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太阳的声音》星惺

12、第 十二 章

　　十点，少女和少年并肩行走于树荫下，在一棵大树下乘凉。

　　附近一片绿植物，不远处是别人种的树苗，已经生根发芽。

　　它们乖巧享受着太阳涌来的温暖，主人为它们浇水。

　　吸收养分，树苗努力生长着。

　　陈鲸逐一打量绿苗，心里儿生出几分感动。

　　经过阳光雨露的洗礼，和风吹雨打的磨练，未来一定茂盛，让人眼界大开，欣赏于树苗的坚韧。

　　同时，她也要放轻松，勇敢面对一切未知数。

　　成长旅途中，不要忘记身边任何人。

　　奶奶，还有他。

　　陈鲸略微侧头，悄悄偷瞄一眼向鑫生。

　　他往后仰了仰，双手撑在后长凳，支撑背部，直视远方。

　　正午的阳光骄阳似火，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太阳直下，将大地烤得焦黄，每一寸土地都晒得滚烫，仿佛世界准备扬起烈日大火。

　　她看他许久，连时间都忘了。

　　直到他有所动作，她才恍惚，视线清明时是他笑吟吟的脸。

　　“……”

　　向鑫生察觉她正在尴尬，没有点破，语调拉长慢吞吞地道：“同学老师，您对面学生想学习”

　　意思再明显不过。

　　“……现在开课”

　　陈鲸受不了他强烈的注目，不自在瞥向别处，不敢直视。

　　“你哪里不会跟我讲”

　　我可以一步一步教你。

　　向鑫生一听，微微挑眉，对小老师颇为满意。

　　“学生……”

　　“打住！”

　　他一开口，陈鲸迅速打断，忍不住用余光偷瞟他，吞吞吐吐：

　　“你……不要自称学生。我们…是…正经人”

　　“好的”

　　向鑫生乖巧点头，乐呵呵开起玩笑：“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本人不是正经人”

　　“……别闹”

　　陈鲸忐忑不安地开口，后脑勺对着他，不敢与他对视，担心他再度胡言乱语。

　　同时知道，向鑫生是正正经经的正经人，不过会说奇怪语言。

　　也是他第一次对她开玩笑。

　　气氛越来越放松，陈鲸没之前紧张，放下一切思绪，回归学习状态。

　　“先跟你说明一下，我的英语很不好”向鑫生一脸正色，语气不曾有过地严肃。

　　陈鲸虽有疑问，但平静点头。

　　明白他的英语相对其他科来说，应该会惨不忍睹。

　　她没嫌弃，向鑫生悄悄松气，神色从容拿起放在一旁凳子上的英语书，翻开第一页。

　　对！

　　没错，就是第一单元。

　　陈鲸感觉不太对劲，想问问他为什么不继续往下翻，结果见他意味深长看她一眼。

　　示意的眼神实在太明显，让人不容忽略。

　　“……”

　　她不知该如何作答，明明一周过去，英语老师讲课已经来到第二单元，甚至快到第三单元。

　　他却停留第一页。

　　陈鲸抿了抿唇，想着答应的事情不能反悔，便索性接过他的书，从上至下教学……

　　眨眼间，匆匆流逝午睡光阴，时间一晃，天空升起一片绚丽黄昏。

　　向鑫生盯着她精致的脸不经意上扬唇角，好奇问道：“你成绩这么好，之前学校一定很严格吧”

　　她讲课的方式特别简懂，他没法听不懂。

　　如果再不懂，他的智商令人堪忧。

　　她不愧为学霸。

　　同时，他挺担忧她过去。

　　陈鲸面色一怔，神色从容离开英语书，停下喋喋不休地补习，道：“还好。在接受范围之内”

　　学校挺好，只是，同学没那么好。

　　她思绪有些飘远，画面拉回第二中学。

　　每回下课，陈鲸顾不上学习，次次被逼角落与垃圾桶同行。

　　她没有哭，也不愿哭泣，就那般沉默。

　　抬眸而望，看见一双双带着讥讽的眸光在她跟前毫不掩饰。

　　直到上课，他们如愿以偿放开她。

　　并威胁她不要多话。

　　意思是不能告诉老师。

　　当时的她快接受不了霸凌，没敢告诉任何人，即便告诉老师，等待她的，依旧是更加激烈的巴掌印。

　　转校前，陈鲸问她们。

　　“为什么只针对我”

　　不针对别人。

　　她好像没有见过除自己以外被欺负的同学。

　　“因为，成绩”

　　“什么？”

　　“你的成绩在班里特别突出，每次满分，让我们这些中等的人怎么办？”

　　“会被老师骂，你懂吗”

　　“如果不是你成绩太好，老师根本不会让我们这些不及格的人罚抄书”

　　陈鲸沉默听着，原来惹人记恨的原因居然是……

　　这样。

　　“怎么了？”

　　向鑫生瞧女生久久不回神，正发呆不知想些哪件事。顿了顿，他起身一迈，站在她面前。

　　距离在顷刻间拉近，她的目光却看不见他，仍然沉迷于回忆。

　　他眨了眨眼，蹲在女生面前。

　　她安安静静不自知歪头，眸光清澈却掺杂破碎，嘴角微微往下撇，指尖不由自主绞着衣角，感觉她受尽了委屈。

　　向鑫生神色疑重，想问却想起他们的关系，没那么熟。

　　而且，她一定不愿说。

　　不愿别人知晓她有哪些难受经历。

　　当下只能安慰，毕竟，他只有这一个选择，再无其他。

　　“……陈鲸”

