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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盛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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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跟着钟铭去了J市出差?”安静的包厢里,周士礼给项栖棠倒上茶水,一脸八卦。
项栖棠无奈但坦诚:“嗯,去了一礼拜。”
“你爸妈没有生气吗?”
项栖棠叹了口气,把茶杯不轻不重地扣在桌上,惆怅道:“生气啊,怎么可能不生气?把我骂的,简直成了不肖子孙。”
周士礼没憋住笑,“噗”地破了功:“你明知道父母会生气,怎么还跟去?不放心?”
“原本不想去的,手上事情太多,但想了想,又怕他突然发情有危险,还是跟去看看。幸好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周士礼不由紧张起来:“怎么了?出事了?”
“发高烧,人都烧迷糊了,住了几天院,学术会议都只参加了半场。”
“确实很危险,看来以后不能让他一个人出行。”
项栖棠耸了耸肩,“希望孩子生下来之前别再有出差这种事,是真的麻烦。”
周士礼敏锐地捕捉到了项栖棠话里藏着的不满,斟酌片刻问:“怎么了?吵架了?”
项栖棠莫名其妙:“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就是……以往你提起钟铭都挺高兴的,今天好像有点不高兴。”
项栖棠扯了下嘴角,笑得有点苦:“我只是觉得……他都不愿意跟我结婚,我整天操心这操心那的,挺不值的。上次为了他和我爸妈吵架,把我爸气得高血压都犯了,我忽然不太确定坚持是不是有意义。等孩子生下来再看吧,如果他愿意结婚了,我们或许还有未来。”
周士礼定定地看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赌气,可是没有。她好像真的在抽离,随时准备退出这段感情。
他鼓起勇气:“项栖棠,如果和钟铭分手,你想过未来吗?”
这话问得突兀,恰好蔬菜沙拉端进来,项栖棠没有立刻回答,等服务生出门后,她又沉默了几秒,才说:“可能不会再谈了吧。把孩子养大,就够了。”
周士礼心一沉,又扯起个笑:“又胡说八道了,说不定将来又看上哪位博士,对人家展开疯狂追求呢。”
项栖棠笑了一下:“哪有那么多Omega博士?我认识的就钟铭和你,难不成和你啊?”
周士礼僵住,心跳如鼓,不等说些什么,她又说:“开玩笑的,就算真的再找,也等把孩子养大吧,至少上完幼儿园。”
他蓦地又心里发酸。
“说的也是。”他吃了半个圣女果,若无其事地问:“周五晚上有场音乐剧很不错,你有兴趣吗?”
项栖棠叼着片菜叶想了想,摇头:“周五钟铭要去产检,他最近腿肿得很厉害,我还想带他去买双舒服的鞋,应该没有时间。”
周士礼心里的酸涩骤然化为了暗火。
“一边说不想再操心了,一边又要给人家买鞋。”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幸好她似乎理解成了调侃,自顾自地解释:“他这个人得看着点,不然折腾自己,倒霉的还是我。现在上点心,以后少操心。”
暗火越烧越猛,烈得他几乎维持不住得体的笑容,只能拿起茶杯喝茶,遮住难看的嫉妒。
“确实如此,只是你太辛苦。”
“现在好多了,他回去上班了,有时候回家我还会觉得不习惯呢。”
周士礼把苦菊嚼得嘎吱作响。
*
项目推进还算顺利,但也有些环节不好处理。项栖棠手上还有其他事,平时都让部门负责人和周士礼方面沟通,这次是堵点环节不能再拖,她才从其他事项里脱身,专门抽出一段时间来解决问题。
这两天她和周士礼几乎形影不离,除了早饭自顾自,其他餐食都在一起,每天深夜下班,回家直接睡觉。
钟铭还是很介意项栖棠和周士礼在一起工作,但项栖棠再三跟他保证两个人绝无不正当关系,他再纠缠就显得不懂事,只能勉强答应。
只是她忙得都快不着家了,他还是有些委屈。
“今天可能回不了家了,要加班。”钟铭在晚上十点十三分收到项栖棠的消息,他只看了一眼,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
他今天夜班,她竟然忘了。
钟铭的理智告诉他不该怀疑项栖棠,可是孕夫没有理智。她已经连续三天加班到半夜,每天回来身上都是周士礼信息素的臭味,他会被熏醒,忍着不舒服等到她洗完澡,想问一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可她总是很快就睡着了。
他没有办法不难过。
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她在等他成长吗?恐怕是他自作多情吧?
“钟医生,来了个破水的产夫。”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钟铭短暂的伤心被打断,他用力眨了眨眼,把手机揣进兜里,又投入到工作中去。
*
今晚格外的忙,忙到一抬头就是一点,周士礼的眼皮已经快要合上,项栖棠也困得睁不开眼。
总算结束了。
“都这个时间了。”项栖棠揉着酸痛的肩膀站起来,把自己丢进了对外的大沙发。
快死了。
“你怎么回去?打车?还是隔壁酒店?”
“不回去了,你里面不是还有一张沙发吗?我凑合一晚。”他摇摇晃晃地走进去,学着项栖棠的样子,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
不过片刻,两个人都沉沉睡去。
深沉的夜里,悠扬的铃声打破静谧,项栖棠迷迷糊糊摸到手机,费劲地睁开眼,屏幕上赫然是失联许久的前男友,盛臻。
大半夜的,他又抽什么风?
