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野棠梨

17、第十七章

　　翌日清晨，程陆离开车送陶桃去学校。

　　陶桃每次都是在旁边的路口就让停车。

　　下车时程陆离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陶桃会意，匆匆亲了一口，就赶忙下车跑去学校。

　　程陆离伸手摸了摸脸颊，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开车去公司的路上，即使已是秋天，看到路边的树也觉得好看了不少。

　　校门口人不是很多，但也有来的早的学生开始陆陆续续到校。

　　和门卫大叔打完招呼，陶桃小跑着进了校门。

　　刚进办公室就被王慧堵在门口。

　　“唉，吓我一跳，王老师你怎么跟陈老师似的，净吓人”陶桃越过王慧把包放到办公桌上。

　　此时办公室就几个老师，王慧瞟了一眼陈诚的办公桌：“谁和他似的……，你别打岔，刚刚送你来的人是谁？”

　　王慧一脸八卦，刚刚在路口她一眼就看到了陶桃从一辆黑色的奔驰上下来。那车贵着呢。

　　王慧啧啧几声：“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就脱单了”

　　陶桃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个……”

　　“唉”王慧拉长尾音出声打断她笑的一脸深意：“我可看到你的‘goodbye kiss’了”。

　　陶桃脸一红，也没否认：“我先生”，

　　但也没过多的解释。

　　王慧没想到一大早就吃个大瓜，她本想着应该是陶桃男朋友，没想到是老公。

　　陶桃看着一脸吃惊的王慧：“看到了，怎么不来打个招呼?”

　　王慧通勤开的是辆红色的甲壳虫，她和程陆离在路口告别的时候，可没瞟见那么惹眼的颜色。

　　刚刚还在震惊中的女人，被猛的一问，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

　　陶桃迅速嗅到一股不寻常的味道。

　　刚想诈她一下。

　　陈诚推门走进了办公室，手里还拿着一个女士的包包，径直走向了王慧。

　　“王老师你的包忘记拿了”陈诚把包放到王慧的办公桌上，朝两人点头问候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陶桃的眼神在王慧和陈诚身上打转。显然是不知道什么情况，没记错俩人之前都没在办公室讲过话。

　　陈诚竟然给王慧送包！

　　王慧无语的戳了一下陶桃：“别乱想，还不是你昨天让他给我打电话，他电话里一个劲的道歉，我就随口一说让他早上送我上班，谁知道他早上就出现在我家楼下。”

　　王慧觉得陈诚怎么这么实诚，她确实有点生气，接到陈诚的电话有些意外，大家都是同事，都是为了学生好，没啥不可调和的矛盾。听到陈诚轴轴的道歉，就随口说送她上班就原谅他，结果早上人真到了。

　　“所以早上你坐他车来的学校”陶桃轻笑了一下问道。

　　王慧点了点头：“嗯，在路口下的车，碰巧看到了你，然后把包忘他车上了”，王慧啧了一声接着说：“他在车上跟我讨论了一路他接下来的班级管理计划……”

　　俩人又聊了一会，陶桃就去了班级看早读。

　　陶桃站在讲台上扫视了一圈发现，最后一排少了位同学。

　　她走到班长吕兴的书桌旁，低头问：“早上宋辰来了吗”?

　　吕兴赶忙站起来，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宋辰得座位：“没有看到他来”。

　　“确定?”

　　“是的”

　　陶桃点了点头，示意吕兴坐下继续读书。

　　她转身朝教室外走去。

　　陶桃直接去了校门口的门卫室，一般教导主任查到迟到的学生都会留在那。

　　奇怪，今天门卫室并没有迟到的学生。

　　陶桃怕出什么事，赶忙掏出手机，打算给宋辰的家长打个电话。

　　突然旁边的围墙上出现两个人，隔着围墙边半人高的灌木丛，俩人直接就跳到了陶桃面前。

　　其中一个就是宋辰。

　　“哪个班的？小兔崽子，还敢爬墙头”墙头另一边传来张主任的怒吼。

　　宋辰也没想到在这遇到陶桃，他迅速转过身去躲开陶桃的目光。

　　和他一起的男生也朝陶桃瞄了一眼，然后拉着宋辰就往教学楼方向跑。

　　张主任气喘吁吁的从校门口跑过了的时候，两个男生早就没影了。

　　“咦，陶老师，你怎么在着”张主任气还没喘匀，他本身就有些胖，又加上生气脸上很是难看。

　　陶桃此时非常尴尬：“过来看看”。

　　“这帮小兔崽子，别让我抓到他们，不然一个个都给他送回家去，上个屁学上。”张主任倒是没注意陶桃的表情，看四周没有学生的影子，骂骂咧咧的走了，应该是急着去监控室。

　　陶桃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中刚升起的太阳，有些刺眼，她长呼了一口气，抬脚走向了教学楼。

　　陶桃踩着早读结束的铃声走到教室时，宋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少年校服歪斜的搭在倚背上，正支着下巴望着窗外。

　　陶桃站在走廊上对着坐在窗边的吕兴说：“让宋辰去办公室找我。”

　　办公室的绿萝在晨光中舒展着叶片，陶桃看着桌上的成绩单，用笔在最后一行圈出‘宋辰’两个字。

　　门被不轻不重的敲了三下

　　“进”

　　宋辰单手插着裤兜，晃悠着走进来。校服没有拉拉链，漏出里面皱皱巴巴的衬衫。

　　陶桃把成绩单推过去。

　　“哦”少年没看成绩单，无所谓的发出一个字。

　　“数学考的很好”陶桃点着成绩单上数学那一科140，其他几科都只有几十分。

　　少年扯了扯嘴角：“运气好”。

　　“为什么在那个位置翻墙”陶桃问。

　　那个位置靠近灌木丛墙也比别处高许多，显然不是个好位置。

　　“因为那儿监控摄像头是坏的”少年回答得很坦荡，仿佛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

　　陶桃点轻点着头：“怪不得，那个和你一起的男生是谁？”

　　“不认识”。宋辰一听陶桃提起孙浩瞬间警觉起来。

　　“第几次翻墙?”

