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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番外九:真假和离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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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敖光默然片刻,还是放弃抵抗:“...舍不得。”
梓沅提出备用方案:“那还有死刑犯么?”
敖光目光偏移了一瞬:“这个要问葛芪了。”
“有的话,那就去玩。没有的话,那就创造一点。”梓沅对这些事,倒没有什么多大的芥蒂,在她这里,最重要的是敖光的健康。
算是语重心长地提醒:“你这么憋着,当真是摩昂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这...会不会不太好?”这个方案,敖光也想过,但却有顾虑,“他对血腥气很敏感~”
“那你就跟他摊牌。”梓沅现在恨不得把敖光的脑子给打开看看,里边儿是不是就装着敖丙来着,“你清醒一点成吗?你们是伴侣~你有什么事,你就要跟他说,明确告诉他,你的底线在哪里。你什么都不说,他的性情又是只懂得往前进攻的那种,你这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你不给他画上一个底线,他会认为你没有底线。最后就是你一退再退,他一进再进。你气出病来,他也气出病来。”
敖光无力地叹了口气,很多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千头万绪,太复杂了~”
梓沅好言劝道:“别想那么复杂~就是有话直说。比如,你不想他见摩昂。你直接跟他说。你直白一点,诚恳一点,他会意识到,这不是调情,这是你确实在表达这么一个诉求。他也会认真回你。伴侣之间,肯定少不了一些推拉。但你别一直都在推拉。这样伤感情。”
按按敖光的肩:“好了~早点休息~我去丽丽那里住。仔细给你儿看看医案。结节的事情,等你儿回来,让他全程陪伴,看我怎么给你把结节给挑出来的。你呢,也别再想着去羲和国了。爱人之间,为彼此付出都是应该的。不是说谁付出得多,这个人的爱就多。也不是说,让对方知道了自己的付出,就担心对方会有压力,觉得非要再做一件事来平衡才行。那是交易,不是感情。你的付出,肯定不是为了谄媚邀功,只是因为爱,所以去付出。现在,你是他伴侣,不是他父王。父母之爱,才是沉默无言,为子女长远计。纵然子女无法理解,也绝对不计成本。爱人之爱,则是润物无声,你我心意相通,生死与共。你俩都经历那么多事了,这患难见真情,应该也没有什么能够影响你们感情的东西了。”
敖光半垂下眼,又眼神清亮地看向梓沅:“...你也早点休息。”
梓沅点头应下,起身前去拿过诊箱和医案,静静离去。
敖光缓缓看向房顶,微微眯了眯眼。
***
梓沅从屋子里出来,首先见到的是守在门口的蓝毅。
简要说了让蓝毅伺候敖光睡下的交代,就离开了。
果然,在另一侧的御花园末端,见得了殷丽和花朝文,笑着招呼道:“你们都在啊?”
殷丽开门见山:“大王情况如何?”
花朝文当然也关心这个问题。
梓沅两手一摊,十分无奈:“香腺里,长了结节,导致情绪出了问题。”
殷丽目光一滞,心中的担忧伴随着声音流淌出来:“这么多年...”
梓沅略略颔首:“我知道,他肩上的担子很重,就算长了结节,也正常。但他现在有伴侣,情感诉求会有一个安心释放的渠道,身体上的诉求也会有一个释放的渠道。就这个样子,还长,只能说,他儿太厉害了~”
瞧殷丽手中抱着一大摞,不由有些猜测:“这是敖丙的医案?”
殷丽肯定道:“嗯~”
梓沅只觉得这也过于夸张了,一尺多厚啊:“这么多?我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殷丽安抚道:“不着急,敖丙最差也要六天才能回来。”
梓沅心中有了数,想起羲和国,不由严正警告两位:“对了~你俩要坚定立场啊~不能让他去羲和国~”
花朝文是真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梓沅的原因又是否与他相同:“为何?”
