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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圆肥婆子出门,严禁年轻貌美女入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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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来临,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地空中,似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整个京城严严实实罩住。
慕家酒楼内灯火通明,人潮涌动。
近来,酒楼的主顾大换血,平民百姓的身影难觅,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官僚贵族。苏洵自作主张,大刀阔斧地革新了菜单,家常菜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珍馐美馔,每一道都让富贵老爷们垂涎三尺。还有那从西洋舶来的鸡尾酒、洋酒,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色泽,皆是苏洵费尽心思搞来的稀罕物。
慕栋眯起那双浑浊的小眼睛,在菜单上寻找着。终于,他发现那曾经的招牌青梅酒,如今已经被排挤,勉强出现在菜单的末端不起眼的位置。
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的横肉也跟着抖动起来。这青梅酒可是他当初特地坐马车到偏远的外地,花了不少大洋才学的梅酒方子。
没人知道,所谓的青梅酒里并无一点真材实料,成本几乎为0,纯盈利。
因为青梅酒,慕家赚了一大笔钱。全靠这个欲盖弥彰的方子。
想到这里,慕栋嘴角浮现出一丝阴鸷的冷笑。当初,为了从生意红火的沈家饭馆抢生意,他可是下了血本。
去年,他略施手段,就将沈家饭馆搞垮了,只因沈家人酿的酒太受欢迎,抢了他的生意。
在京城里,只能是慕家靠酒当招牌。其他人?没门。敢和他抢生意?还嫩了些。
公主在慕家的日子里,一直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示人,此前对酒楼的管理指手画脚,随意裁员,慕家老爷子慕栋虽满心不悦,可瞧着她带来的丰厚嫁妆给慕家生意添了不少助力,他心里虽恨得牙痒痒,但看着公主带来的丰厚嫁妆,为酒楼生意注入了大量资金,他便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嘴脸,给儿媳点头哈腰,把不满都咽进肚子里。
可慕栋心里的算盘从未停过。他深知公主的野心不小,生怕哪一天她会把整个酒楼据为己有。他一边满脸堆笑地应付着公主,一边在心底谋划着。
或许,是时候找个机会,慢慢架空公主的权力了;又或许,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彻底摆脱公主这个潜在的威胁,将酒楼牢牢攥在自己手中。
次日的晚间,酒楼的餐厅里热闹鼎沸。慕凌霄拿着一个纸笺,正在谦虚询问客人们对于新菜的意见。现在的酒楼生意越做越大,必须要结合市场流行趋势与大众口味偏好,不断研发出新的菜品,保持酒楼的吸引力。
一位打扮时髦的官家女子,穿着一袭月白色上衣,下身着花卉刺绣的曳地长裙,端庄大气。发饰搭配以珍珠钻石镶嵌的发簪。细细品尝了几道菜后,一边思考一边慕凌霄提出了建议,慕凌霄认真地回应着,并在纸下记录女子的意见。
前来巡视的苏洵见到了两人相谈甚欢的情景。立刻黑了脸,嫉妒的火苗“噌”地一声就冒了起来。紧接着,往昔慕凌霄穿得沸沸扬扬的那些风韵流事涌上心头。
苏洵却大步走向酒楼门口,想都没想,直接下令不许任何年轻漂亮的女子进酒店。
这话一出,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见慕老爷子还未发话,也暂且不敢得罪苏洵。四公主脾气大,又有着皇帝这个坚实的依靠,万一一个不小心脑袋就要掉下来了。慕府里的人一下子都不知所措。
第二日,苏洵大手一挥雇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站在门口。这个婆子长相凶恶,左手攥成一个实心的拳头,右手拿着一把长杆。以严苛的标准挑选着顾客。就连是带着孩子的黄脸婆、穿着朴实的老母亲也被拦了下来。要是有人敢质疑她,她直接出手把人撴到十米开外的地上,让人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还没进门就摔得又青又肿,却没有人敢去问他们要医药费。
虽然只是不让年轻漂亮的女子进去,但是慕家酒楼近日的生意明显变差了。
慕家夫人一边刺绣着一张春日漫花丛,一边连连叹气。一向占有主权的慕栋却什么也没说。这很让外人怀疑慕家人是否已经被折腾得死心,处于坐以待毙的状态。
三公子和二公子从府上赶来。