“喂……”拖长的尾调差点把她再次摁进睡梦里。
“项栖棠!救我!”盛臻惊慌的求救声刺入耳膜,项栖棠陡然清醒,声音微沉:“你怎么了?”
“我……啊——我要生了!”
*
有时候项栖棠觉得自己的生活和戏剧没有区别。老婆不肯结婚,昔日暧昧对象明里暗里追着不放,还有那位娇纵的太子爷前男友,神龙见首不见尾,见了准没好事。
她撑着眼皮赶往盛臻发的地址,竟然是一家酒店。
副驾坐着非要跟过来的周士礼,一副忧心忡忡又八卦无边的样子,问:“盛臻怎么会要生孩子了?他什么时候找的alpha?”
项栖棠睡眠不足,满心烦躁,说话有些暴躁:“我怎么知道?他整天无法无天的……抱歉,我太累了,不是针对你。”
周士礼善解人意道:“没事,慢点开,第一胎不会太快的。”
项栖棠当然知道,速度也很安全,四平八稳地停了车,才急匆匆往客房赶。
“盛臻!盛臻开门!”
盛臻的电话又打进来,声音虚弱了很多:“我……我动不了了……你找酒店……啊——项栖棠!我要死了!”
项栖棠心里更慌,赶忙让周士礼联系前台,边问:“你打120没有?别告诉我你就这么干等着!”
盛臻哭哭啼啼:“我害怕……项栖棠我害怕……”
真不愧是他。
“住嘴!我马上打,你再坚持一下。”
“别!别打!你……你偷偷地……呃……把我送医院……求你了棠棠……”
项栖棠怒火中烧:“你又发什么疯?”
“别让我哥知道……啊——好痛……项栖棠,救我……”
盛臻喊得凄惨,具体情况又不明朗,项栖棠一颗心七上八下,怕他大出血,怕他急产,怕他摔跤,怕他乱用力……在一大堆担惊受怕里,酒店工作人员终于满头大汗地跑来,确认情况后打开了房门。
盛臻平躺在床上,穿着睡衣,一身的汗,床单被他抓得皱皱巴巴,身下些许鲜红的血迹。
“项栖棠……哼哼……我好痛……”
临产之人信息素不受控制,她一进来就闻到了,不舒服地呛咳一声,伸手把周士礼推了出去。
“别进来。”
盛臻被人标记过了,不至于让她控制不住,但同为Omega,周士礼恐怕会受影响,还是离远点好。
“别哭了,什么时候开始疼的?你的alpha呢?”项栖棠去浴室洗干净手,准备帮他看一下生产进程。
盛臻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死了!”
“小臻!我在认真地问你。”
盛臻被项栖棠唬住,委屈地说:“十二点半左右疼的,我以为是假性宫缩……后来越来越疼……”
“你需要你的alpha安抚,她人呢?”
盛臻又开始闹脾气,“哼”了一声,“去实验室了!”
“?”项栖棠没再问太多,当务之急是把人送医,“我要给你做检查,你介意吗?”
盛臻摇头:“你技术行不行?慢点,我怕疼……”
项栖棠专业技术还没忘干净,只是没有手套,有点心虚。
宫口才开了半指,羊水未破,可以移动。
盛臻比钟铭瘦小得多,虽然是足月产夫,也不算重,她很轻松地把人抱起来,走到门口时对周士礼道:“要麻烦你开车了。妇幼?”
盛臻:“嗯。”
“……”她依稀记得钟铭不是夜班,应该碰不上。
盛臻依然痛得要嚎,被项栖棠一声怒喝住了嘴,忍着越来越剧烈的宫缩,捏青了项栖棠的手腕。
“你什么时候的事?瞒得这么好?”还是转移一下注意力吧,手腕要废了。
盛臻哽咽着说:“一年多以前……”
“她追的你?”
“我追他……”
“……人怎么样?对你好吗?”
盛臻又要哭了:“我真不该看脸……他穷得要命,都是我在养……都怪你!”
项栖棠愕然:关她什么事儿?
“都怪你找那个钟铭!我看你们这么好,我就想……啊嘶……又疼了……”
项栖棠默默忍受住又一次掐捏拽拧,脸黑成了锅底。
“我就想……我也去找一个博士玩玩……就认识了他……我追了好久的,砸了不少钱呢……”
“……”她真想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豆腐渣,“家庭条件不好,对你也不好,你要生孩子了连人影都找不到,你图什么盛臻?就图她长得好看?”
盛臻抹了把眼泪,“其实也没那么糟……我怀孕之后他还是对我很好的……今天我们吵架了……”
项栖棠已经不想说什么,趁人不注意翻了个白眼,最后问了个关键问题:“你在外面养alpha,还怀孕生子,家里人知道吗?”
盛臻抿唇不语。
项栖棠勃然大怒:“盛臻!你胆子也太大了!你就没想过要是家里不让你们结婚,你要怎么办?你是Omega!还被她标记了!洗标记吗!这么个不负责任的东西,你瞎啊!”
盛臻一声不吭。
旁听了全程的周士礼终于有机会开口:“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