梓沅也尽量简略地回道:“情绪出问题,钻牛角尖了。加上之前透析速度太快,伤了身体。身体不好,必然催生情绪问题。目前,属于急症和缓症撞在一起了。等敖丙这个家属回来,再让人陪床,把结节挑了,就没事了。”
在殷丽的眼里,这种事肯定是越早解决越好:“我们都在,为什么非要敖丙回来再做?”
“人家被气死,都舍不得揍人~”梓沅简直都无力吐槽。
耸耸肩,一脸俏皮:“那就只能换种方式了~杀人,更要诛心~”
“原来如此~”花朝文了然,也忍不住阴阳某些儿子奴,“也不知曾经是谁,还对龟丞相嗤之以鼻~说人家这里忍那里忍,真的是有病~”
惹得两人轻笑:“呵~”
梓沅看向殷丽:“丽丽,我去你那儿打个尖儿~”
殷丽当然不介意:“好~”
三人一同走出‘凤羽落金宫’。
四散离去。
殷丽与梓沅并肩而行。
梓沅瞧着这应当是往信官宫去的路,不免猜测:“你还住老地方?”
“是啊~”殷丽应道,略有猜测,“你应该没有定居北海吧?”
“我跟那个二傻子可说不上话~”梓沅撇撇嘴,也顺口讲讲近况,“在黄山祝融峰~”
看向殷丽,带了些歉意:“明天带他去放松放松~只是要麻烦你看着点了~”
殷丽一听是这么回事,淡淡一笑:“这倒是无碍。左右这许多年,他也一直都是一个半隐退的状态。”
“半隐退?”梓沅砸么着殷丽这个形容,摇摇头,笑道,“他这可真是躺在老本上吃利息啊~”
殷丽看向远处,目光离散:“锋利的刀一直隐藏在刀鞘里,人们会逐渐忘记它的锋利。”
“他...”梓沅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这是狗尾续貂,仅仅只是张了张嘴。
又深切叹了口气,颇为感慨:“哎~这次回来看着他的那张脸,真让我梦回他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快意恩仇,意气风发,多炫目啊~现在跟个日薄西山的老叟似的,瞧得我真是不痛快~”
“与他熟悉些的老人,都这么想的。”殷丽收回目光。
抿了抿唇,似乎有些叹息:“但时间长了,也渐渐默认了他的收刀入鞘。毕竟...这是开启新纪元要去付出的代价。”
“...也是~”梓沅心间一滞,一笑带过,“不过,这样也好。就敖丙那个德行,要是知道以前的事情,怕是要么跟人硬刚,要么就直接跑路了~”
殷丽仅仅陈述一个事实:“他能够推算因果。”
“呵~我也能啊~”梓沅俏皮地耸耸肩。
目光变得幽微:“但被真正掩埋在海底的因果,他能推算吗?你和朝文联手,给他洗白了多少啊?当我不知道?”
看向远处,语气幽然:“就更不要说,他当年有意识地放逐了不少的心腹离开,就为了避开那一场无法避免的战争,也为了给日后留下东山再起的机会,还为了掩埋曾经的血腥,毁去龙族的曾经。”
殷丽垂下眼,声音发涩:“三世而衰,五世而斩,七世而亡。”
“我一点都不奇怪,他能成仙。”梓沅诚然道,“虽然那样一个满手血腥的家伙儿成仙,怎么着都有点讽刺。但他给龙族立下的万世功勋,却谁也不能比肩。”
殷丽当然明白,但并肩战斗的日子更让殷丽心疼:“但这也不是他愿意的。天命,也不是谁都能背负的。”
梓沅笑着撞撞殷丽的肩:“他不是还有我们吗?”
