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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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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于庞棽棽而言,从西平别居换到沙弗兰道也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抵就在于人,西平别居只有一个主人,而沙弗兰道则有两个主人。
身边多了一个柳熠,一个名义上的丈夫,让庞棽棽在习惯与不习惯间徘徊——
习惯是因为柳熠很忙,工作很忙,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在家的时间很少,可偏偏就在那很少的时间里他也还在忙,基本也都上关在房间里远程办公、视频会议,除了用餐时间,庞棽棽很少有机会与他近距离接触交流,就算交流,也不过几句早安晚安,也只是聊胜于无。
基本上,她可以当作他不存在,那几分与陌生人相处的尴尬也被抹除了。
不习惯是因为柳熠的冷漠,他对庞棽棽实在是冷淡至极,可偏偏她对他有兴趣,总想读懂那抹眉间的忧郁,每当她主动与他示好,寻找话题时,总是被他不冷不热的挡了回去,热脸贴冷屁股,自找无趣。
几番下来,庞棽棽难免对柳熠多了几分意见,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人!
......
她不禁有些挫败感,什么时候庞小姐变成这么的没有魅力的人了?
庞棽棽想着有些懊恼,手里摸着的珍珠项链忍不住摔倒了地上,线都被摔断了撒了一地,“叮叮咣咣”,可惜了那颗颗饱满圆润的极佳品相,不知回头收时还能否找全。
她烦躁的在衣帽间里来回走动,发泄着无用的精力。
工作日,柳熠早就出去公司上班了,庞棽棽则还在留守家中休养,珍妈看的严,不肯她随意出去走动,怕一个不留神,她又去寻刺激了。
在沙弗兰道上住了几日,庞棽棽早将公馆上下摸的一清二楚,家里的每个角落都被她走过了,如今闲的无聊,只好在衣帽间里翻箱倒柜,寻找感兴趣的新奇玩意儿。
整个衣帽间都被她倒腾个遍,恨不得地板都拆了再犁一遍,最终在最边上的柜子里找到了个上了锁的保险柜,被藏在过季的礼裙后边,被一层黑色的丝绒布料蒙着。
恰好此时原媛来了电话,庞棽棽接过电话侧头将手机夹在肩膀之间,伸手掀开了布料,将保险柜从里头扒拉了出来:“喂?”
“是我!”
“我知道。”
柜子不轻,合金的外壳冰凉,庞棽棽呲牙咧嘴的将保险柜抱到了宽阔的空地上。
“最近过的怎么样?”原媛开门见山的问道,表示自己的关心,她轻轻停顿了一下,又具体的问到了某个人身上,“你......跟柳熠,相处的还习惯吗?”
“......还行吧!”庞棽棽翻了翻乌黑的眼球,顿了一下回道,手上的动作还没停,又继续回答,她冷哼了一句,“习惯?也说不上什么习惯不习惯吧,跟在西平别居也没什么区别,他就跟不存在一样......”
“......听说他是工作很忙,”原媛沉默了一下,又说道,“你......没什么事就好。”
她心里松了口气,原本还怕两人相处不好,联想起几个月前庞棽棽刚出车祸时柳熠的态度,她总怕他对她不好。
“呵!你是不知道......”试了几个以前常用的密码,都打开不了保险箱,庞棽棽不禁有些烦躁,听到原媛的话,她又忍不住吐槽道,“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得罪他了......也太难伺候了,表面上答应柳爷爷好好的,背地里这么冷漠,每次跟他说话我都觉得自己又被冷暴力了一次......”
她手里的动作也不禁大了起来,乒乒砰砰的,开始胡乱输起密码。
“嘟嘟嘟,密码错误——”
电话里的原媛沉默几秒,一时心绪复杂,不由想到,若是旁人听了这话肯定笑话,毕竟庞棽棽以前做出来的事实在让人难以评价,如今柳熠这般反应已经算是软弱无能了。
“没关系,那你也不要理他了,各过各的就好......”原媛想了想安抚庞棽棽道,含糊不清,她实在是不知该怎么说,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嘈杂声音,她立即转移了话题,“怎么了?什么声音?”
