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 终》今朝沐雨生

20、情缘

　　会议开了四个小时，童弘彬只觉得饿，别的没什么感觉。
　　他先走出去等傅玦和傅锴。
　　他的视线还是游离状态，最后聚焦在一个人身上，然后，视线交汇，那个人走过来了。
　　他借着眨眼，有一瞬间闭上了眼睛。
　　“不认识我了？”赵南嘉笑着走过来。
　　童弘彬带着笑：“怎么会呢。”
　　“到现在你也没有称呼过我：”赵南嘉还是笑。
　　“咳……”他笑的尴尬，“南嘉。”
　　“为期三年任务的圆满执行，年初的救灾现场调度，还有这次的任务，你也走到很多人面前了。”赵南嘉也靠在墙边，“我都能从我爷爷那里听到你的名字了。”
　　赵南嘉的爷爷，军方司令，而且是在职的。
　　六年前就是了，军方一把手。
　　“看来我爷爷也是最近认识傅玦的。”她也把很多事情串联起来了，“这几天每天打电话，说要介绍人新的人给我认识，让我去交朋友。”
　　“哈……”他还是笑的尴尬。
　　赵南嘉看着他的脸：“结果还是旧的人。”
　　“吃饭去吧，南嘉一起吧。”傅玦真是看不下去了，再不插入说点什么，两个人就要尴尬死了。
　　军区的食堂种类也很多，会议期间，食堂供应的时间会拉长。
　　童弘彬和赵南嘉面对面坐着。
　　傅玦和傅锴面对面坐着。
　　“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大展拳脚的时候，既然有机会认识，聊聊天也没什么。”傅锴一向是温和的，一直以来也不强势，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桌子上坐着了。
　　年轻人嘛，总是需要场合的。
　　据他所知，赵南嘉的性格也是很有主见的，不说喜欢，至少不讨厌，不然也不会坐在这了。
　　傅玦一直在克制自己的笑容，让自己显得是一个靠谱的“哥哥”。
　　赵南嘉吃了几口，踢了童弘彬一脚：“说话。”
　　气氛有一种诡异的契合感，至少傅玦是这么觉得的。
　　童弘彬放下筷子，坐正：“结婚吗？”
　　“为什么？”
　　“我的直系领导就在这，现在就可以开始审批了。”他点头，顺便给了傅玦的胳膊重重的一巴掌。
　　“对。”傅玦躲了下，没躲开，“这对吗？”
　　他对的只是直系领导这一句，他甚至觉得他的记忆出现了断裂，怎么就结婚了，从哪聊到结婚的。
　　“你认真的吗？”赵南嘉问。
　　童弘彬道：“今年反思的时间太多了，都够我从出生反思到现在好几轮了。之前确定是我的问题，我认识的人不多，也没什么能参考的例子，我没法确定我们俩之间是不是认真的。”
　　没人能直接觉得他们俩是认真的。
　　为期三年的驻守任务，在西北，赵南嘉是支教了四个月。
　　他们就是这么认识的。
　　一个年轻，漂亮，善良，阳光的女生，和你认识的第一天就说喜欢你。
　　你信吗？
　　每次遇到，她都会说，你现在还是我的心动第一名。
　　玩笑话的语气，是不需要回应的玩笑话。
　　童弘彬一度非常怀疑人生。
　　但是他能问的只有两个人，傅玦和童凯城，一个自信到离谱，一个天天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自卑。
　　赵南嘉回家之前还特意和他道别，问他要不要在一起看看。
　　童弘彬仍然第一反应觉得是玩笑话，他只是一味摆手，说出口的话不算好听。
　　我们应该很难见到的，我的工作情况，你接受不了的。
　　四个月的时间里，他们见面的时间非常非常少，但他能清晰地回忆起来每次见面的样子。
　　任务结束，去北京述职，见到了很多领导，傅玦毕竟只是领导，不是带孩子。
　　他见到了司令，傅明兴和他是前后任的司令，有打过招呼照顾他一下。有一天是借宿在赵家。
　　在那样的场合里，他有一次见到了赵南嘉。
　　他确实草率了，赵家也是全员参军，包括赵南嘉。只是家里希望她先完成正常的学业，有傅珺在前面，走学术路线也很好。
　　他意识到自己完完全全说错了话。
　　但在北京的一周里，没有任何空闲时间让他去做什么挽回类的事情。
　　年底返回南方军区的时候，他的行李也不多。
　　回来收拾行李的时候，他把每个包都收拾干净拿去洗，发现了一封信。
　　他很确定，不是他原本的东西。
　　拆开是一张纸，还有一个Q版画。
　　【哈哈哈，吓你一跳吧。恭喜你，还是是第一名了，帅气满分。】
　　Q版头像是短头发的小女孩比心。有细节，心在动。
　　还是心动第一名吗？
　　不过轮不到他细想什么，又是跟着傅玦来了新地方，难得和童凯城在一个城市里。
　　立足要靠功绩，事情很多，他知道赵南嘉是谁，和能联系上对方完全是两码事。
　　年初指挥救灾开始，今年的事情就全乱套了。
　　虽然过程很离奇，但还是见到了。
　　“虽然我还是不明白那个第一名理论说什么，但你一直是。”童弘彬直说。
　　赵南嘉想了想：“那第二名是谁？”
　　“没有第二名，就你一个。”这次他回答的很快。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情况特别，不过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联系上了。”他看了一眼傅玦，“正常来说从现在开始就是下班时间里。”
　　“所以呢？”
　　“我打算问问傅爷爷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你，如果你还愿意联系我的话，那应该挺快的。”童弘彬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是很足。