殷丽失笑,似乎还有些感慨:“说来,你和他倒是比我们的缘分长得多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那个时候要参加训练,朝文那个浑球还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么~”梓沅耸耸肩,又嫌弃地皱皱鼻子,“其实,我倒是想要晚点儿认识他~这样,至少这印象要好点儿~他年轻时候那个鬼样子,真的是狗都嫌~”
殷丽实在被梓沅的说法逗笑了:“呵~”
听来,多像一个姐姐在埋汰弟弟。
但事实,或许还当真如此。
***
敖丙缓缓呼出一口气,拉开盥洗室单间的大门。
宫人见敖丙歇好了,速道:“请殿下更衣。”
敖丙略略一懵,又想到方才呕吐之时,怕是衣衫上也沾有污物,跟着宫人去了更衣之处。
只是,敖丙没有想到,竟然这‘昭明殿’的更衣间相当的多。
跟着宫人一路走,都几乎要到了更衣间的最里侧。
宫人请敖丙进屋。
屋里,早有候着的宫人。
敖丙就跟随宫人而去,换下衣衫。
没想到,还有凉水泡澡。
大概就是考虑到,喝了酒,泡热水会更难受,而身上又有味道吧。
敖丙知道,他喝酒,是身上不会有味道的,但考虑着礼节问题,还是滑下水去,泡一泡。
水中加着草药。
凉而不冰。
还带着清新的味道。
敖丙觉得甚好,向宫人问询。
宫人应承,会将配方送去驿馆。
敖丙这才接着享受。
一炷香之后,宫人向敖丙请辞,去拿衣衫。
敖丙不疑有他,放人离去。
从浴桶中跨出,光脚踩着地毯,走到屏风之后,拿过备着的丝绢,轻擦身体。
丝绢也特地熏过,是微微的一点甜香。
与浴汤的草药香配着,多了一些层次,也更好闻些。
敖丙执着丝绢,细嗅香气。
带着衣衫而来的女子,将衣衫放在屏风外。
一拥而上,将敖丙团团围住:“奴家伺候殿下更衣~”
话是这么说,但却直接上手,轻抚皮粉色的皱巴珍珠,轻挠喉结,轻抚香腺。
大胆的,往敖丙的腰线以下摸过去。
七手八脚。
真的恨不得将敖丙给吃干抹净。
敖丙的脑袋瞬间宕机。
这是做什么?
就是敖丙愣住的这么一点时间,女子们都将人摸个遍了。
敖丙在绕到屏风后方的时候,并未注意此处有个比寻常矮榻更宽一些的矮榻。
这个时候的女子们,齐齐用力,把敖丙给按在矮榻上。
手上更是大胆。
要将敖丙伺候好。
敖丙忽而一凛。
一道劲气扫去。
女子们被掀开几尺。
这些女子,那都是受过训练的。
撩拨人的手段当然也是相当成熟的。
也不过多少时候,敖丙低头一看,他竟然都精神起来了。
这简直荒谬!
手上的丝绢往下腹一盖,略略敛眉:“你们这是做什么?谁派你们来的?”
女子们你看我,我看你,像是见到了怪事。
这惹得敖丙眉毛略略倒竖:“回话!”
一蓝衣女子正要上前一步回话,敖丙却忽而喝道:“就站那里!不许过来!”
蓝衣女子提起的脚,又放回去,脸上还挂着些敖丙不解风情的不耐烦:“当然是伺候殿下更衣啊~还能是什么?这些更衣间里,人人如此~殿下这是做什么?这么不解风情么?”
敖丙脑子瞬间混乱。
更衣?
这么更的?
什么叫人人如此?
这是什么意思?
不解风情...
难道是那个意思?
这什么情况?
敖丙面色有些难看:“不管你们是谁派来的,本宫已经结婚了,不需要这种伺候。”
一听敖丙竟然回绝,瞬间就惹哭了这些女子。
见这些女子嘤嘤,垂泪涕泣,敖丙头大:“这又是怎么了?”
蓝衣女子方才的不耐烦已经变作了现在的快要泣不成声:“殿下不让奴家伺候,奴家就会没命的~”
敖丙一愣,心头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会没命?”