“......”听闻,庞棽棽的指尖顿了顿,她沉默了,并不想跟随好友的说法,她还不想放弃亲近柳熠,不管是出于本心,还是为了父亲的遗愿,她选择性的回复了后面的话,“没什么,就是在衣柜里扒拉出了个保险箱,试了好几个密码都不对......”
恰好此时保险柜已经到了最后一次输错密码就自动报警的地步,庞棽棽暂时还不想珍妈带着一群人上来围观,停下了手,又自顾自的说道:“算了,等回头我再找开锁公司来弄吧!”
随后她将保险箱又放了回去,重新盖上了黑色的绒布。
......
搬回沙弗兰道没几日,庞棽棽便接到从前好友的聚会邀约,闲来无趣,于是本就被珍姐按在家中闷的发慌的她痛快的接受了。
地点在本城的某个高端会所,庞棽棽到时友人已经来了大半。
“这里!棽棽......”原媛举着酒杯坐在卡座上朝她招了招手,叫了一声,引来了大部分人的注意,有不少人纷纷上来与她招呼。
“棽棽来了?”
“好久不见......”
“听说你才刚刚出院前,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有不少熟识的面孔,只是大家在庞棽棽失去的这几年记忆里变了许多,尽管她观察力惊人,能凭借那些不曾改变眉眼认出大家,心里却还是不得不感叹时光催人。
她一边笑着与大家寒暄,一边走了过去,坐到了原媛身旁。
“能喝些吗?”原媛倒了点低度数的红酒给她递了过去,庞棽棽顺手接过轻抿了一口,不由感慨,“明明只感觉几个月没见,大家却变了好多......”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24岁以前,可刚刚看着朋友们的时候却细心的发现有不少人已经带上了婚戒,部分男生因为步入中年带上了啤酒肚和秃头,女孩也因为孕育生命有了小肚腩。
“就像是穿越?”原媛下意识的调侃了她一句。
庞棽棽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其实她在看向原媛的时候,也能看到对方的眉间带上的某种母性的温柔。
尽管对方保养的很好,与24岁时几乎无甚变化。
......
“棽棽?”
正要说着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清丽的声音,庞棽棽转头看去,眼睛一亮,惊喜的说道:“芳芳?好久不见!”
也是从前好友——陈芳芳。
“好久不见!”陈芳芳也是同样带着喜悦,眉眼弯弯,坐到庞棽棽的另一边,又顺势举着手中的水杯像另一侧的原媛敬了敬。
三人从前玩不错。
庞棽棽顿了一下,近距离目及陈芳芳,清楚的从方圆润透白的下颌处捕捉到一小块产后康复留下的赘肉,脱口而出:“你真是变了好多!”
眉眼里也同样带上了一缕初为人母的温柔,明明在庞棽棽的记忆对方还是个与她同样无忧无虑的大家闺秀。
说完,她又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歧义,连忙将目光偏离,又带着些许忙慌解释道:“抱歉,我忘了好多东西,不是那个意思......”
去年初的时候,陈芳芳联姻嫁到了夏港,很快便有了身孕,庞棽棽车祸住院时她还在坐月子,两人相隔甚远,只是互相发了短信,送了慰问的花篮。
说来,今天这场party还是给她办的接风宴,特地欢迎陈芳芳从夏港回来。
“没关系,”陈芳芳没有在意,将庞棽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微微一笑,“不过......我觉得你也变了不少。”
“是吗?”庞棽棽还无甚感觉,眨了眨眼天真的问道,“哪里不一样?”
“总感觉你变年轻了!”陈芳芳伸手摸了她的脸颊,眼中带着怜惜的神色,“这样也挺好的,免得.....”
