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旧情微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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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是没吃完的，人是被一个电话喊回去的。
江渔接到何主任的电话的时候，对方要他回去开会，温漾烦躁地赶忙夹了几块糖醋排骨塞嘴里，和江渔跑到了公交车站。
温漾嘴巴还鼓囊囊地说:“啊么迪着回去干什么？”(那么急着回去干什么?)
江渔看着他嘴里要掉下来的糖醋排骨，赶紧从随身带的帆布袋里给他递了张纸和一杯水，让他缓缓。
从公交车上一下站，江渔就一路狂奔至学校。
“哎呀我的天，我就是说……学校从来没有你这么急的老师……一……一个电话给你就喊回来了……我去我累死了，毕业之后就没跑过了，哎我天……公交车站到这，半公里，累死谁。”温漾正不仅怨气冲冲，人也气喘吁吁。
其实学校并没有什么必要开这个会议，不过是为了多啰嗦一点。会议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安排学生期中考试前的教学日程，以及备课方案。还有到学校礼堂，各科组的老师分别坐一起。由于江渔温漾太急着回去了，礼堂里这时候还没几个人。
江渔找到自己科组的区域，看见一个后脑勺倚在离自己前一排最里侧的位置的靠背上。江渔没带眼镜，但依旧可以认出对方是江枫。
对方正闭目小憩，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好像没注意到有人来了。
江渔怕打扰到他，于是就着自己所在的那一排沿里坐下。
安静了一段时间，老师们陆陆续续都到了礼堂。成年人没有那么多语言沟通，基本上都是各忙各的，江渔也如此。
他打开微信，看到了一个的中年女性自拍头像上冒出来的小红点，犹豫了几分点了进去。
2028.8.22
林梓梁:【小渔啊，S市热不热啊，现在也要入秋了，过一两周可能会有连着几天下大暴雨，出门要记得带伞。】
2028.8.23
林梓梁:【未应答】
林梓梁:【未应答】
林梓梁:【小渔是在忙吗？怎么妈妈不接电话呢?】
2028.8.25
林梓梁:【小渔啊这个月快月底了，妈妈这几天找了个当保洁的活儿，先提前转你点钱，之后还需要的话，记得联系妈妈。】
林梓梁:【转账:800】
2028.8.26
林梓梁:【小渔，妈妈今天生日，你还在忙吗，周末有时间回C市来吗?】
林梓梁:【未应答】
江渔头抵着前座的靠背，手指在屏幕上的聊天框摆弄着。
Y:【妈，生日快乐。】
Y:【这几天比较忙，没怎么看信息，周末就不回去了，祝您过得开心。】
随即给林梓梁又转了5000块钱。虽然很心疼，但是他要把林梓梁的钱一点一点还清，他想过一个人的生活，远离那个恐怖的家。
其实没看消息是说谎了，只是厌倦了以这种虚伪的生活方式，开了消息免打扰，是真的不想理会。活着总会让这两个人都陷入尴尬。但是毕竟是她养大的，毕竟是长辈，毕竟是亲妈。
江渔对着手臂发了会呆，回过神后的下个动作就是点开转账条，把林梓梁钱退了回去。
其次就是看到宋知秋的弹窗疯狂弹入屏幕，都是表情包刷屏，江渔刚想回复，宋知秋就发了一条【我在你后面。】江渔连忙把手机盖住再转过头，看到宋知秋亮如墙皮的脸，傻笑傻笑的。
江渔尬笑道:“你……摔水泥里了?”
宋知秋立马变脸，打了两下江渔:“去你的，我这叫化妆，你个死直男。熬太久了，睡到领导给我打电话，哇塞一起床就看到黑眼圈，气死我了，随便化了个妆遮了一下。”
江渔:“……那真的很随便了。”懒得吐槽你。
宋知秋拍了拍江渔的肩膀叫他过去:“诶，前面那个不是江枫嘛，你咋不去跟他搭话?”
江渔不解，皱了下眉头，耸耸肩。
“咳咳，你真直男?难得见到有你长得这么可爱的男老师，很贴我看的那些什么耽美小说里的受哇~”宋知秋眼睛睁得大大的望向江渔。
“秋姐我是来工作的，不是来谈恋爱的。而且，我不喜欢男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我喜欢我自己行了吧!”
宋知秋愣了一下，以她低速运转的脑回路在脑海里面只想到了一个两个字的词语。出于宕机，一边往后靠，一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江渔。
江渔os:这个世界的人类还是太恐怖了。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江渔的眼神不自觉朝江枫望去。
怎么会睡这么沉?
江渔知道江枫有点烟瘾，回忆起凌晨的时候离他不远的距离两人一起照顾小猫，当时就闻到了江枫身上的烟草味。渔对烟草味很敏感，虽然自己不喜欢，但是落在江枫上却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贴合感。
自己是因为热被热醒的，江枫又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醒着?被吵醒了?当老师的睡眠这么浅吗?但是首先排除被吵醒了，烟草味肯定是在那个点之前留下的。
那个点，他没睡，在干什么……?