蓝衣女子眼睫轻颤,泪水依旧落下,甚至声音都带了哽咽:“我们都是梨园的‘箫和声部’艺女。平日里,学的就是怎么让人舒坦。一有这样的大型宴席,姐妹们就要出来伺候。命好的,被谁看上了,向王上讨要。我们这样身份卑微,当然也不能指望做谁的妻妾。能够做个谁家的舞姬,已是莫大的荣幸。虽然客人也未必能够雨露均沾,但只要客人倾洒雨露,姐妹们得到雨露的,会有大赏。未得雨露的,也有小赏。若是被客人直接轰出去,那些个公公见到,姐妹们就没命了~”
其余女子也嘤嘤应和:“殿下,行行好吧~就让姐妹们伺候你吧~”
“此事,本宫自会向西海龙王说明,不会为难你们的。”敖丙一听是这么回事,心间难言是个什么滋味,只是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出去吧~”
“殿下,这不可以~”蓝衣女子向前半步,想要借着那些女子此起彼伏的求饶声靠近敖丙,但却拿给敖丙的目光硬生生定在原地,可求生的本能让她泪落满襟,巴巴解释,“奴家见殿下反应就知道,殿下一定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故而才会多言解释。此番,殿下万万不能向王上求情。否则,王上一定就会知道是姐妹们说了实话。到时,恐怕会生不如死。殿下,求您行行好,让姐妹们伺候吧~”
敖丙就没见过这种事,抬手一震,数道冰凌齐齐抵在这些女子的咽喉处,眼睛微眯,语气不善:“你们若这样相逼,那就只能在现在死,和以后生不如死之间选一个了~”
当然,这些女子也没见过这么坚决的男子。
更没有见过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威胁的男子。
齐齐求饶:“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敖丙吞咽了一下,收去冰凌,挥挥手:“出去吧~”
一青衣女子盯着敖丙的下腹,迟疑地问道:“殿下...你真的不需要我们姐妹帮忙吗?”
敖丙此刻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犹如火烧,原本就是想要赶紧将这些女子打发的,却没想到一拖再拖。
这个时候,敖丙的脑子里甚至晕染上了粉色,看这些女子的时候,不免的都有了些动摇:“你们...”
一黄衣女子大胆地往前爬了几步,伸手就要摸上敖丙的腿:“殿下,抱歉。为了姐妹们的小命,奴家也只能动点心思,让姐妹们得到客人的雨露了。”
敖丙还想动手,但这个时候,他的身体都不受他控制,聚不了功,只能靠着大吼,增加点气势:“别过来!”
黄衣女子显然察觉了敖丙的不对劲,当真伸手摸上敖丙的小腿,纤细的手指就在敖丙的腿上画圈,像是挠着人心的猫爪子:“殿下,这样硬扛着,不难受吗?”
敖丙一把抓住宽榻的扶手,使劲用力,让扶手上的花纹硌着掌心,用这样的刺痛来保持着清醒。只是这么一用力,本就泛着粉的脸,又晕上了一层红,显得更加秀色可餐:“本宫绝不做对不起夫君的事情!”
黄衣女子更加大胆地把手放在了敖丙的大腿上:“可...殿下,你这样为难自己,有意思吗?您的夫君,远在东海,可没法这么快过来,解您的热啊~”
敖丙咬牙:“那也不行~”
蓝衣女子插话进来:“殿下,结了婚,又不代表您的身体就归了您的夫君啊~肆意快活,不好吗?”
敖丙一眼瞪过去:“休要蛊惑!”
但此刻,敖丙再是觉得这个眼神充满了杀伤力,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却像是在欲迎还拒。
一红衣女子索性坐在了敖丙身边,轻抚敖丙那滚烫的脸颊:“殿下,您如此丰神俊朗,何必吊在一颗树上呢?大王可给不了您温香软玉的快活啊~”
说着,还娇俏地推了推敖丙的胸膛:“硬邦邦的男人,哪里比得上姐妹们呢?再说,大王一直压着您,您不觉得委屈吗?不疼吗?真的快活吗?”