语气中还带着怀念的色彩。
“什么意思?”庞棽棽听不出其中深意,一脸奇怪的看着过去的友人。
“芳芳!”陈芳芳刚想解释些什么,下一秒又却被突然出声原媛给打断了,她下意识的抬眸朝对方看去,只见原媛微微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过多提及庞棽棽忘掉那些事情。
陈芳芳瞬间噤了声,没再说什么,看着庞棽棽的眼眸又多了心疼。
一旁的庞棽棽灵敏的感受到陈芳芳话语间似乎还饱含着另一层深意,以及原媛话语和眼神间想要隐藏的意味儿,她一时有些疑惑,又不知该问些什么,只是怯怯的看着两人。
“原媛、芳芳......”她嗫嚅的叫道。
“唉,不说那么多了!”下一秒,陈芳芳便换了一副面孔,她牵起庞棽棽的右手,将她从座位上拉起,一股脑的将庞棽棽拽进人群之中,“大家都好久没见你了,合该好好庆祝一下!”
说完,两人便一同扎入了人群之中。
......
旧友重聚,尽管忘了许多事情,但庞棽棽依然混的如鱼得水般自在,人群里她欢呼雀跃,振臂一呼,宛如众星捧月一般,近来被关在家中的郁气也瞬间消散了许多。
几番下来,酒水喝了不少,已是微醺。
......
聚会中途,原媛便被元初接走了,元梦还小,难免需要母亲在身边陪伴,庞棽棽则继续留下来与其他友人嬉戏玩闹。
“......才修养几日一处来又开始放纵,你回头可多看着她些,别让她闹的太过头,差不多了就打电话让人接她回去吧。”临走前,原媛还特意嘱咐了一番。
这话她是对陈芳芳说的,而一旁的庞棽棽明明已经醉眼惺忪,还要拉着别的朋友继续拼酒,原媛说的一句话也没有听清。
“你放心好了,回头我一定让她安心到家。”陈芳芳认同的点了点头,她手里拿着白水,她还在哺乳期,没有碰酒。
“那就交给你了。”原媛无奈的看了庞棽棽一眼,留下珍妈的电话,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灯红酒绿下金红交错的倒影斑驳,庞棽棽玩的起劲,热血沸腾,头脑昏涨 ,她像是一只刚刚出笼的鸟儿,看到天空,便以为可以肆意飞翔。
.......
酒会到了末尾,陈芳芳才将庞棽棽从人群中扒了出来。
此时的庞棽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连东南西北都认不出来。
陈芳芳给珍妈打了电话,叫她让司机来接庞棽棽,却不料家里司机临时有事已经请假回家了,而正好今天家里留值的佣人并没有会开车的。
“......这怎么办?”珍妈在电话里惊呼道,瞬间有些着急忙慌起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自从庞棽棽车祸以后,稍微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扰乱她的头脑。
尤其是听到庞棽棽这会正醉酒的躺在包厢的沙发里不起,更是什么负面悲剧都想出来了。
“你先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一旁琳姐尚且镇定自若的说道,拉起珍妈的手臂安抚道,“......对了,先生还没回来了,不如打电话过去让他去接太太。
“这能行吗?”珍妈半捂着话题问道,脸上带着疑惑,实在是不信任夫妻二人的关系。
“当然了!你先让陈小姐照顾一会儿太太,”琳姐一口应道,拿起手机便拨通柳熠的电话,“先生,是我阿琳......”
正巧柳熠这会儿正在从公司回家的路上,接到琳姐的电话时下意识的蹙起了眉头,在听到琳姐说清缘由时脸色顿时又变了变——
“......都是我的疏忽,下回该让重新排班,把会车的佣人轮流排进来。”琳姐带着歉意说道,条理有序,明白清楚,“这次麻烦先生了......”
“......知道了,下次别再犯这种低级错误。”柳熠沉吟了片刻,冷着脸带着些许不满的语调说道,眉眼中带着阴翳,不知是不满家中管事的专业性更多,还是对于庞棽棽半醉酒的现状更多。
有些人,从来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可偏偏总有人比她本人更在乎她的性命。
“停一下,”柳熠挂了电话后便叫停了司机,“调头,先去接太太......”
他报了庞棽棽的聚会的会所名字,想起改成电话里琳姐说庞棽棽现在正在会所的包厢里醉卧不起,眉眼瞬间又暗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