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元素》茶合

6、Chapter 6

　　林牧荑抱着肚子蜷缩在被窝里，细密的汗珠布满她的脸颊，腹部一阵阵的疼痛刺激得她连拿手机的力气都没有。

　　或许是昨晚吃得太杂了，她现在犯了肠胃炎。

　　林牧荑强撑着仅有的力气拿手机请了个假，在床上又躺了几秒，她掀开被窝，艰难地坐了起来。
　　她要去买点药。

　　刚才出了不少汗，现在一出门又吹了点风，林牧荑感觉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

　　孟行知刚把车停稳就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
　　他一眼认出那是林牧荑。

　　林牧荑感到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力气即将消逝殆尽，她闭上眼睛，准备拥抱坚硬的地面。

　　然而下一秒，林牧荑感觉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接住了自己。
　　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木质清香，她忍不住多嗅了几下。

　　紧接着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牧荑，你没事吧？”
　　林牧荑仰起头看着孟行知，语气颇为惊讶：“怎么是你？我……我没事，就是肠胃炎犯了。”

　　话音刚落，腹部又传来一阵痉挛，林牧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感觉背后冒出了冷汗。

　　“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不用了，”林牧荑抓住孟行知的胳膊，“麻烦你帮我买点药吧，吃点药就行了。”

　　孟行知看着林牧荑惨白的脸：“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对，吃点药就好了。”

　　孟行知迟疑片刻：“那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不一会儿孟行知就拿着药回来了。
　　“需要我送你上去吗？”孟行知想了想，又补充，“送到你家门口。”

　　“如果可以的话，很需要。”
　　林牧荑感觉自己被腹部一阵一阵的疼痛折磨得要死了，她现在什么也顾不上，她感觉再不吃药她就要死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信任孟行知。

　　她正准备扶着孟行知的胳膊走回去，却不料对方蹲了下去。
　　“我背你吧。”

　　从这个角度看不见孟行知的脸，但他宽厚的后背、优越的肩颈线条、略微绷紧的西装却能一览无余。林牧荑眨了眨眼，她犹豫了一秒，随即伸出手搂住了孟行知的脖子。
　　害羞与疼痛，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的。

　　“谢谢。”
　　孟行知轻轻笑了一声。

　　林牧荑的头倚靠在孟行知的背部，任由那股令人心安的木质清香包围自己。
　　她感觉自己的疼痛似乎减轻不少。

　　她抬眸看向眼前人，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柔软的头发，高挺的鼻梁、俊朗的眉眼，以及他……柔软的嘴唇。

　　林牧荑有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亲起来应该会很舒服吧。

　　当林牧荑意识到自己刚刚在想什么时，她顿时羞愧难当。
　　她把头深深埋进了孟行知的颈窝。

　　林牧荑的注意力全在自己加快的心跳和灼热的脸颊上，全然没感受到身下人乱了一拍的呼吸。

　　孟行知把林牧荑在她家门口放下。
　　他一开始说把她送到家门口，是因为觉得贸然进入一个女孩子的家不太好。如果借着送她回家的理由而未经允许进入林牧荑的家，孟行知觉得这是一种趁人之危的行为。

　　但看林牧荑一副病怏怏没力气的样子，他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

　　“你一个人可以吗？”他柔声问道。

　　林牧荑很想说不可以，但她不想耽误孟行知的时间。
　　万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因为自己而耽搁的话她会于心不安的。

　　“我……我可以，谢谢你送我……嘶。”
　　未说出口的话淹没在腹部带来的疼痛中。

　　林牧荑痛苦的模样让孟行知心疼不已。
　　“我等下也没事，需不需要我帮你。”

　　“需要需要。”孟行知话音刚落，林牧荑就连忙回答。

　　她随即又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人家刚问出口，自己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回答，倒显得先前的“我可以”像是一种欲擒故纵的手段。

　　林牧荑想找补回来。
　　她抬起头。
　　只见孟行知颇有意味地望着她，嘴角微扬的弧度泄露他此时愉悦的心情。

　　完了。
　　她无奈地想。
　　他误会了。

　　孟行知扬起眉毛，饶有兴趣地注视她：“你需要我是吗？”