众人簇拥而上:“姐妹们可以让殿下真正见识天上人间呢~”
敖丙这个时候身上没力,连将这些女子推搡开都做不到,只能无力地嘶吼:“滚!”
黄衣女子轻点那丝绢:“殿下,别扛了~您已经扛不住了~”
敖丙猛然受了一波刺激,忍不住地哼了一声:“呃...”
丝绢轻薄,水汽迅速就将丝绢蔓延。
敖丙也因此得了一丝清明。
几乎是拼着命聚了力。
冰凌再出。
这次,冰凌就没有还隔着一寸了。
反而是,就紧紧贴在这些女子侧颈上,甚至于,还把皮肤压得塌陷下去一些。
坚决之意明显。
众人惊呼出声:“殿下!”
都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敖丙还能再次聚力。
敖丙几乎是咬着牙:“本宫不喜欢滥杀无辜。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本宫不怪你们。现在,统统出去!三炷香之后,让宫人进来更衣。西海龙王那边,本宫会替你们求得赦免,既往不咎。若再不听劝告,休怪本宫手下无情!”
女子们面面相觑,只得退了出去。
敖丙□□,眼眸迷离。
这个时候,就算用裂空爪,也来不及了。
就更不要说,敖光那边还生着病,帮不了忙。
敖丙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此番也只能自己解决。
但这热,却让敖丙活生生绷直了身子三次,才散去。
眼泪,汗水,喘息,相互交织。
身下一片泥泞。
敖丙顿时觉得委屈。
这都叫什么事情!
竟然这么...
那父王还说什么,王族要有王族的矜持,这不是在骗鬼呢吗!
简直就是肮脏不堪!
姑姑也是!
明知道他和父王在一起了,还搞这种事情!
非要让他背叛父王!
这都叫什么事儿!
幸好守住了底线...
***
良久,也不见敖丙回来。
摩昂颇有些食不知味。
那些女子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
想要在这些女子那里坚守住底线,太难了。
但...
哎~
可千万不要把人头给扔在大殿上来啊~
那可真是什么人都下不来台了~
敖丙这家伙儿就不懂这些事情~
摩昂的心肯定是七上八下的。
摩格也一样。
毕竟,这纯粹就是在玩火。
奈何敖闰却就要玩。
哎~
一女扮男装的宫人,走到敖闰身旁,凑近敖闰耳边低语数句后,匆匆离去。
摩昂大概都是眼巴巴地看着敖闰。
摩格也看向敖闰。
被那么两双金瞳瞅着,敖闰本想再戏耍爷俩一下的,但最终也只是拿起酒杯,摇了摇。
摩昂瞬间就松了口气。
摩格亦然。
***
敖丙重新打理,走到屏风之后,略略停下脚步,立刻改换了状态。
走回慕尚书身边坐下。
慕尚书仿若一个八卦的老父亲,对敖丙举杯:“殿下过得可还愉快?”
敖丙也拿起酒杯,压低声音:“若不是在这种地方杀人不好,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东西,早已身首异处。”
慕尚书浅浅抿上一口酒:“殿下这就是不解风情了~”
轻轻按按敖丙的膝盖,声音压得极低:“殿下,纳贡和收贡,是个技术活儿~您太直白了~”
敖丙也抿上一口酒:“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亦可。”
慕尚书轻笑:“但人的欲望更可。”
敖丙浅浅呼出一口气:“那是别人。背叛父王这种事,我做不了。”
慕尚书摸了摸胡子:“殿下这是勇气可嘉。”
敖丙斜了慕尚书一眼:“这不是褒奖!”
