着筋脉烧毁理智。
许久，尔希带着轻嘲的笑抬头。原本翻涌在胸口的伤人恶语在看到臣的一瞬间风平浪静。
这是尔希第二次看到臣这种眼神。
无边无际的沉痛，因为囊括了不解、爱惜、伤心、关怀、期待和失望所以愈加浓稠。
臣第一次这样看着他，是在他炫耀般牵着横烟的手走向臣时，臣对他用眼神无声无形的质问。
尔希明明知道臣喜欢横烟早于自己，也明白臣会喜欢横烟久于自己，但他就是忍不住想抢走臣心中的宝贝，霸道又任性。
当时，臣静静走过来，周身席卷着无底的寂寞，笑着说，恭喜。
如今，两人已由互不相让的针锋相对转变为惺惺相惜的莫逆之交。臣竟又一次这样看着他。这一次，尔希仿佛被冻结在巨大的冰层，因为臣的眼中写满了指责。
“臣。”尔希想握住臣的手，与他来个兄弟的拥抱打破僵硬的气氛。臣挥开他，转身离开。
“臣，你听我说。”尔希慌了。
臣对于他，一直是一个兄长般的存在。楚臣成熟、低调、稳重、睿智，无数次包容他的年少轻狂，如同哥哥一样，看着他由稚涩日臻成熟。他就像真正进入“楚臣的弟弟”这个角色中一样，任性的在行为与言语上挑战他的极限，有时仅仅只是为了引起臣的注意。
这次，臣选择背对他。被抛弃的彷徨和恐惧让尔希紧紧抓住臣的衣袖。
“臣，我知道我错了。当年为了意气之争跟你强横烟是我错了，后来将横烟弃之不顾也是我错了。
我如今真的很后悔伤害了横烟，更伤害了你。但是，楚臣哥，我请求你，看清自己的真心吧。不要再让自己后悔，也不要再让横烟受伤了。我希望，我能看到你们两个人的幸福。”
尔希屏住呼吸，听见楚臣疲倦的声音：
“尔希，这是最后一次我原谅你的任性。”
真的没有下一次了。
臣在心中补充。
楚臣来到他常与横烟光顾的咖啡馆。他坐上横烟最常坐的位子，点了横烟最常喝的咖啡。
与秦尔希相识六年，与顾横烟相识八年。如此久的时间，横亘了整个如火的少年时代。今年自己才二十岁呢，竟就觉得自己老了很多。
在他俩心中，自己只是兄长般的存在吧，尔希那小子是，不然怎么会在闯下那么多祸后死皮赖脸让他来善后？横烟这丫头也是，只将没有伪装、防备的幼稚一面在他面前展露，在人前就又是疏离冷漠烟视媚行的顾横烟。
臣第一次牵着横烟的手走在他的面前，他看到的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与风情初现的少女。不管后来楚臣再怎么指天灭地的发誓他当年抢横烟只是“少年心性”，可那一种想将对方纳入怀中独占的喜欢是臣再尔希眼中亲眼验证到的。看到横烟笑得那么光彩夺目，眼角眉梢都被幸福点亮，楚臣终于大方说出“恭喜”二字。
横烟与尔希再一起的三年，楚臣尽职尽责演出一名旁观者。期间，他甚至谈了一场恋爱，跟一个叫珍宁的女孩。横烟幸福得连问下他身边女孩名字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他匆匆结束了本就潦草的感情，等待着看他们两人的结局。
秦尔希在独自离开后给他寄来了一封信。张扬的字体尽写着他的抱负与展望，他任性又执着的抛下曾拥有的一切去追求了自己的梦想。他对他面前的新鲜事物充满期待跃跃欲试，对横烟却只字未提。
臣平静得看着横烟期待的眼神渐渐黯淡，感受到她攥紧的手心渐渐湿凉，然后搂过横烟，让她在他怀里毫无顾忌的崩溃痛哭。
其实，除去自己与他们的友情，在爱情这条道路上，他就是传说中的路人甲吧。
路人甲成为男主角的道路有多漫长他心知肚明。但愿在爱情这条蔷薇道上，他是个幸运的暴发户。
安静，却掺伴有菊花的冷冽和刀的锋利。
日式风格的酒家寂静素雅，推拉门外艺妓弹奏着声色伟峻的三弦琴。门偶尔被侍女推开，门缝敞开的宽度与日本人一样有着不容玩笑的认真严谨，几嗓歌声变得铿锵高亢的同时只能略见艺妓的妆容冷艳衣衫锦绣。
身着和服的侍女碎步退出，古朴的矮方几上多了两只质地上好的白瓷瓶，空气中幽幽荡出一抹清酒的熏香。
白绮跟横烟对坐在方几两旁，跪坐的姿容都是标准的端庄雅重。竹筷优雅地挟起色泽艳丽的食物，轻轻放入微张的檀口，酒倒入杯中的声音清冽，送入口中的动作更是含蓄委婉。
