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郎》杜百川

11、夜市烤鱼记

　　在淄水河畔的夜市中，弥漫着孜然与炭火交织的香气。许青河蹲在一个烧烤摊前，仔细地数着他的硬币。六郎则紧紧抱着一瓶二锅头，他袍子下不时探出的龙尾巴，仿佛一条不安分的小扫帚：“老板！再来十串腰子！要那种烤得滋滋冒油的！”
　　“你以为这是许愿池吗？”许青河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板，叮当作响地倒在桌上，其中还意外掉出一片龙鳞——那是敖丙VR设备上的小玩意。眼疾手快的六郎一把抓过那片龙鳞，贴到了烤架上，顿时“滋啦”一声，半米高的火焰窜起，吓得摊主举起蒲扇当做盾牌。
　　一只大黄狗叼着一条插有荧光棒的烤鱼慢悠悠地走来。六郎醉意朦胧地拉住狗耳朵说：“好小子，知道孝敬你六爷……”话未说完，龙鼻子里突然喷出火星，将烤鱼瞬间变成了焦炭。摊主举着二维码，要求赔偿：“扫码还是肉偿？”
　　正当许青河头疼之际，河面飘来一盏莲花灯，灯芯坐着一个纸人歌姬，怀抱三弦琴唱起了《孽海记》：“望江楼上观山景……”六郎手中的酒坛“哐当”一声落入河中，溅起的水花凝结成一句“老鳖孙又来了”。
　　突然间，夜市断电了。黑暗中传来了河伯的怪笑声：“王老六！尝尝还魂丹的味道吧……”六郎张口吐出一团火龙，在火光中显现出了三个绿皮水鬼，它们举着写有“打击非法复活”的横幅，上面还有河伯的秃头自拍。
　　“你还真阴魂不散！”六郎甩动龙尾如鞭，抽飞了横幅，使之化为漫天纸钱。许青河拿起烤鱼签当作飞镖，准确地扎中了一个水鬼的屁股，冒出一阵青烟。大黄狗趁机叼走了横幅，在河滩上挖了个坑将其埋了起来，权作厕纸使用。
　　混乱之中，莲花灯突然爆炸，纸人歌姬化身成了一个三米高的傀儡，其裙摆中飞出无数萤火虫，排列成“还我东珠”的字样。六郎醉眼惺忪地打了个嗝：“东珠？早当成玻璃球扔进河里了！”
　　傀儡瞬间自燃，灰烬中掉落了一块龟甲。许青河捡起一看，上面刻写着：“子时三刻，魂契反噬。”此时，六郎的龙角开始渗出血珠，在月光下凝结成冰晶：“没事……敖丙那家伙没提……嗝……还魂丹配雪碧的事……”
　　当夜市灯火重新亮起时，六郎已瘫软无力。许青河背着六郎往家走去，发现六郎后颈出现了鳞片状的裂纹，每片鳞片下面似乎藏着一个小酒壶。这时，大黄狗突然狂吠起来，路中央躺着一只破旧的草鞋——正是三年前许青河坠入冰窟时遗失的那只！
　　推开吱呀作响的家门，六郎突然清醒过来，用龙爪掐住了许青河的脖子：“说！你是不是偷了我的……”语气突然松懈下来，鼾声大作，“……桃花酿……”
　　许青河将六郎丢到床上，发现了压在枕头下的《龙族养生手册》，翻开折页处写道：“还魂者需饮挚友心头血，否则七七四十九日后魂飞魄散。”书中夹着的一片龙鳞反射出敖丙的信息：“忘了告诉你，需要AB型Rh阴性血液——你的朋友中有吗？”
　　窗外传来更夫的声音。六郎的龙尾缠绕着酒坛，梦呓道：“干杯！下辈子还要做酒友……”许青河注视着六郎脖颈处蔓延的裂纹，手指间把玩着一把小刀。突然，大黄狗跳上了窗台，口中叼着一只信鸽——脚环上绑着河伯的挑战书：“明夜子时，淄水河决生死！”
　　信纸背面还有一行字：“带够纸钱，给你们买坟头蹦迪套餐。”许青河将战书揉成一团扔向狗窝，却见月光下的六郎忽隐忽现，龙鳞缝隙间闪烁着点点火光，仿佛即将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