　　听见他轻轻呼喊，她睫毛颤了颤，明显听见并回神，思绪转换为此刻。

　　她微微抬头，视线与他对撞。

　　看着他担忧紧张的神情，她外表平静如水，尽管表面如何镇定，情感不断翻涌惊涛骇浪，如潮水般汹涌。

　　一刹那，陈鲸心跳如鼓，慌张别开眼回避他，掩饰自己内心在悸动。

　　怦怦

　　怦怦

　　心跳在心间回荡，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猛响动跳的心情。

　　“…我在”

　　她低声回应，声音闷闷，像春天的风被风沙埋没。

　　“要是难过不开心，可以哭，不丢人”向鑫生一脸平静，语气诚恳认真。

　　“你这般好看像天仙，哭起来一点都不丑”

　　“别怕，我不会同别人讲，不信我可以发誓”

　　说着，他举起手准备竖起却被陈鲸轻轻攥住。

　　体温相碰，她清楚感受到他温热的手像带了电流那般温暖。

　　陈鲸目光闪烁，迅速分离，指尖若无其事藏在身后，抿唇不语。

　　气氛瞬间变得微妙，不曾言语。

　　向鑫生不经意扭头望向远处，神色如常，实则心中充满怪异之处。

　　她的手，很凉，像冰块一样。

　　虽说天气挺热，穿一件都嫌热，但现在九月份，气温转冷。

　　过了会，他开启话题：“补课多少钱？我转给你”

　　“不用”

　　陈鲸摇头拒绝：“都是同学，没必要”给钱。

　　她家境不好，但不是什么钱皆要。

　　“行”

　　向鑫生没有强求，怕伤女生自尊心，起身拿书本，随口道：“你等会去哪？”

　　“菜市场”

　　陈鲸嗓音轻缓。

　　“我有空，可以送你一趟”

　　向鑫生挑眉，一贯浮现浅浅笑意，对上她呆呆表情，唇边笑意渐盛。

　　“要是拒绝，我会很难过”

　　“…甚至…彻夜难眠”

　　她不说话，他故作失落垂下头，强颜欢笑：“没事，被你拒绝是我的荣誉，我不在意的”

　　说完，假意抹眼泪，故作伤心。

　　见此，陈鲸瞬间感到惊慌失措，连忙开口：“我、我不是拒绝你。刚刚我在想你有没有空，对！”

　　她不想让他伤心、难过。

　　他那样好的人，不能因为她这个坏人受到一丁点不好。

　　她想让他开开心心，肆意张扬，不要像她那般毫无波澜，像根固执的木头。

　　“那…我们走吧”

　　向鑫生抬眸直视女生，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笑意盈盈，根本没有一点失落。

　　陈鲸目光略带狐疑，似乎对他秒变情绪颇为疑惑。

　　他不是伤心吗？

　　怎么又好了？

　　这么想着她道：“你…”

　　向鑫生静静地望她，眼底笑意分明，似拢了温和月泽，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一字一句：

　　“我、骗、你、的”

　　“……”

　　陈鲸一顿，他那张脸包括他所言导致整个人呆若木鸡，随后故作平静，点头。

　　嘴角不自觉弯了弯，第一次勾起不明显笑意。

　　他侧头瞬间恰逢瞧见，女生弯起月牙湾眼角，眼里像冰雪山川，在一刹那迅速消融解冻，蕴含温暖宛如春风明媚。

　　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他直勾勾盯着女生许久，强烈目光让陈鲸难以忽视，冲他扫一眼，低声道：“要不我自己去？”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再不走就要迟到。

　　“我陪你”

　　闻言，向鑫生急切回应，眸光明亮如水，同少女并肩齐走。

　　——

　　五点多，陈鲸进入一家奶茶店，在里边擦桌子扫地。

　　不远处，苗栗和三四位女生聚在一桌，她捧着一杯奶茶，里边棕色与珍珠白色交织，一口下去令人回味无穷。

　　“苗姐，听说你们班班长跟老师告状，真的假的？”

　　“传言还有假？”苗栗皱起眉头，不爽望向一边，结果瞅见熟悉面孔。

　　陈鲸？

　　陈鲸低头在角落里扫地，几秒后有一双鞋落在扫把前方，不肯离去。

　　“？”

　　她缓缓抬头，对上之前同她道歉的女生。

　　对方好像是班里同学，姓苗的。

　　苗栗一手叉腰，另一手猛吸奶茶，随后丢往地上。

　　陈鲸望着地上没喝完的奶茶沉默，心想：真有钱。

　　弯着身子，用扫把将奶茶铲进右手铲子内，弄完转身。

　　不想与对方有任何交流。

　　苗栗一脸不爽，眼睛微微眯起上前，伸手拦住她，满脸鄙夷：“这不是新转来的同班同学吗？怎么？家里没钱干兼职”

　　陈鲸抿唇不语，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苗栗讨厌别人无视自己，像冷暴力一样，本身又烦，这下好了，心中怒火一度飞升。

　　“问你话呢？别装耳聋！”

　　陈鲸依然沉默，低头扫地。

　　苗栗不由啧一声，上前抢过陈鲸手里工具扔一旁，“你告诉我，耳朵用来干嘛？”

　　看陈鲸不言，她一把捉住陈鲸衣领，逼近对方：“你说啊！”

　　“……”

　　四周静悄悄，人们纷纷朝她俩看戏，没有任何人阻止纷争。

　　此时，大门进入一位顾客，女生穿了红酒色长裙，身段完美勾勒出盈盈可握的腰肢，一闪一闪地亮片加在华丽裙装，一下吸引众人。

　　她撩了撩发丝，黑发垂落，有些自来卷，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微微皱眉。

　　远远撇向吵闹之地，心中涌动着一股莫名烦躁，像夏日里微风沙尘，轻轻扩散思绪。

　　前不久，于林林去找陆润，她的未婚夫。

　　结果，被赶出他家，这会她气嘟嘟，心烦意乱，又遇上这等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一步步朝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