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影卫他又在自我攻略》会有猫的爱丽丝

18、第 18 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一整个世纪那般煎熬。
　　秦明紧紧地抱着怀里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青年，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是他。
　　真的是他。
　　这个念头，不再是猜测，不再是怀疑，而是一个血淋淋的、无可辩驳的事实，狠狠地刻进了他的灵魂里。
　　他怀里的这个“暗影”，这个让整个大陆都闻风丧胆的杀神，这个被他痛恨了四年、鄙夷了四年的“武-魂殿走狗”……
　　就是他那个，被他亲手推开，被他骂作“拖累”的，唯一的学生。
　　夜宸。
　　悔恨、痛苦、震惊、心疼、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想要将整个世界都毁灭的愤怒……无数种极致的情感，如同最狂暴的火山，在他的胸膛里，轰然爆发。
　　他想起了四年来，听到的所有关于“暗影”的传闻。
　　【“他冷血无情，杀人如麻！”】
　　【“他是个没有立场的墙头草，谁给钱就为谁卖命！”】
　　【“他是武魂殿养的一条好狗！”】
　　秦明曾对这些传闻，深信不疑。
　　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最可笑的傻子。
　　一个十六岁就被他逼得退学、独自在黑暗中挣扎的孩子，如何能与那些庞然大物抗衡？他能活下来，已是奇迹。
　　所谓的“没有立场”，所谓的“为钱卖命”，或许……都只是他为了生存，为了复仇，不得不戴上的、一层又一层的、厚重的伪装。
　　而他，这个本该成为他最坚实后盾的老师，却用最恶毒的言语，揣测着他，鄙夷着他，甚至……痛恨着他。
　　“……是我。”
　　夜宸靠在秦明的怀里，感受着这个他曾无比贪恋、此刻却让他感到无比讽刺的怀抱，声音微弱，却清晰。
　　他承认了。
　　因为他知道，事到如今，再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更因为，他从秦明那剧烈颤抖的身体，和那几乎要将他揉进骨子里的力道中，感受到了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濒临崩溃的绝望。
　　这让他心中那报复般的快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让他不知所措的疲惫。
　　“为什么……”秦明抱着他，声音里带着泣血般的沙哑，“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他有太多的话想问。
　　想问他这四年是怎么过的。
　　想问他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想问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但所有的问题，最终都化作了这三个字，苍白而无力。
　　然而，现实，并没有给他们任何叙旧和解释的时间。
　　“哈哈哈！真是感人至深的重逢啊！”
　　那名魂斗罗首领，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再次发出了疯狂的大笑。他看着相拥的两人，眼中充满了怨毒与快意。
　　“不动明王’秦明，和‘暗影’夜宸！谁能想到，你们竟然是师生？好啊！真是太好了！今天，我就把你们这对‘优秀’的师生，一起送下地狱！也算是为武魂殿，除了两个心腹大患！”
　　他一边说着，一边恭敬地，向着半空中那道缓缓张开的空间裂缝，跪了下去。
　　“恭迎长老，神降于世！”
　　随着他的跪拜，那道空间裂缝，被彻底撕开。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如渊的恐怖威压，从裂缝的另一端，降临了！
　　那不是魂力，也不是精神力，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近乎于“神祇”的意志。在这股意志面前，无论是魂斗罗，还是魂帝，都渺小得如同尘埃。
　　秦明脸色剧变。他立刻将夜宸护在身后，抬头，死死地盯着那道裂缝。
　　他知道，今天，他们可能真的……走不出去了。
　　然而，就在那股“神之意志”即将完全降临的瞬间，异变，再次发生！
　　那十二根维持着仪式的图腾柱，似乎是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能量，突然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上面的魂兽浮雕，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
　　“不好！仪式不稳！”魂斗罗首领脸色大变。
　　他话音未落，其中一根图腾柱，轰然炸裂！
　　连锁反应，瞬间产生。
　　“轰！轰！轰！”
　　十二根图て腾柱，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整个双月台，都在这恐怖的爆炸中，剧烈地颤抖、坍塌。无数的巨石、碎块，如同暴雨般，从天而降。
　　而半空中那个刚刚成型的法阵，也因为失去了能量支持，瞬间崩溃。那道被撕开的空间裂缝，在剧烈地扭曲了几下之后，带着一声不甘的嘶吼，缓缓地，闭合了。
　　那股恐怖的“神之意志”，也被隔绝在了裂缝的另一端。
　　“不——！”
　　魂斗G罗首领发出了绝望的咆哮。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准备了数年之久的“神降”仪式，竟然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
　　但现在，已经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了。
　　整个双月台，即将彻底坍塌！
　　“撤！快撤！”他对着平台上那些幸存的、早已吓傻了的守卫嘶吼着，自己则第一个，向着山谷外，亡命奔逃。
　　秦明看着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场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逃！
　　必须带着夜宸，逃出去！
