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提刀下山》孟婆来碗酒

4、第四章

　　木楠吓的连连后退，眼中都是惊恐，但是哭婆却有了顾忌，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婆婆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了。”木楠怕他们吵架，更怕哭婆把自己扔了。

　　王婶子叹气，趁着没人注意，往女娃怀里塞了个饼子后，冲着还在骂骂咧咧的哭婆道，“你可积点德吧！”

　　木楠低头跟在哭婆身后走了出去…… 哭婆顾忌木楠，木楠怕被扔，回去后还算相安无事的过了几日。

　　但每日看着这个女娃在跟前晃悠，总是能想到自己那个自己肚中成型的男胎，心中的恶念如野草般疯长。

　　一日午后，木楠站在凳子上晾晒刚洗好的衣裳。突然一阵风吹过，将一件衣裳吹落在地。木楠连忙去捡，脚一滑没站稳，将一盆脏水碰翻。

　　正坐在院中监工的哭婆，正被溅了个正着。“天杀的！你个贱蹄子成心的，我刚换好的衣裳！”抄起身边的水舀没头没脑的打过去。

　　此时的哭婆完全忘了对木楠的顾忌。木楠腿短，往后跑了两步就被打到后背，紧跟着头上胳膊上都狠狠挨了几下。

　　“你还敢躲！”哭婆见木楠想往大门外跑，几步追到跟前，抓住她的两只胳膊，死命的往身上招呼。

　　木楠本能挣扎，一下挣脱了束缚，双手胡乱挥舞着。“啪！啊！哎呦！”哭婆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肩膀上传来，瞬间胳膊就疼痛难忍，瘫倒在地上。

　　木楠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忘了哭也忘了躲，彻底惊呆了，“婆婆，我不是故意的。”说着伸手想去扶哭婆。

　　“你别过来，疼死我了！”哭婆吓的往后蹭着，脸色煞白的瞪着绿豆小眼惊恐的看着这个女娃。

　　木楠此时心里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下自己肯定要被扔掉……

　　哭婆胳膊开始肿胀，感觉随时都会断裂。终于忍受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疼死我了！小蹄子快去找郎中！”

　　木楠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哭婆蜷缩在地上，右手扶着左胳膊，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疼的她眼前发黑。

　　哭婆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上，脸上沾满了泥土和眼泪。此刻是彻底害怕了，内心里深深的恐惧……

　　黄昏时分，屋内油灯忽明忽暗。照在躺在床上的哭婆那青灰色，满是沟壑的脸上尤为恐怖。要不是她时不时瞟向门口的眼神还在动，简直就像具尸体。

　　哭婆睁眼看着房梁，看似古井无波，其实心里的算计就从未停过。半晌，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那丫头虽然这阵没长什么肉，但长得精致，能卖个好价钱。是卖给镇上的富户当丫鬟；还是走远些卖给人当童养媳；还是卖到窑子里……

　　同样是黄昏时分的柴房内，到处黑黢黢的，只有从门缝里透过来的一丝微弱光线。

　　木楠蜷缩在破垫子上，小声哭着。尽管哭婆平日对她很刻薄，甚至动手打她，可婆婆是她唯一的依靠，如果再被扔掉的话，她也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想到这，木楠眼里蓄满了泪。但马上又抬起手擦干净，喃喃道；“我不能哭，哭了婆婆会更加嫌弃我。”

　　在哭婆躺在床上养伤的这些日子，和木楠又相安无事的过了半个月。

　　这日早上，哭婆坐在门槛上晒太阳，忽然听见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头看去，打头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几个随从，冲着她走过来。

　　哭婆眯着绿豆眼瞧着几人走进，这村子虽然不是很偏僻，但外来人却很少。

　　“大娘，您在附近见过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吗？眼睛大大的，皮肤很白嫩，长得很是可爱”中年男子很客气的低声询问。
　　话音还未落，哭婆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心里祈祷这时候木楠捡柴可千万别提前回来。还好，这时候外面就她一人，大家都赶早去收拾庄稼去了。

　　哭婆迅速在脑中盘算着对策。猛然间对那男子咧嘴笑了起来，满脸的褶子再配上绿豆眼，那中年男子看的生生打了个冷颤……

　　哭婆佝偻着身子右手扶着门框站起来：“哎呦，几位贵人，你们是来找那个小女孩的吧？我可是听说了，长得可水灵！”

　　那男子眼睛一亮，看这腌臜婆子也顺眼几分，声音透出急切；“您见过她？她在哪里？”

　　哭婆干笑两声：“见倒是没见过，不过……”故作神秘的又离那男子走进几步，忽然打住了话音。

　　中年男子一愣，随后从袖笼里掏出几两银子，“您拿去买些吃食，如能找到那女孩，我必有重谢！”

