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代，成为德梅尼娅》风起春回

6、争执

　　星际综合医院特护病房中，光幕上正在播放莫棱心的发布会片段。

　　医生一边用卡明软膏软化粘在牧芸手上的嵌夹装置，一边嘱咐道，“虽然我用仿真皮肤做了防护，但是这胶水还是渗透到你的皮肤上，这几天最好不要碰水。”

　　牧芸没有说话，如果不是偶尔医生弄疼了她，眉头会出现皱纹，整个人都有一种活人微死的状态。等嵌夹装置彻底剥离手掌，牧芸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徐泽看医生不顺眼，推开医生，一屁股坐在牧芸的床上，抬起牧芸微红的手，揪心道：“都怪刘爱云这人出的馊主意，光说德美尼娅完好不就可以了，说什么德美尼娅有了情感，这不是瞎扯吗？”

　　一想到这里，徐泽瞅见医生还在，道：“你可以走了。”

　　刘爱云反手抓住了医生，“别听他的。”

　　“你什么意思？”徐泽几乎要发狂了。刘爱云简直就是一个疯女人，擅自对外宣布德美尼娅有了人类的情感就算了，现在不光将不知底子的医生掺和进来，还要将他留下，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刘爱云没有说话，反而看向门外。几声敲门声后，房门被打开，CEO张德从外面走进来，“我做的决定。”

　　原来，在准备发布会的期间，医生为了让牧芸尽快苏醒，和小刘进行了沟通，一致决定将植入到牧芸光脑的数据全部清除。数据清除不到半个小时，牧芸就醒来了。不过牧芸的反应比之前慢了很多。医生说，这是由于大脑超负荷带来的副作用，大概得三天左右才能恢复。

　　可发布会不能再拖了，光是因为股市的动荡，已经让CEO张德被股东和政府叫去问话了。如果再拖个三天，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公司被拖垮也说不定。

　　刘爱云顾不上埋怨，疯狂想解决办法，她甚至都想对外宣称莫棱心又开发了一款机器人。

　　这个想法一出，当即遭到了以小刘为首的机械研发部的反对。现在对外宣称有了新的机器人，那之后呢？

　　牧芸也投了反对票。

　　一个人要一直扮演一个机器人吗？太残酷了，也太不现实了。

　　“不如对外宣称德美尼娅进行了升级，就说德美尼娅已经有了情感。”牧芸率先提出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这能行吗？”刘爱云总觉得牧芸这个想法比她的还要扯。东西还能有情感不成？

　　小刘对此给出了依据，“陈自昔教授离世前，曾经说过，他为了机器人事业奋斗一生，就是相信机器人最终会有情感。就和世界上的诸多动物都是从单个细胞逐渐发展成多细胞生物。人类从野蛮走向文明，从地球走向星际。”

　　而且就算后续德美尼娅修好，如果没有展现出对应的情感反馈也没有事情，只需要用数据纠错，被迫恢复了原先版本就可以。

　　这样做，股票涨价，股民不用跳楼。

　　公司又可以找到一个新的理由向政府要投资。

　　吃瓜群众也并非完全关注科技发展，只不过闲的没事干罢了。只要这场商战打赢，战胜了泛湃，谁还关心德美尼娅的具体情况？

　　于是乎，这方案一经提出，根本没有人反对。

　　徐泽是在真心实意地在反对。

　　徐泽一听张德来了，连忙换了一副面孔，陪着笑脸凑到张德身旁，小声道：“这人是外人。”

　　“就算你不说他也早就知道了，掩耳盗铃没有什么意思。”张德拍着将军肚，无所谓道，“反正牧芸身边也需要有人照顾，就他好了。”

　　“张总。”徐泽道。

　　“牧芸也是人。德美尼娅身边一堆机械师，她身边有个医生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要是不放心就是签个协议。”张德也懒得废话，转头就走。

　　凡事皆为利来，皆为利去。

　　隔日，医生直接从主治医师被提拔为了专家，羡煞一众同期的医生。有人想要取经，医生只得搪塞回去，“或许，是院长看上了我？”

　　“你别开玩笑了，谁没事给自己找一个已婚男人让自己女儿当小三。”

　　“那我全身能够拿的出手的就这副皮囊了。”

　　来人一脸嫌弃的走了，还是这么的自恋。

　　牧芸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一个画面。她似乎就站在一块悬崖上，悬崖底传来呼啸的风声，风声顺着裤管不断地在她的身上游走。那股力不断地催促着牧芸赶紧走出下一步。而牧芸低头看去，一角深渊。

