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 终》今朝沐雨生

13、多事之秋

　　确定关系第三天，也就是周一。
　　傅珺发了一条消息，接下来一个月都没有双休了，有些不方便说的工作要赶进度了。
　　意料之中的工作压缩见面机会，同一个地方也是异地恋。
　　童凯城看了一眼工作计划，思考有没有时间去研究所给傅珺送点好吃的。
　　他的工作，突发情况比较多。相对来说，她的工作还是有很明确的计划。
　　秦征外出结束了，正式的调令在周四的时候下发，预计七月一日升职市局副局长。
　　市局刑侦支队队长的职位正式空缺出来了。
　　宁峰悄咪咪冲着童凯城抛媚眼：“童队，你进入考察期了吗？”
　　“什么考察期？”童凯城没懂。
　　“队长啊。”宁峰把话说明白。
　　童凯城摇头：“没收到通知，也有可能是空降的领导，又不是非得从我们这升上去。”
　　“不会吧，你不是一直代理队长吗，要是空降领导很难服众吧。”宁峰的声音越来越小。
　　确实是没有听到什么晋升的消息，每个办公室的口风都很紧。
　　如果要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肯定早就有风声走出来了。
　　童凯城没太在意，至少表现出来不太在意。
　　六月初，已经很热了，童凯城习惯短袖配外套，最近多了几件没见过的新衣服。
　　浅蓝色的短袖和棕色的冲锋衣，接到的快递电话也变多了起来。
　　突然有了些人味。
　　宁峰觉得，恋爱对人的改变真的很大。看来自己也得想办法搞下爱情了。
　　张安琪说他没志气，为什么不搞事业。
　　宁峰只是指了指童凯城位置，反问道，我难道能当童队的领导吗？
　　张安琪思考，张安琪沉默，张安琪回答，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
　　避而不答，就是回答，好好好，真正的寒心。
　　平静的两周工作，童凯城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心态平稳，不卑不亢。
　　中间还抽空去研究所看了看傅珺，给她带了点好吃的，收获了一个拥抱，和一个嘴角亲亲。
　　“童凯城，来一下。”龚成敲了敲他们办公室的门。
　　龚成是市局的局长。
　　他的表情很严肃，平常也很少叫童凯城全名。
　　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蔓延起来。
　　童凯城跟着龚成，一路走到局长办公室，龚成眼神示意，他带着不解坐到了客位的位置。
　　领导平时坐的位置坐着两个人，看来是来审问他的。
　　快速回顾一下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好像没什么值得这个阵仗。
　　没有审讯，看来还是有待确认的事情。
　　“童副队长，突然打扰，还请见谅。”其中一个警官开口。
　　童凯城摇头：“没有……”
　　“方便问一下你两周前的周六晚上在做什么吗？也就是五月二十九号晚上十点到五月三十号早上七点。”
　　“我在家，和我的女朋友一起。”他当然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
　　对方顿了顿：“除了您女朋友，还有其他人可以证明吗？”
　　“小区监控，车辆定位或者手机定位可以，人证应该是没有的。”童凯城直接回答。
　　对方拿出手机，举到他面前：“出于对您多年工作的信任，麻烦您辨别一下，这个视频里的人是谁。”
　　“好的。”
　　视频开始播放，戴着帽衫的人从半开放式的大楼里走出来，大楼是贸易大楼，里面的商业核心数据数不胜数。
　　他过滤了一下信息，最近的报案里，没有非法入侵，也没有凶杀案的报警。
　　或者说，只是没有经过他的手。
　　视频里的人还在走，路过了某一个灌木丛，离着视频的拍摄者越来越近，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视线短暂地和视频拍摄者交汇半秒。
　　但还是选择挡住脸离开。
　　视频也结束了。
　　这个视角，不可能是正式的监控录像。
　　童凯城看见了那个人的脸，飞快回忆了一下五月二十九号那个周末。
　　“童副队长，您打算怎么解释？”对方的语气不算友善。
　　不难感受到，那天晚上绝对发生了些什么。
　　童凯城点头：“我没什么要说的，视频里的人不是我，不过我可以打个电话，方便你们得知真正的真相。”
　　龚成把自己的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递给童凯城：“用这个，开免提。”
　　“好。”他翻找了一下通讯录，拨号，对方很快接通。
　　“您好，这里是军区办公室。”对方的语气礼貌又疏离，官方用语。
　　童凯城直接道：“您好，我是市局刑侦副队长童凯城，麻烦联系下童弘彬长官。”
　　“好的，请稍等。”
　　内部通话，不是每个人都能打进去，做事也自然更容易些。公事公办。
　　不到十分钟的安静，电话持续没有挂断，军区也会调查来电人的身份。
　　“有事？”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和童凯城都有八分相似。
　　童凯城没有寒暄：“你来一趟市局吧，关于五月二十九号到五月三十号有些事情需要你配合，需要什么手续吗？”
　　“先发一份协查函吧，剩下的我问问，你这是局长专线，手续应该不难。”童弘彬看了一眼手表，“两个小时之内我会到的，烦请在场所有人员对已知细节保密，感谢各位对国家工作的支持。”
　　电话挂断，只剩下盲音。
　　童凯城也把座机摆回原位：“我对当天晚上发生在贸易中心的事情并不知情，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的档案保密等级比我要高，所以我的上面只写了亲属关系，其他的就没有了。”
　　他解释完，龚成把他拉过来坐下。
　　他还是相信自己手底下的人。
　　更何况，两个小时就能说清楚。
　　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办公室里只是一个秘密会议而已。