慕尚书笑而不语。
宴席结束,敖丙这边是最先退场的。
敖丙和慕尚书一起上了车架。
敖丙坐于正位,慕尚书坐于侧位。
见慕尚书毫无醉意,敖丙揉揉太阳穴:“慕尚书酒量惊人啊~这么车轮战似的喝下来,都毫无醉意。”
慕尚书轻笑:“殿下多喝几次,就好了~”
敖丙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确实,多喝几次,就不会那么不堪了~”
慕尚书稍稍将敖丙打量,试探道:“殿下似乎不高兴。”
敖丙接着揉太阳穴:“能够高兴什么?姑姑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要不是我意志坚决,岂不是就已经对不起父王了?”
在心底里眼珠子一转,回敬慕尚书一番:“瞧慕尚书这样,对这种事好像很司空见惯,尊夫人不介意么?”
慕尚书没想到敖丙会这么问,语气略有拖曳:“这个么...”
捋捋胡子:“有什么好介意的?她选择嫁给我,也是看重我的位置。我选择她做我的夫人,当然是门庭相配。她也极其善于打理。她做我的夫人,能够把家里的很多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我也可以不必烦心,专注为大王做事。这就是我所期望的。生儿育女是必须的。她怀孕也要个三五年的时间。这男人哪有能够坚持个三五年都不过夜生活的?当然是需要纳妾了。做妾的么,当然不能比她的门庭更好。否则,她弹压不住,我这后院就要起火。我还是期望家庭和睦的。不过,她们这些女子也是命薄。一起战火,首先遭殃的就是她们。倒是幸好给我留下了几个孩子。”
“你跟父王的时间也不短了。”敖丙咀嚼着慕尚书的话,揉着太阳穴的手,徐徐放下,眸中透出求知的光,“这难道不是门阀的陋习吗?”
慕尚书这下砸么过味儿来了,有些无奈地笑笑:“呵~有些事情,也不是大王凭借一己之力就可以改变的。”
借机,慕尚书也浅浅点上一点:“官场上,就是这样。太阳底下从来没有新鲜事。无论这是否为门阀的陋习,这始终是根植于人性的欲望。人性之中的欲望不灭,哪有改变的道理?”
敖丙垂下眼,语气晦涩:“...约莫是我见得太少了。”
慕尚书瞥了眼敖丙,语气宽慰:“殿下不必在意。此番,确实是因为情况十分特殊,大王才让您出使的。您在东海,谁也不会那么头铁,来做这等事情。”
敖丙抿了抿唇,略有猜测:“...因为喻州是继哥哥之后的继承人?”
慕尚书倒也不遮掩,按照他所估测的敖丙的程度,回道:“很显然。大殿下应该是有全盘的考虑,这才不让孩子有母亲。这样,彻底断绝外戚掌权的道路,以后的烦恼也少很多。”
敖丙眸色清淡:“我还是认为,这过于无情。”
慕尚书眼中多了几分岁月的浑浊:“但这是生存。人,总要先满足生存这个最基本的命题,才能去考虑风花雪月。”
敖丙扯扯嘴角,眼睛是带笑的,却没有一点笑意:“如此,我是不是还应该感谢,幸好我那两个哥哥死了?要不然,我可能一点竞争力都没有?得全凭父王的喜欢?”
慕尚书捋捋胡子,冲敖丙略一挑眉:“殿下这话,让我如何回答?”
敖丙也回给慕尚书一个挑眉:“你这话不是都已经回答了么?”
慕尚书看着敖丙的眼里,晕着一丝慈爱:“殿下其实十分聪慧,何故将自我的感情放置于理智之上?”
敖丙放松地靠着车厢,目光离散:“大概是因为不想保持理智。理智之下,全是断壁残垣,荒野无际。”
慕尚书在心头打点几分,顺着敖丙的话说了下去:“确实,理智之下,就是累累白骨。但若抛开理智,则有衣衫之华美,配饰之精巧。”
敖丙看向慕尚书:“对了,后天,我要去见哥哥。我会按时回来,不用担心。”
慕尚书应承下来:“好。”
敖丙闭上眼,歇上一歇。
这一天确实累得不轻。
摩格揽着敖闰的腰,从‘昭明殿’回了水晶宫的寝宫。
刚一到,敖闰就脱去披风,随手把披风往矮榻上一扔。
来到高椅边,坐下。
斟了杯凉水来喝。
摩格走去矮榻边,将敖闰的披风拿起来,抖了抖。
再细细叠起来。
一边叠,也一边忍不住将他忍了一晚上的疑问问来:“你那么确定敖丙不会就范?”
