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元素》茶合

19、Chapter 19

　　告别蒋莱递后，林牧荑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摇了摇头，想把那些烦人的情绪甩出脑海。
　　林牧荑活动了下身子，就全身心地投入到改稿子的工作当中。
　　不知工作了多久，一股香甜的味道涌入林牧荑的鼻腔，勾起了她的食欲。她顺着味道追寻，发现这香味的源头就在她旁边的桌子上—有一盒包装精致的甜点放在那里。
　　而甜点的主人正单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林牧荑。
　　林牧荑顿感不妙，她一脸警惕地看着赵芹：“你看着我干嘛？”
　　赵芹仍旧笑眯眯地看着她：“没干嘛啊。”她将面前的甜点推到林牧荑前面，“尝尝看？”

　　林牧荑看着甜点沉默了几秒，半晌才幽幽地开口：“是你做的吗？”
　　看着林牧荑谨慎的模样，赵芹忍不住笑出了声，：“是我妈妈做的。”
　　林牧荑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她舒了口气：“那就好。”但她随即又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赵芹，“没骗我吧？”
　　赵芹顿时哭笑不得：“没骗你！”
　　林牧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林牧荑一直是一个爱吃甜点的人，但去年的时候赵芹说要亲手为她做一个小蛋糕，结果那味道五花八门，给林牧荑吃出阴影来。她至今仍在怀疑那味道是不是人做出来的。
　　赵芹佯装不悦地说：“怎么，我做的你就不吃吗？”
　　想起赵芹暗黑蛋糕的味道，林牧荑顿感汗流浃背：“您做的蛋糕我可无福消受啊。”
　　“你快尝尝。”赵芹将包装盒打开。
　　林牧荑用勺子挖了点蛋糕放进嘴里，甜糯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林牧荑又挖了一勺送进嘴里，边吃边赞叹“真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赵芹单手支着下巴：“我不吃，我妈做了好多，我都快吃腻了。你今天都忙什么呢？给你发消息也不回。”
　　林牧荑暂停了手中的动作：“我妈最近来了。”
　　赵芹露出了然的神情：“原来是这样，让阿姨来我家玩呗，我妈最近也挺无聊的。”
　　林牧荑不知道该怎么跟赵芹说她与家里的关系，只好笑了笑：“家里还有事，她今天回去了。”
　　赵芹一脸遗憾：“这样啊，那只能下次了。”
　　林牧荑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着。
　　林牧荑想起孟行知出差之前问她的那个问题——林记者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想要我早点回来，还是出于其他原因呢？
　　这个问题并没有因为林牧荑地刻意忽略而消失，相反它一次又一次的要求着她作出回应。
　　林牧荑装作自然地开口：“赵芹啊，我问你个事呗。”
　　赵芹从手机中抬起头：“什么事啊？”
　　林牧荑斟酌了一下措辞，慢慢开口：“就是……我有个朋友，她……”
　　不等林牧荑说完，赵芹就放下手机，一脸玩味地看着她。
　　林牧荑被看得有点紧张：“真是我朋友！”
　　赵芹一脸坏笑：“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这么紧张干嘛？你这朋友怎么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她有个异性好友，然后……”林牧荑停顿了片刻。
　　赵芹身子微微前倾，追问道：“然后什么？”
　　“就是很奇怪，我这个朋友她对这个异性好友好像很依赖。”林牧荑回忆着自己对孟行知的感受，“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关心，习惯他的一切，总是想要见到他。你说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喜，不是，你这朋友喜欢他啊！”赵芹激动地说道。
　　“可是……”虽然赵芹的回答和她的想法一致，但林牧荑总感觉怪怪的。
　　喜欢他、爱他，这样的字眼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她有点不知所措。在林牧荑以往的认知里，这样的字眼于她而言，是很遥远的。
　　“哎呦，可是什么可是，这明摆着你就是喜欢他啊，喜欢咱们就行动，他要是拒绝了就换下一个呗！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赵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是我朋友，不是我！”林牧荑无力地辩驳。
　　“是吗？”赵芹向她投去一个质疑的眼神。
　　林牧荑只得缴械投降：“好吧是我。”
　　赵芹喜笑颜开：“这就对了嘛。什么事能瞒得过我啊。不过话说回来，我以前可不知道你做事这么拖泥带水的。”
　　“我不是胆小，我只是害怕，怕这份情感会随着时间消逝，最终沦为一地鸡毛。”
　　赵芹摸了摸林牧荑的手：“别想这么多。很多时候，过程比结果重要。这人一出生就面临着死亡，我们总不能因为死亡是归宿，就放弃体验人生的美好跟乐趣吧。”
　　林牧荑沉思了片刻：“你说的对。”
　　“那是。快让我看看你的异性好友长什么样啊？”正经不过三秒，赵芹又恢复了八卦模样。