　　赵南嘉点头：“我也觉得。”
　　傅锴和傅玦两个人疯狂互换眼神。
　　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你听懂了吗？
　　我听不懂啊！
　　沉默的时间有一些，童弘彬后知后觉：“我没有说逼婚的意思，我只是说明一下我的态度，选择权还是在你手上的。”
　　“没生气，太尴尬了也不用回复，你还想吃点什么吗？我去拿。”童弘彬迟发性自卑难得显现出来。
　　太尴尬了，站起来就想跑。
　　“行啊，你追我吧。”赵南嘉双手环抱到胸前，笑得明亮，“到时候我考虑要不要嫁给你。”
　　傅玦端起托盘：“爸，我有个文书需要你签一下，借一步说话。”
　　“好……好好。”傅锴也跟着站起来，把位置留出来给他们两个。
　　童弘彬还没走，赵南嘉眼神示意，他就坐下来了。
　　童弘彬还是视线游离的。
　　“你想好了吗？现在正是任务过渡期，那你可能很快就会被调到首都军区去的，可能也会有人说你的闲话。”赵南嘉不是理想主义的爱情者。
　　现实还是有很多问题的。
　　童弘彬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你说的这两个问题，没遇到你也是这样的，只不过现在是傅家，之后可能是赵家。”
　　他不是完全不在意的，他只是习惯了，懒得挣扎。
　　他和童凯城做事是一个路子的，不逃避，拿到手里的事情全都尽心尽力做好。
　　不说有多大的功劳，但至少没有过错。
　　所以他们都不在意那些闲话，他们的履历经得起任何形式的考察。
　　不过人脉这种事情，说不清楚。
　　毕竟如果没有傅家，他们几个小孩也根本不可能走到现在这条路。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事实而已。
　　“你今年的反思时间到底有多少啊？”赵南嘉觉得他变了很多。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当真，就算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因为不相信所以好不在意。
　　赵南嘉一开始是觉得好玩的。
　　他一开始是觉得诧异的，因为没当真，所以没拒绝，又因为自己的原因，也没有答应。
　　直到脱敏。
　　她能感觉到，眼神里是没有爱情的，只有欣赏。
　　欣赏她能直接表达。
　　无论是玩笑话还是真心话。
　　在北京再次见到童弘彬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看错了。
　　比起在西北的时候，他在这里军区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乖巧，听话。
　　但冷漠又疏离。
　　她打听了一下，就只是悄悄打听了一下下。
　　就知道了童家的事情。
　　她突然就知道了，这种性格的原因。
　　骨子里有着责任感，成长经历中选择不依靠，即便成长，不会示弱，也不想示弱。失去一次表达的机会，也许就再也不会表达了。
　　他还是得到了爱，也会爱人，只是选择一个人去爱，很难。
　　她也是那个时候才意识到的，她好像确实不太认真。
　　还是应该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他们之间，还是有缘分的，她觉得，应该做点什么，获得一次正式的谈话。
　　被正式拒绝，再也不联系。
　　或者先成为朋友。
　　“前前后后一两个月吧。”他回答。
　　这个时间真的很长，正式在职的军官，半年里假期也不多。更何况他的事情真的很多。
　　安静待着的时候就是喜欢思考，思考很多很多事情。
　　一遍一遍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问多了，自己就骗不了自己了。
　　不过答案出现了，也就不需要问了。
　　去做就好了。
　　“童弘彬，虽然我知道你是认真的，但是求婚是不是太快了点。”赵南嘉身体前倾。
　　童弘彬摇头：“你说得对，我喜欢你，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做我女朋友，我希望我能有这个机会。”
　　“下次见面，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说的话也不算太早。”童弘彬补充。
　　累计三年半，他们见面的机会也就两次。
　　这一次，还是赵南嘉自己争取的。
　　随缘太难了，还是要做些什么。
　　赵南嘉的电话响了，她要接。
　　童弘彬轻轻微笑：“你忙吧。”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走，电话那边的指令清晰又短暂。
　　童弘彬等她说完，略带一丝丝的困惑。
　　赵南嘉一时语塞：“你有我联系方式吗？”
　　“在这想找到我不难。”童弘彬回答。
　　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赵南嘉把手机递过去：“给你自己打个电话。”
　　听话，照做。
　　电话铃声响起，确认无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