“这倒是没有~”敖闰十分坦诚。
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眼睛微眯:“试探这种东西,肯定需要从恶之花恶之果出发。”
摩格一听,竟然玩这么一出,敖闰是没有把握的。
更加心有余悸:“你这也玩得太大了~”
敖闰搁下杯子,倚着桌子,以手支头:“你换个角度想,这是我在替大哥考验他,不就行了?”
摩格将敖闰的披风整齐地放在矮榻上,走到敖闰身边坐下,微微敛眉:“可若从人性的角度去考验,这不是相当于从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了答案吗?”
敖闰瞧人都快变成一只小苦瓜了,笑着拍了拍摩格的肩,安慰安慰:“好了~好了~这不是没发生什么吗?何必如此忧心忡忡?”
摩格见敖闰并不在意,摇摇头,叹了口气:“大概是怕了。”
但摩格这话,更惹得敖闰轻笑:“呵~”
果然,逗一根筋,逗小古板,就是有意思。
***
宴席结束,摩昂是最后走的。
他作为敖喻州的父亲,是这场宴席的主持者,理应将最后一名客人送走后再离开。
等摩昂回到东宫寝宫的时候,早过了子时。
但早就回来的殷正钦见摩昂尚未归来,便也没有歇下一直等着。
见人回来,热情地迎上去,为摩昂解下披风,一手抱着:“回来了?”
又一手揽过摩昂的肩,带着人往屋里走:“正好,醒酒汤都已经备好了。”
摩昂没看过沙漏,只是直觉很晚了:“你早就回来了?生意谈得顺利吗?”
“还行~”殷正钦笑笑。
将人带去寝宫内侧,把摩昂的披风搭在梳妆椅上,又拉着人的手来到桌边,将桌上一只卷草纹的白玉盒打开:“喏~看看,给你弟弟选的披风~他应该会喜欢~”
摩昂伸手摸上那毛茸茸的披风,只觉触手生暖,不自觉地牵起嘴角:“你选的,我放心~”
殷正钦看向这没有一丝杂色的披风:“你弟弟那边,我确实不好给他选颜色,只能选个纯白的。”
摩昂明白殷正钦的顾虑:“他的身份那么复杂,你肯定也纠结不出一个结果来。”
虽然对于殷正钦这样精明的商人而言,选个送到心坎儿里的礼物不难。
但敖丙的身上实在牵扯太多。
再精明的商人也会犯难。
摩昂知道,殷正钦为此肯定是费了一番心思的,也知道殷正钦做这个最终选择也不容易,轻轻拍拍殷正钦的肩头,聊做安慰:“纯白就挺好的。”
殷正钦合上白玉盒的盖子。
揽着摩昂的肩,带人来到窗边的高几边。
为摩昂把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从茶壶里倒进杯子里,递到摩昂手里。
摩昂走到椅子边,单手推开窗户,缓缓坐下。
双手抱着杯子,感受着温热,也感受着殷正钦的熨帖。
殷正钦走到摩昂对面坐下,倒了杯热水来饮。
他回来得早。
醒酒汤早就喝了。
这会儿也早就醒酒了。
喝点热水,舒缓舒缓。
也省得喝了茶,大晚上的,就不用睡觉了。
殷正钦一边喝水,也在一边观察着摩昂。
摩昂却并未察觉殷正钦的目光。
只是在手中杯子的热气还有一丝的时候,一口把醒酒汤喝下。
又倒了一杯。
双手捧住。
等着热气还有一丝的时候又喝。
反复三次,这才放下杯子。
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
头也靠在椅背上。
不知道在看什么。
等了许久,摩昂脸上的红晕才退了去。
殷正钦试探地问道:“你...今天酒席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你好像很累~”
摩昂确实很心累:“...母王...搞了点事情...”