江渔一直盯着江枫的后脑勺发呆，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想太多了的时候对方已经醒了，还转过来一脸有趣得看着他。
大抵是被吓到了，江渔身体一颤。江枫见他的反应倒是挑了下眉，笑得好看。他站起身往江渔那排走，江渔见状收了下腿，坐得笔直，等江枫坐在他旁边的位置。
“看看在想什么，想那么入迷。”略有点沙哑的声音响起。
江渔没有找其他理由混过去，很直白地说了:“江组长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昨晚那么晚了还没睡?”
江枫显然是愣了一下的，回答道:“被猫吵醒了。”
明明在骗人，明明在抽烟。想着对方不想告诉自己的话就算了，反正对方的生活与自己无关。
会议内容不多，但是一直在重复一些基础的话，时间消耗的过程中很枯燥。有很多老师已经低头干自己的事情了，留着主任一人在台上激情发言。江渔不想看手机，回头瞥了一眼，发现宋知秋不见了。江枫看他晃头晃脑地找人，说道:“她借着上厕所的理由已经走了。”
江渔听之，转过身点点头。
气氛是尴尬的，江渔瞄了下江枫，看见他正在编辑备课文档。
社会社交的第一步，该主动出击了。江渔轻轻喊了一声江枫的名字，待江枫有了反应，抬起头来，便说:“欸——江组长，你能不能在学校里多带带我教教我?”
从江渔喊自己名字那一瞬即始，江枫心就陷下去了一块似的，头脑风暴是不是自己没藏住还是江渔想起来了什么，直至江渔再开口，这颗心跳动频率欲是不自觉加快。
本来想安安静静待在他旁边就好，不用交流，也不要交流，什么都不要干。但是，真正面对，真的很困难。
抱着手机编辑文档是想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可是眼神却不自觉往他身上勾……
喉结微微滚动，江枫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应下来:“好，江老师。”他平时说话的语气总是很平淡，但又不失温柔。
怎么可能不同意，江枫心里当然是八百个愿意。
江渔的满足感很简单，五个字就已经够他愉悦的了，没有再谈其他条件和要求。
——
会议一直开到下午四点，主任已经口干舌燥的。江枫正好编辑完手中的文档，转头就看见温漾来找江渔，心里有点不自在。想对方的社交关系已经跟自己无关，既然他记不得自己了，现在当做朋友，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刚想离开，就被温漾叫住了:“枫哥，我要到外面租公寓住，宿舍那个床就空着了，要不你跟宿舍教官说一下，让小渔老师睡我的床铺，正好小渔老师的宿舍不是空调坏了嘛。”
江渔没想到温漾会这么直接地问出口了，飞快的眨着眼睛说道:“那个，其实不用了，我今晚打算出去买个那种落地电风扇，那种也很凉快……”
“我不介意的，”江渔对上那双眼睛，也许因为对方是混血，他的睫毛很长，好看到怎么看都离不开。“我看你意愿。”
他抿唇，低声道了声谢谢。
这是怎么了，他明明应该拒绝。
温漾伸出食指戳了戳江渔:“小江老师别发呆了，走啦走啦。”
温漾依旧是回家去，而江渔跟江枫一同回宿舍。
江渔小臂上伤口几乎在别人的视线盲区，江渔在会议室里因为有点热将外套的撸上去了一部分。明明是下午，但阳光晒得手臂疼。
“对了江组长，刚刚主任提到的之后的日程安排我发现我们新教师的活也没那么多，我平时能去听你的课吗?”江渔假装不在意地把外套袖子放下来，嘴上还在跟江枫聊工作上的事。
江枫眼神略微瞥过他手头上的小动作，回答道:“可以，你随时可以来。”三秒钟的沉默。“那天还炸到手臂了吗?”
或许江渔也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的伤口，应该说，是……关心吗?
他举起左手，手掌上是江枫昨晚……哦不，应该是今早，给他新扎的，虽然是在自己睡着之后。他低头回答道:“啊，这个……嗯。”
又是明显的谎言，只求江枫听不出来吧。可如果说了实话……他会不会害怕我……江渔心里想着。好在江枫也没多问他什么，只是问让他回去记得上药。
进入社会社交的第二步，是一天撒两个谎吗……
宝瑰中学的宿舍建在操场旁边，两者之间被榕树小道分隔开。经过那条小道，榕树上的蝉在热风吹动时，在树枝上肆意鸣叫，惹得人烦躁。
江渔是这么觉得的。但是突然一想到蝉也就那么几天活着的时间了，突然对它起了怜悯之心，毕竟它快死了，在唱尽完一声之后，成为一具干枯的尸体从树上坠落。不过其实还有点羡慕它，在临死之前还能发挥自己的蝉生价值——至少对蝉来说是这样的。
但是……江渔闷了口气。
“自己连到死都贫瘠不堪。”
想太多了一时没注意旁边还有个人，更是在自己不小心说出来这句话后才反应过来。江渔瞪大眼睛抬头直视前方走着，不敢看旁边那个人的反应。
没听到没听到你没听到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旧情微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