两个女人竞赛从容般不发一语的吃着，气氛僵冷怪异到两身为日本人的侍者都蹙眉不解。
横烟心中暗恼。她刻意想与白绮一争高下的打扮起了反作用。轻薄时尚的丁香色短裙和过于深重的
妆容与周身素雅的风格格格不入，性感的及踝高跟短靴摆放在阁口，用一只镶钻发卡别在颈侧的长卷发显得过于随意。
而白绮跪坐在日式阁间中泡茶等她，一派闲适从容。用玉质长簪绾起的发髻是她唯一的亮点。可那股幽谧的韵味，如在绯樱花海中远望落雪的富士山，太诗意，太气质。
又逊了白绮一筹。
“顾小姐，我今天约你出来，是有些话要替尔希转告给你。”
白绮冷淡开口，上挑的凤眼直视顾横烟，精致的眉压抑着不耐。
横烟握杯的手一紧。她无法忽略横烟不善的语气。
“既然是尔希有话对我说，他怎么不自己来？”
白绮微微一笑，在顾横烟看来却是职业化安抚的笑容，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抛洒怜悯。
“因为他不想见到你，而且，我也不喜欢他来见你。”
白绮带着悠然和玩味的话在横烟耳中轰得炸开。
欺人太甚！带着情妇般做作又无耻的嘴脸，像后宫中争宠的女人样恃宠而骄地向她炫耀。她顾横烟什么时候看过别人的脸色！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陪着白绮装哑巴的她早憋了一肚子的无名火，想抬手掀翻面前的方几。
她敢打包票，这个女人约她在日式餐馆是故意的！她就是想看她出丑！
横烟挑着眉压下一阵阵上窜的心火，硬生生扯出笑容：“哦，是吗。那你跟尔希还真是胆小。不知道他是害怕见面之后我会杀了他，还是你害怕见面之后他想吃了我？”
白绮静静看着横烟，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顾小姐真是伶牙俐齿，不过希望我将要说出的话对你不是致命的打击。”
顾横烟恨死了白绮的那份从容，
“我再不想跟你浪费一个字。”白绮再度冷淡开口。
“我也不……”
“所以请仔细听好，我只说一遍。”
白绮看着顿时安静下来，像在等待最后宣判的横烟，说：“尔希说，当年是他的意气之争让你误以为自己爱上了他。是他错了，请你原谅。”
横烟抿唇。
“尔希说，请你忘掉从前，开始新的生活。”
顾横烟冷哼。经典的分手台词，现在说，不嫌太晚了吗？
“尔希说，我知道你一直没有忘记我是因为我一直没有跟你说分手。我以为聪明如你，不会感觉不到我三年来不与你联系的决心。当初我们的一切是由我而起，现在我就亲自结束它。”
横烟的脸渐渐苍白。
“尔希说，我们分手吧。”
“尔希说，你曾经认识的那个秦尔希不是真正的我。你一直以为我是一个温柔、阳光、疼惜你爱护你的人。其实不然。这些只是我为了得到你而作出的假象。你被我骗了。”
横烟惶然抬头，墨样的眼睛中哀哀的悲意让白绮不想对视。
“尔希说，当时让你心动不已的初见，是我刻意安排制造出来的，我所做的一切其实与我喜不喜欢你无关。”
“尔希说，我也知道，你三年来对我的感情已渐渐不是爱了。你爱上了爱情，你沉迷于惯性。你需要清醒，而我要帮你清醒过来。”
“尔希说，我并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孩，我当时只是把你当作妹妹宠爱。”
“尔希说，横烟对不起，我不爱你。”
“尔希说，横烟谢谢你，谢谢你给我的爱。”
“尔希说，横烟，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很爱很爱你，爱你到不懂得爱惜自己，爱你到已经付出了灵魂。你看看身后，那个人正在某个角落注视着你。”
“尔希说，我祝你幸福……”
“尔希说……”
“尔希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