　　林牧荑懒得解释，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是是，我需要你。赶紧扶我进去吧！”

　　孟行知把林牧荑扶到床上休息，去厨房烧了水。

　　待水冷却到不烫时，他把水和药送到林牧荑跟前。

　　林牧荑就着他的手吃了药，然后闭上眼休息。
　　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就变得匀长轻缓。
　　林牧荑睡着了。

　　孟行知蹲在床前，静静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呼吸也在不知不觉中与她同频。

　　他轻笑了一声，柔声说道：“真是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家里还有人都能睡着，也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他用目光细细地描绘着林牧荑的轮廓，用手轻轻地将贴在她脸颊的头发捋至耳后根。
　　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柔软的耳垂。

　　孟行知连忙收回了手，最后却小心又珍重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林牧荑再醒来时已是下午。
　　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一张纸条。
　　笔迹遒劲有力，飘逸中又有一种洒脱肆意。

　　她认真阅读纸条内容：
　　你醒了的话，请给我发条消息，好吗？
　　落笔是孟行知。

　　一抹笑意悄悄爬上林牧荑的嘴角。
　　她感到被关心。
　　更重要的是，他的留言说 “请”，使用的是问句“好吗？”
　　林牧荑喜欢这样柔和的表达方式。

　　在林牧荑的印象中，不管是生父还是继父，甚至是母亲，他们都喜欢高高在上地对她颐指气使，语气生硬粗暴地指使她做这做那。如果她说“不”，那么迎接她的就会是一顿拳打脚踢。
　　她被剥夺拒绝的权利。
　　但现在，孟行知尊重她的意愿。

　　她轻轻摩挲着孟行知这三个字，内心被丝丝甜蜜缠绕包裹。

　　她拿起手机编辑了条短信给孟行知发过去。
　　发完消息后，林牧荑就把手机放下了。她不指望孟行知现在会秒回她。
　　她知道他很忙。

　　林牧荑百无聊赖地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些让她逃避的回忆此时也涌上心头。

　　她想起自己想要吻孟行知的冲动，想起自己那句鬼使神差的“需要需要”以及，孟行知听到这句话时饶有兴致的神情。

　　林牧荑感觉脸颊瞬间烧起来了。
　　她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

　　她不由得谴责自己：林牧荑，你怎么能对孟行知有这种龌龊的心思呢！人家好心帮你，你居然……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林牧荑不得不暂停自我反省。
　　拿起手机一看，是孟行知。

　　电话接通，孟行知低沉浑厚的声音就从听筒那边传来。
　　“你好点了吗，林牧荑？”

　　“好多了，谢谢你。”
　　“我给你点了粥，我想你应该吃清淡点。应该等一下就会送到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你拿一下。”
　　林牧荑感觉脸颊有些热，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孟行知脑海中浮现她今早惨白的小脸、痛苦的神情。
　　“你经常会犯肠胃炎吗？”
　　他温柔的语调饱含着深深的关切。

　　林牧荑思索了一下。
　　“倒也不算经常，就是偶尔。”她在脑海中慢慢回忆着，“上次犯肠胃炎，还是三周以前吧。”

　　电话那边的孟行知听此不由得微微皱眉。
　　“你每天有按时吃饭吗？”

　　林牧荑听见这个问题不由得苦笑：“我倒是想啊，但是，有些时候忙起来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孟行知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话音刚落，林牧荑就想起一个问题。
　　“你平常会不会忙起来也忘了吃饭啊？肠胃炎可不是好玩，你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她郑重的语气让孟行知有种想气又想笑的感觉。
　　气的是她明明知道身体很重要，却不按时吃饭。
　　笑的是她关心自己。

　　他最后只能无奈地说：“既然你都知道按时吃饭的重要性，怎么就只会关心别人，自己却不乖乖吃饭呢？”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尾音却又带着点……宠溺。

　　林牧荑感觉有根羽毛轻轻挠着自己的脸颊。
　　她的脸再次不争气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