　　哭婆没成想还能有这意外收获，吓人的笑容更真诚了些，四下瞧了瞧，“不过，我听说啊，前几日被邻村的一户人家收养了。那户人家条件可好了，女孩去了那里，肯定享福。”

　　男子面露喜色：“多谢老人家，您可知是哪个村子？”

　　哭婆伸出手，指着山林，瞎说一通；“你们碰上我，可真是有缘，就顺着这片山林，穿过去，再翻过两座山，然后……”
　　看到几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松了一口气。又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眼珠一转，心里又担心碰上其他村里人，连忙暗中跟在后头，见他们进了那片山林才放下心。

　　木楠捡完柴背着背篓走进院门，“我这就去做饭。”哭婆阴鸷的眼神，不错眼珠的跟随在那个小身影身后。

　　几块破木板搭成的饭桌前，木楠因为这两月几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脸色已然没有那么水灵，乱糟糟的头发上，沾满了灰尘和细小的草屑。

　　一双大眼里满是迷茫，此刻正小心翼翼的用那双布满伤口的小手，捧着一只缺口的陶碗，碗里是哭婆剩下的稀粥和几片发黄的菜叶。女孩饿极了，大口的喝着。

　　想到一早就去找人牙子，把这个累赘卖掉，心情好了些。“吃完把自己弄干净，早些睡。”木楠还是第一次听见婆婆关心她，忙笑着说：“知道了婆婆。”

　　第二日一早哭婆就出门去了，到了午后才回。

　　看着站在凳子上刷碗的女孩，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木楠，跟婆婆走，带你去一个地方玩。”

　　木楠觉得婆婆越来越喜欢她了，心中欢喜：“马上就来了婆婆。”

　　俩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村口，有个人站在那里，身边围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几人挤在一处，眼神充满恐惧。
　　哭婆嘱咐木楠在这等她，自己凑到那人身边：“这个孩子，你看能给多少？”

　　那人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女孩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最多二十两，不能再多了。”

　　哭婆听见人牙子说的这么决绝，咬了咬牙，决定就这个价钱赶紧把这个祸害卖出去。“成交！”然后就把木楠领到那人面前；“先跟这个婆婆去，她家有好吃的好玩的，过两日我就去接你”。

　　木楠瞪大了双眼看着哭婆，恍惚间被那陌生人拉住了手：“乖囡囡跟我走吧，家里有肉吃。”

　　木楠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慢慢垂下头，默默的看着自己光着的脚丫，不知在想些什么。人牙子见状，反而更加亲切的拉起木楠的手；“好孩子，我家里还有好多好玩的，保证你没见过”。

　　而哭婆早已把银子揣进怀里走远。

　　木楠犹豫了一下，她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见人牙子对她笑的很慈祥，除了王婶子还没有其他人冲她这么笑过。

　　几人上了牛车，一路上，人牙子不停的讲些好玩的事情，木楠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不多时牛车停在了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几个孩子先后下了车。

　　婆子拉住几个孩子的手，一边偏头对木楠说；“乖，两日后我就来接你”，一边冲着对面的几个大汉使着颜色。
　　木楠只觉得对面一阵烟雾喷到了脸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耳边模模糊糊传来一阵哭泣声，木楠睁开眼，紧挨着的是石壁，四周充斥着霉味和潮湿的泥土气息。想起身，却又重新倒下。

　　原来双手被麻绳死死捆在一起，疼痛与不适让他哼出声。四周昏暗，光线及其微弱，只能看见旁边的孩子也一样被捆绑住，呜呜的哭着。

　　“这是哪？”木楠害怕的往石壁上贴了贴。

　　她身旁的男娃看起来稍大些，脸上脏兮兮。抽噎着：“我们被拐子拐了，也不知道这是哪，阿爹阿娘……”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木楠的记忆里没有拐子这个词，但隐约觉得很危险。“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我们会被卖到很远的地方去做苦力，再也见不到爹娘……”越发哭得大声。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走进：“哭什么哭，再哭吊起来打！”

　　屋内的哭声瞬间压抑下来。

　　门被推开，两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走了进来，“哐当”一只大木桶被甩在面前，里面的汁水溅了木楠一身，一股馊味蔓延开来。

　　“都老实点！谁要是敢跑，把腿打折！”

　　几个大汉们在解其他孩子的绳子，木楠想到就像推开哭婆那样，也可以把他们推到墙上，然后趁机离开这里。
　　当一个大汉解开自己绳索后，木楠站起身。

　　只到成人大腿处的小身板猛的蹦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小手攥成拳，狠狠的砸向大汉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