　　他不再犹豫，抱起因为反噬和重伤而几乎失去意识的夜宸，转身，便要向着爆炸威力相对较小的方向冲去。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块如同小山般的巨石，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威势，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向了他前进的方向。
　　那块巨石之上，还附着着图腾柱爆炸后产生的、充满了毁灭性能量的血红色光芒。
　　秦明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如果被这一下砸中，绝对是十死无生！
　　他可以躲。
　　以他的速度，完全可以避开。
　　但是……
　　他怀里的夜宸，怎么办？
　　他现在身受重伤，根本无法承受任何剧烈的冲击。如果自己强行躲闪，巨大的惯性，很可能会让他伤上加伤，甚至……当场毙命。
　　电光石火之间，秦明做出了选择。
　　一个他四年前，就曾幻想过无数次的选择。
　　他没有躲。
　　他只是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怀里的夜宸，紧紧地、紧紧地护住，然后，将自己那算不上多么宽阔、此刻却无比坚实的后背，迎向了那块携带着死亡气息的巨石。
　　四年前，我没能保护好你。
　　四年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
　　“轰——！”
　　巨石，狠狠地砸在了秦明的后背上。
　　“噗——！”
　　秦明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击中，瞬间移位。一口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洒在了夜宸那张冰冷的银色面具上。
　　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要当场昏死过去。
　　但他没有。
　　他用钢铁般的意志，强行支撑着，双膝“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却依旧死死地，将怀里的夜宸，护得严严实实。
　　而夜宸，在被秦明那滚烫的鲜血溅了一脸的瞬间，也从混沌的意识中，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秦明那张因为剧痛而扭曲、却依旧写满了决绝与守护的脸。
　　他感受到的，是秦明那因为承受了巨大冲击而剧烈颤抖、却依旧稳如磐石的怀抱。
　　他听到的，是秦明在他耳边，用一种近乎于祈求的、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喃喃自语。
　　“……别怕……有我……”
　　夜宸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呆住了。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男人，明明已经被自己伤得那么深，却还要……用生命来保护自己？
　　就在这时，因为剧烈的冲击，他怀中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着的东西，被震了出来，滚落到了秦明的手边。
　　油布散开，露出了里面那件——洗得发白、叠得整整齐齐的旧外衣。
　　秦明那因为剧痛而有些涣散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那件衣服上。
　　然后，他僵住了。
　　这件衣服……
　　他认得。
　　这是他四年前，亲手从夜宸的宿舍里，那些被“遗弃”的物品中，唯一带走的东西。
　　他一直将它，视若珍宝地，收藏在自己储物魂导器的最深处。
　　为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会从“暗影”的怀里，掉出来？
　　除非……
　　除非，夜宸也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除非，当年，夜宸并没有将这件衣服，留在宿舍。
　　除非，这四年来，他也和自己一样，将这件承载着他们之间唯一温情的信物，一直……带在身边。
　　一个巨大的、让秦明几乎要停止心跳的推测，浮现在他脑海。
　　他颤抖着手，想要去抓住那件衣服。
　　而夜宸，在看到那件衣服滚落出去的瞬间，也彻底慌了。
　　那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深的秘密。是他这四年来，在无数个冰冷的夜晚，唯一能汲取到一丝温暖的“软肋”。
　　他下意识地，也伸出手，想要将它抢回来。
　　两只手，一只布满血污与伤痕，一只因为常年握刀而冰冷修长，在半空中，交汇，然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也就在这一刻，因为秦明身体的移动，他后背上那道被巨石砸出的、血肉模糊的巨大伤口，彻底地，暴露在了夜宸的眼前。
　　在那道狰狞的新伤之下，一道早已愈合、却依旧留下了深刻印记的、同样狰狞的旧疤，若隐若现。
　　那道旧疤……
　　夜宸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得。
　　那是六年前，在星斗大森林里，这个男人，为了从万年魂兽的利爪下救出自己，而后背上，留下的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原来……
　　他一直都留着。
　　他从来……都没有忘记。
　　所有的恨，所有的怨，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冰冷……
　　在这一刻，在这道新旧交替的、触目惊心的疤痕面前，在这件失而复得的、承载了所有过往的旧衣面前，彻底地，土崩瓦解。
　　夜宸看着抱着自己的、生命气息正在飞速流逝的男人，那双冰封了四年的眼眸，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地，滚落下了两行滚烫的泪水。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抚摸一下那张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想要摘下那张隔绝了他们四年的、冰冷的银色面具。
　　然而，剧烈的反噬和伤势，让他眼前一黑，也彻底地，失去了意识。
　　在他昏迷的前一刻，他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微弱的、却又清晰无比的音节。
　　“……秦……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