“这事儿不是挺正常的吗?”殷正钦听着摩昂的描述,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该作何评价,只觉得无言以对,“你年轻的时候,不也经历过么?走马章台什么的,也不都是基本吗?我那府里都还养着几十盘菜,随时准备上供的呢~”
冲摩昂挑挑眉,眼中的八卦在闪闪发光:“怎么着?你这弟弟还是个纯爱?真没吃菜?”
摩昂拿起茶杯把玩,斜睨了殷正钦一眼:“你怎么那么幸灾乐祸?看好戏啊?”
“怎么会?”殷正钦瘪瘪嘴,摩昂怎么就知道冤枉人呢~
敛了辞色:“我也是龙族,也要认大王定下的规矩。他和大王在一起,戒指也都戴了。但不代表,这身体上的权力也全部归属给大王了。他可以有其他的选择。只是在于,他要不要选择而已。虽然这件事其实也没有什么争议,他睡了其他人,他没事,被他睡的,多半都是生死难料。”
眉眼间泛上难言:“他...没吃菜,这就不知道他到底是纯爱,还是不懂了。”
饶是他再阅人无数,似乎到了敖丙这儿,就遇上了难以翻过去的高山。
总是吃瘪。
殷正钦说的,摩昂当然也知道。
但有些事情,非亲历者不可语:“...母王差点把我魂都吓飞了...”
殷正钦感觉,摩昂似乎话里有话,故作轻松:“这不是没事吗?”
摩昂道出他的考虑:“我当初担心的不是他睡不睡人的问题。我了解他,那是眼睛里只有大伯一个的。其他人,他根本就看不上。跟其他人玩暧昧,就是为了气大伯的。他就是这样。又菜又爱玩。真把人惹着了,又要抱怨大伯不懂怜香惜玉。不惹人,他又觉得这日子太平淡了。”
眸色加深:“我当时是怕,他提着人的头,扔在大堂之上。”
殷正钦瞬间了然:“那他就是不懂这些事情了。如此一来,你母王这都相当于在玩火了。当真他提着人头,丢在大堂之上,也不知道要引起何等的轩然大波。”
摩昂深切地叹了口气,语气千回百转,复杂难言:“...有些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来看待这个事情。像他这样,要搁以前那个时候,我都怀疑他活不到成年。”
殷正钦将摩昂的话在心里去转悠了一圈儿,明白过来,摩昂到底要说的是什么。
对此,殷正钦提供了另外一个思路:“你就没想过,对于雄主而言,这样的政治低能儿才能获得真正没有任何算计的宠爱吗?”
摩昂也是当权者,知道殷正钦的意思,只是殷正钦看到的并不全面:“但...这种事情,刚开始也许觉得有趣,时间长了,难免觉得心烦。”
“你又不是大王,你怎么知道大王会心烦?”殷正钦倚着桌子,一手托腮。
另一只手虚虚点点高几:“大王或许乐在其中。”
举个例子:“这就像州儿一样。我们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是完全掌控着他命运的一方。他要天天的,就瘫在摇篮里,一动不动。你我都会觉得,挺好,够安静,不麻烦。时间一长,逐渐地也就忘记还有这么个小家伙儿。但他要是天天都想着从摇篮里爬出来,你我都会紧张。那就得想个办法,做栅栏。做了栅栏,他受到了阻拦,肯定是想要跨越藩篱的。你我虽然觉得,有了个栅栏,他应该兴不起什么风浪。但不免还是要时常看一看。心中始终绷着一根弦。突然有一天,他真给你顶开了,你我心头都觉得郁闷,这小家伙儿真不安分。逮回来的同时,再加固栅栏。如此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