慕凌川来到门口,终于看到了这个外面人人都在传的婆子。尽管在他意料之中,但还是有点突破了他的想象力极限。看着她那副极度严肃的样子,慕凌川竟然有点忍俊不禁,赶紧低头掩饰了一下表情。
有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守门神”,别提女人了,就连很多男人都往而退却。
这不,身边的二公子慕凌禾见到本尊后明显被吓了跳。兴许是因为他热衷于书经世文不爱去市井走动导致的信息闭塞,没有听闻太多关于这个“守门神”的传言。
但是要知道,放眼整个京城,都很难找到这样体格武力双全的婆子。专注的神情,威武的气质,一副随时准备迎战的架势。慕凌川从来没见过的这样一个人,竟然可以在一夜之间被找到并被雇来当“镇店之宝”。也不知道是苏洵花了多少银子才召来的。
屋内,金丝楠木打造的床榻,从西域远道而来的精美地毯,雕龙画凤,精美绝伦。苏洵身着一袭浅黄色绣着兰花的丝绸睡衣,此刻,她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眼神中满是哀伤。她手里捧着一只羽毛雪白的信鸽阿淤。
阿淤单腿站着圆溜溜的眼睛正在友好地看着她。这信鸽可不一般,自从苏洵八岁起便开始陪伴她,至近日这只信鸽已经成了她的心爱之物。
苏洵泪眼汪汪地看着阿淤受伤的左腿,哪怕已经送去附近最好的太医处做了最好的治疗包扎,但还是抵不住无尽的心疼。
前日在亲眼目睹慕凌霄这般不守本分后,苏洵在气急败坏之下火速写了一份召集书,声称想要父皇帮忙寻找一个足够壮硕的老妇人为自己护身。然后让阿淤以最快的速度传到皇宫。
看见熟悉的阿淤飞到了自己肩膀上——四女儿来信了。皇帝很是高兴。结果打开信纸一读内容,便急得火烧眉毛,十分担心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到了欺负,几字询问之余后把信绑在了阿淤的腿上,告诉它要快点传达。然后亲自传圣旨下令全城高职位宦官连夜寻找。
终于,快天亮的时候,陶县的媒婆那里传来了信息。
陶县的县衙差役连夜搜查档案,终于找到这个符合要求的婆子。辰时,宫廷侍卫便抵达了她家门口说明来意,还提着很多食品用品表示心意。
婆子本是被吓到了,然后有所怀疑,毕竟下至孙辈上至祖辈十八代都和皇家没有关系。侍卫头出示了玉牌点名身份。婆子仍然惶恐道:“官爷们,你们莫不是找错人了吧?我这老太婆目不识丁,一辈子都在这穷乡僻壤,哪有能为皇家效力的本事?你们另找他人吧!”
劝了很久,婆子都是不愿意的,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更宁愿在知县挑煤为生。全县人都认识她,口碑和生意自然不差。
当侍卫送上相当数量的银子,婆子所震撼。这辈子挑煤炭所得的不及十分之一。
刚说出口的拒绝的话就不攻自破了。于是慌忙地告别家人,直接坐上了最快的马车送去慕家酒楼任职,并发誓要为公主好好干活。
于是,婆子就站在了这里。她像挑菜一样选着能入酒楼的人,要是有人强制要进去,她便出手。在陶县没人的力气比得过她,在这里她也有这个信心。
二公子慕凌禾实在是看不下去。他回到慕府,敲苏洵的房门。
苏洵赶紧收回哭腔,一想便知道是来说婆子的人,她换上生气的腔调:“谁?”
慕凌禾上前一步,和声说道:“公主殿下,这酒楼是咱们慕家的生计所在,来来往往皆是客,若是将年轻貌美的女子拒之门外,怕是会寒了客人的心,影响酒楼的生意啊。”
“若不是我带来的嫁妆,能有酒楼这样好的生意?我有权掌管这些事情。”苏洵刻薄地说道。
“公主,你的嫁妆虽为酒楼增色不少,但这酒楼的经营,靠的是我们慕家上下齐心协力,以及众多食客多年来的支持。您这一道命令,只会让酒楼陷入困境。”慕凌川的声调平静无波。
苏洵的语气中略带嘲讽:“让酒楼如今小有名气的,不都是我的功劳?就算陷入困境,也不过是回归到你们家原本的层次罢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语气里带有尊敬,声音低沉却透着冰冷的寒意:“公主殿下,您嫁入我慕家,本是两族交好之幸事。可您这道命令一下,酒楼生意受损是小,若是传出去,说公主善妒至此,连正常的酒楼经营都要横加干涉,格局太小,影响的可就是皇家的颜面了。您觉得,陛下听闻此事,会作何感想?是觉得公主深明大义,还是会觉得公主心胸狭隘,不懂权衡利弊,丢了皇家的风范?”
“再者,您若执意如此,难保不会有人趁机在陛下面前挑拨。怕是到时,公主的名声也再也不像近日这般悦耳。慕家的日子也不会如现在这般顺遂,也会连累了公主。”
他的声音富有穿透力,一字一句,如同一把利刃。
“是的,如今的慕家酒楼好歹也算得上一个小有名气,禁止令一事,估计已经在京城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了。所以还望公主殿下,三思而后行。”二公子阻道。
公主被噎得一时语塞,她心中虽恼怒万分,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反驳。
“此事没完!”她甩下了这样一句。
阿淤正在梳理自己雪白的羽毛,听到这句话,正疑惑地看着她。
敢拿这个威胁我,以为自己多了解我爹似的。搞笑。
她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毫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