　　童凯城没出来，只是在大家的注视下忙东忙西，或者发呆。龚成也在忙，和军区联合行动，他这个局长，肯定要最早知道。
　　他只收到了批准函，对方只提供了一部分人的信息，军衔保密。
　　时间过得不算太慢。
　　军区来了两辆车，车牌号就能看出来是军区的车辆。
　　车上下来了六个人。
　　有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宁峰在门口签收最新的文件，看到了一眼：“童队，你啥时候出去还换了军装？”
　　“童队”只是嘴角微动。
　　龚成走出来迎接：“你好。”
　　童凯城还在里面，门后面站着。
　　童弘彬和龚成握手：“龚局，给您添麻烦了。”
　　龚成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他走进去，拍了拍童凯城的肩膀，两个人站在一起，几乎是完全相同的长相，只有体型上略有差距，不同的训练方式带来的影响。
　　“各位好，我是童弘彬，在五月二十九号出于保密任务的需要出现在贸易大厦。”他从身后一个人手里抽出文件给在座每一个人发了一份，“请各位先签署保密协议。”
　　童凯城伸手，童弘彬拍了拍他的手：“抱歉，童副队长，您的职级不够，请先离开。”
　　童弘彬继续道：“相信您有作为一个警官的基本素养，会做到基本的保密要求。”
　　“感谢国家信任。”他有些无奈，看了一眼龚成。
　　龚成点头，他就出去了。
　　慢慢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工位。
　　“咦，怎么又换衣服了，童队你在警察局走秀吗？”宁峰的钝感力，超出想象。
　　钱禹看不下去了，给了宁峰的脑袋一巴掌：“这就不是一个人啊，来的都是军官。”
　　危机意识还是有的，肯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军靴的声音很明显，办公室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
　　童凯城抬头，童弘彬笑着招手。
　　宁峰真的很恍惚，视线在两个人中间来来回回看。
　　“别看了。”童凯城站起来介绍，“这是我弟弟，双胞胎弟弟。”
　　童弘彬笑眯眯给大家在打招呼，然后看着童凯城：“哥，我想喝水。”
　　“来吧。”他招手，童弘彬跟上他，他问“你怎么也出来了？”
　　“权限不够啊，该我说的都说完了。”童弘彬拿着童凯城的杯子喝水，“恭喜你哦，要升职了。”
　　“你怎么知道？”童凯城没关自己办公室的门。
　　聊天，在敏感时期，公开聊天内容。
　　童弘彬打开童凯城的抽屉，拿出小饼干：“因为他们说，会酌情考虑把今天的事情纳入考核明细的。不是升职考核的话，也有别的考核吗？”
　　“有啊，开除考核，判断我的行为还能不能继续成为一个警察。”童凯城开玩笑，即便并不好笑。
　　童弘彬配合笑笑：“不过说实话，即便今天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会来的，毕竟那天陪着你的女朋友，可是功勋世家傅家的女儿。”
　　“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她就理所应当地要卷进这件事情里面吗？”童凯城不太支持这个观点。
　　童弘彬伸了个懒腰：“你看看你，表面上是一个被动挨打的人，实际上连拍视频的人是谁都知道了吧。”
　　童凯城盯着童弘彬的脸。
　　半分钟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看着你就烦。”
　　“那你以后别照镜子了。”童弘彬在他桌子上敲了敲。
　　其实这件事情不算不好理解。
　　基本的推理罢了。
　　童弘彬的资料在军区的保密等级也很高，但保密等级即便是最高的，也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可以看。
　　龚成的职级，也可以通过申请查看，即便知道的信息不多。
　　在一个平淡普通的周末。
　　一个什么样的人会拍到刑侦大队副队长出入贸易大厦呢。
　　这个人在这里等着，或者这个人在这里偶遇偶遇。
　　如果他本来就在这里，那就是军区任务那部分。
　　如果这个人在这里偶遇，那么为什么他的第一反应是录像呢？
　　录像的话，那就是冲着童凯城来的。
　　无论是正义感爆棚，还是本着举报而来，都是小事。
　　调查的警官没有直接传唤应该是获悉了童凯城档案上那个弟弟是双胞胎，而且是军区的人。
　　事情也确实如他们预料的那样，是最坏的结果，也是最好的结果。
　　那么回归这件事情本身，这件事情对于童凯城来说只是捕风捉影发小事，到底目的是什么呢？
　　如果只有一次出击的机会，自然只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击。
　　流程上的晋升考核，尤其是工作经历上确实存在越级晋升的情况，考察是不会公开的。
　　特殊情况带来特殊晋升，但不会一直是特殊情况的。
　　童凯城很清楚，大概率会空降领导的，所以这段时间他还真的没想那么多。
　　晋升嘛，越往上人越少，除了自身的优秀之外，还有一件事情回影响晋升程序的结果。
　　那就是对手的失败。
　　不执着于晋升，不意味着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竞争对手是谁。
　　区别只是，情况对于对方来说并不明朗。
　　童弘彬的响应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那半秒钟的对视，童弘彬并不介意变成全套的一部分。更何况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本来就是在当诱饵，钓一件事情和调试钓几件事情没什么区别。
　　童凯城还是太了解童弘彬了，一瞬间，他就知道对方又在作什么妖。
　　对视，不需要多言，信息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