　　这两天一直忙着学习德梅尼娅个行为习惯，大脑高速运转。唯一的休息时间除了吃饭就是小咪一会，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去思考任何事情。

　　突然整个人停下来，躺在床上，原本被强制压在心底的怀疑和害怕不由的升起。

　　牧芸虽然这几年过得不如意，但是还没有产生过如此强大的负面情绪。这很有可能是德梅尼娅的真实感受。

　　这太荒谬了，可是没有比这个原因能够更好地解释负面情绪的产生。

　　牧芸不免想起了五年前，教授在星际联邦帝国学院开讲座时候曾经说过：“机器人虽然没有生命，但是只要芯片的存储容量不断地扩容。当芯片所能存储的数据增多到一个量级，就算机器人没有情感，也会根据事物的发展规律感受到类似情感的行为，我暂时称这种情况为类人。”

　　“类人吗？”牧芸自顾自笑了起来，真是会自己吓自己。机器人终究是机器人。

　　深夜，独自一人，最是容易瞎想的时候。一个小时候，牧芸还是没有睡着，她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

　　这样下去可不行，今天她还得五点起床准备前往交流会。

　　牧芸摁响了床头按钮，摁了五下，小刘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说话还很黏糊，“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

　　“我睡不着。”牧芸说。

　　“睡不着也得睡。”

　　“我紧张，怕把明天的事情干砸。”

　　“那有什么，你不过就是站在台子上对着来来往往的人们打个招呼罢了，没有什么难的。而且你这几天练的已经很不错了，我都分辨不出来真假。”

　　牧芸半晌没有说话，“能把医生叫过来吗？让他开些助眠药。”

　　“知道了。”小刘没有及时挂断，嘴里还埋怨道：“徐部长就是有病，直接把这线接到医生那里不就行了，还非得靠我联系。”挂断的最后，小刘打了个哈欠。

　　过了没有一会，敲门声响起。

　　牧芸打开了房门，还没等牧芸说自己的情况，医生就冲了进来，一把拉住牧芸的手，道：“你是不是被他们骗了？”

　　“你在说什么？”牧芸一脸茫然。

　　“你为什么要当德梅尼娅？”

　　“我缺钱啊。”牧芸诚实地回答。反正莫棱心已经把医生从医院借调过来，为了更好地服务她，自然事情的经过都跟医生说了。

　　“缺多少，我转给你。”医生一边说，一边点开光脑，似乎只要牧芸下一秒说出一个数字，医生就能将对应金额的星币转给她。

　　如果在牧芸没有进入莫棱心之前，医生这样做，她绝对会毫不犹豫说出一千万。这样的金额勉强可以在支撑她创业的同时，过得稍微好些。可是现在她进了莫棱心。

　　她只需要假扮德梅尼娅两个月，甚至可能都不到两个月，就可以通过内推进入其他部门，特别是机械制造部门。

　　这对机械动力系统专业毕业的牧芸来说，诱惑太大了。

　　再说了，莫棱心为了封她的口，薪资给的出奇的高，只要她在莫棱心混个三四年，她也能过的很好。

　　“我不需要。”牧芸拒绝到，伸出手，“我要的安眠药呢？”

　　“你怎么就没有听懂呢？”医生很是恨铁不成钢，双手抓住牧芸的肩膀，把牧芸前后摇晃的很难受。

　　“药给我。”见医生没有停止动作，牧芸又呵斥道：“你别沾了便宜，还不知好歹，要不是因为我，你现在估计还在医院门诊看着数不清的号吧？又要又不是什么违禁品，你要是不给我，我找小刘。你让开。”

　　说道最后，牧芸也发起了脾气。

　　为什么她就不能成为人上人？为什么公关部配给自己的安保人员也不听她的话？

　　她身边的一些人看似很关心她，但只不过是从她身上索取价值罢了。

　　徐泽这两天一有时间就来陪她练习，一会给她买吃的，一会给她买喝的。牧芸以为徐泽突然善性大发。有的时候好到牧芸都觉得徐泽是不是看上她了，谁料徐泽去出去接电话的时候，牧芸才偷听到，徐泽这两日因为工作失误，过的不好，明面上他还是公关部部长，但是所有的权力已经转移到了刘爱云身上。徐泽的一切动机说不定和部门权斗有关。

　　而小刘更是世人眼中的理工男，眼里只有数据。整天拿着她和德梅尼娅的行为数据指指点点，一点简单的误差都会被小刘说上半天，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而眼前这个医生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