　　其实赵芹的话并没有完全说服林牧荑。
　　她对男女关系的最初了解来自生父林彬和母亲蒋莱递、继父李胜和母亲蒋莱递。而这两段关系都没能给她留下好印象。
　　林彬和蒋莱递，除了责骂、殴打别无其他。李胜一开始是喜欢蒋莱递，不然也不会娶她还允许她带着林牧荑，但这份感情也并未持续多久，李胜对蒋莱递也只有无止境的责骂。
　　这就让林牧荑觉得，男女之爱的本质就是责骂与训斥，是不平等的，爱与不爱都差不多。
　　但孟行知的出现让她觉得，这世界似乎是有温和的一面的，是有值得等待的人的。
　　林牧荑不希望她和孟行知的最终归宿也是那样，但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无法承受那样的后果，她还不够强大。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林牧荑和赵芹约着去吃了顿火锅。吃完之后两人挥手告别，林牧荑回到家里准备洗澡。洗澡之前，林牧荑决定先找到明天要穿的衣服，她不停地翻找着，很快床上的衣服就堆成一座小山丘了。
　　“怎么连衣服都没得穿了。”她叉腰站在床前，无奈地看着那堆衣服。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林牧荑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走到窗台前。
　　“孟老板有何贵干啊？”
　　孟行知轻笑一声：“想着在你睡觉之前打个电话。”
　　“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林牧荑忍住嘴角的笑意，故意问道。
　　“当然是，找你问个答案。”
　　林牧荑的心骤然一缩，她明知故问：“什么答案？”
　　电话那边的孟行知笑了起来，声音低沉浑厚：“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胡说，我都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林牧荑决定把胡搅蛮缠贯彻到底。
　　“原来是这样吗？这可怎么办，原来只有我把我们之间的每一件事都放在心上。”孟行知语气里的失落毫不掩饰地顺着听筒落进林牧荑的耳朵。
　　林牧荑顿时心软了：“我骗你的，我记得！”
　　孟行知的语气由低落转为小心试探：“真的吗？”
　　此时的林牧荑早已被他这可怜的语气弄得晕头转向：“真的！我一直都有记得的！”
　　要直接说出对孟行知的喜欢，林牧荑有些害羞，挣扎了几秒，她鼓足勇气道：“这几天我想了下，我意识到我总是想要见到你，想要感受你的一切，想要拥有你的一切。现在，我很希望能看到你的眼睛，因为那里面会有我的倒影，我想看看我现在有没有紧张得失态。”林牧荑笑了笑，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轻：“这是我的回答。”
　　孟行知轻声笑了，笑声很愉悦，带着尘埃落定后的放松：“今天的日出很美，我看着投在地上的影子，总觉得这影子太过单调无趣，或许它和我一样，希冀与人共享生命的每一个美好，期盼着爱人的依偎与拥抱。那一刻，我在影子里感受到了你。要是我拥有任意门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即刻出现在你面前。我很想见到你，无时无刻。”
　　林牧荑笑了起来，柔软的云层包裹着她的心，她的心脏被丝丝甜意充盈得满满当当。
　　她想起来了赵芹的话，是啊，一地鸡毛又如何，至少此时的幸福是真实的、是难忘的。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考虑，她只想完完全全地沉浸在这幸福的蜜罐里。
　　电话那头传来沉闷的雨声。
　　林牧荑：“你那边下雨了吗？”
　　孟行知：“对啊。”
　　林牧荑：“我觉得雨停后和喜欢的人漫步最幸福了。”
　　孟行知：“我也觉得，不过我觉得要是和喜欢的人手牵手漫步，幸福感会加倍。”
　　林牧荑：“怎么办，我以后每天都会期待下雨了。”
　　孟行知：“我现在不期待，回国后会期待。”
　　林牧荑故技重施，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为什么啊，是因为国内的雨更干净吗？”
　　笑意爬上孟行知的嘴角，他的声音似乎是被幸福浸泡得充盈起来，那么的温柔，却又透露着些许无奈：“当然是因为某个爱捉弄人的大记者在国内，和她散步才会有幸福感。”
　　林牧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好吧，其实要等某个大老板回国，我才期待雨天。”

　　雨依旧在下，它不断地敲击窗户发出沉闷的声音，它和以往无数个雨天没有什么不同，但从现在，有人赋予了它意义，它将被人期待，它将承载回忆，它将见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