　　“第一次”

　　“那你运气是真好，第一次就精准找到监控盲区。”陶桃声音带着笑意，“如果我没猜错，上次替你请假的电话，不是你家长打的吧”

　　宋辰瞳孔微微收缩，插在口袋里的手悄悄攥紧：“所以呢？要请家长吗？”

　　陶桃的笔在指尖转了个圈，她注意到这个少年说到‘家长’两个字时，嘴角紧绷的弧度。

　　陶桃拿着笔在纸上点了几下：“翻墙的事我可以不计较”。

　　“条件?”

　　“老师不讲条件”

　　“骗小孩那？”宋辰漏出不屑的表情。

　　“我从不骗人”

　　这时上课铃响了，陶桃打开抽屉，拿出一瓶云南白药喷雾：“先回去上课吧，伤处理一下。”

　　宋辰把手往兜里又伸了一下：“不用”转身回了出了办公室。

　　少年手腕处的淤青在陶桃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瓶云南白药被原封不动的留在桌上，瓶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陶老师，想什么呢，那么认真?”王慧端着她的小茶杯走过来，在旁边的空位坐下“刚刚张主任发了很大的火，说是有人在学校翻墙，还叫了后勤来检修学校的监控设备。”

　　陶桃微微蹙眉，原来监控还真坏了。

　　宋辰是初三开学才转过来的，开学一个多月了，宋辰在班里都表现平平。今天的事还真是让陶桃意外，她在其他科的老师那找到了宋辰的试卷，除了数学其他科试卷都没答完。

　　也许这位同学，并不像他所展示的那样。

　　晚自习陶桃在办公室备课，下课吕兴来办公室给数学老师陈诚送作业本。

　　陶桃叫住了吕兴：“吕兴，你和宋辰熟吗？”

　　吕兴摇了摇头说：“宋辰平时不和班里同学玩，但他和高中部的学生应该挺熟。”

　　“怎么说”陶桃想起那个和宋辰一起翻墙的男生。

　　吕兴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低头小声说：“放学后，我看到过好几次他和高中部的学生去网吧”

　　“网吧?”陶桃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吕兴嘿嘿笑了一下，挠了挠头说“嗯，老师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陶桃扬起笑容：“我知道了，你是班长，平时帮我多留意一下他，回去自习吧”

　　“保证完成任务”男生俏皮的敬个礼，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陶桃拿起手机给程陆离发了一个信息说晚上学校有点事，晚点回去，不用他来接了。

　　放学后陶桃等学生都走完，背着包走出了学校。

　　穿过校门口的小巷子，陶桃找到了吕兴说的那个网吧。

　　红色得霓虹灯在昏暗的小巷子里闪烁着，旁边还有一个写着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牌子。

　　陶桃拢了拢自己的风衣，推门走了进去。

　　“美女，身份证”柜台后的网管嚼着口香糖，头也不抬的盯着面前的电脑。

　　陶桃：“我来找人”

　　网管依旧没抬头：“我们是正经经营，找人也要看身份。”

　　陶桃从钱包里陶出身份证递了过去，网管抬头瞥了一眼：“不开机，不能久待。”

　　“好的，谢谢”陶桃把身份证装进包里。

　　一排排的电脑前坐满了年轻人，大都带着耳机，眼睛紧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敲击着。空气中充斥着烟味和各种泡面味。

　　陶桃沿着过道慢慢的走，眼睛在一张张脸上扫过。直到走到最后一排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陶桃正打算回去，刚走到门口，几个男生一起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就是早上和宋辰一起翻墙的那个男生。

　　男生显然认出了陶桃，和陶桃对视了一眼。

　　“同学你好，请问见到宋辰了吗”?就当那个男生要越过陶桃推门进去的时候陶桃拦住了他。

　　男生脚步一顿，转过头看向陶桃，摸了下鼻子，扯出一个玩世不恭的笑：”老师，现在放学了，宋辰应该回家了吧”。

　　陶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男生脸上，淡淡的开口：“那谢谢你了”。

　　她看着眼前的少年，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出于职业的习惯还是说了句：“网吧，未成年不让进，你也早点回家”。

　　男生眼神里还带着笑意：“多谢老师关心，上个月刚成年”

　　陶桃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打算转身回去。

　　“咣当……”

　　突然寂静的小巷另一头突然传出酒瓶破碎的声音，随后又传出几声男人的咒骂。

　　陶桃顿住脚步朝巷口望去，灯光很昏暗什么也没看到。她心里有些发毛，想着等会再出去。

　　身后的男生也朝巷口望了一眼，然后又瞄了一眼店旁边的广告牌，转身推门进了网吧。

　　几分钟，小巷恢复了安静，陶桃快步走出了巷口，回头看了一眼小巷，然后打了车回家。

　　网吧里，孙浩看着进来的宋辰打趣：“送你老师回来了?”

　　宋辰没说话，直接坐在电脑前，戴上耳机。

　　“德性”孙浩笑着骂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