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小白花》懒刺猬

19、第 19 章

　　韩遮雨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研究所的会议楼里用手电筒照明翻找着资料。
　　外面的风大雨大，就像是末世一般压抑。

　　“这场雨季不是天灾。”他将手里的资料递给韩遮雨。

　　外面风大雨大，呼啸着吹着人间，这场雨下了很久很久，久到人们忘记了原本的世界是什么样。

　　百年前的一场意外，某国的工厂泄露了大量可溶于水的不知名有害气体，一开始只是局部地区的大量降水，后来又升级成了全球危机，对每一个生活在地球上的生命产生了影响。
　　人们开始生病，自然现象开始改变，渐渐地“雨季说”代替了所有的传闻。
　　人们以为这只是一场雨季，他们以为那些苔藓只是意外，而这个秘密却从来没有公诸于世过。

　　研究所的前身是研究气体毒物数据的区域机构，在渐渐演化成了药物研究机构过程中，人们渐渐忘记了病毒的来源，人们沉寂下来，在暗无天日的雨季里找寻一条可以好过一些的路，却忘了原路返回才是真正的大路。

　　“他们在八十年前就找到了解决方法。”王清晨十分激动道，“虽然这一切都还停留在理论上，但是完成这件事并不是很困难。”
　　韩遮雨接过资料一页一页翻阅起来，确实就和王清晨说的那样，如果这几张纸上说的都是事实，这一切并不难实现。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都去哪里了？”韩遮雨忽然问他。

　　“我进来的时候这些都摆在桌子上，或许他们刚刚发现了这件事，带着这些理论去找一个实现的契机了。”
　　“带着理论去找门路的话只需要一两个人就够了，什么情况下才会不留一个人？”韩遮雨皱着眉头，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诡异？当然诡异。”韩遮雨道，“就连实验体都统统不见了。”
　　韩遮雨低声道：“他们不是主动离开的，一定是有人逼他们走。”

　　一声闷雷轰隆而下，雨越下越大，气氛也变得更加诡异了。

　　第二天清晨，韩遮雨准时到盼晴报到，他穿着一件黑色工装大衣，大衣的上口袋上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
　　“你就是遮雨。”孙教授很看重他，不只是因为张老师的缘故，“韩墨的孙子。”
　　“您认识我爷爷？”
　　孙教授点点头，回忆道：“他是我过去的一位老师。”
　　韩遮雨的记忆里，爷爷过去就是一位研究气象的大学教授。
　　“那可真是有缘分。”韩遮雨回忆道，“爷爷在我小时候和我说过曾经在学校任教的一些趣事。”
　　“他是个很好的人，我想他的孩子也不会差。”孙教授看着他，“你爷爷最大的理想就是让这场雨季结束。”
　　“这也是我的理想。”韩遮雨认真道，“孙教授，我相信我们可以替我爷爷完成这个理想。”
　　“你是个有理想的孩子，但是有理想并不代表有实力。”
　　韩遮雨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这是他早晨扫描的电子版理论数据。
　　“对了教授，我有一些数据有很大的疑问，我希望您可以给出一点意见。”

　　孙教授接过U盘，道：“我有空就会看。”

　　“那我先去忙了，教授再见。”

　　离开教授办公室，韩遮雨长舒一口气，走向了自己的办公位。

　　黄清黎今天有一场路演，这次的路演除了她还有几个主演也会一起参加。
　　王清晨自从昨天回来之后一直神神叨叨，有些离不开人，硬是在她们出发之前坐上了赵雨点的车。
　　赵雨点没法子，只好让云云姐在边上多留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给他。
　　“为什么要是不起眼的位置？”
　　“大哥，你现在是你妹妹的绯闻男友你知道吗？”

　　舞几个演员都是正派长相，尤其是男二是当下正在上升期的小生，从十二岁开始参演正剧，偶尔也在一些乡村苦情剧客串正派小村草，才二十八岁就是从业十五年的老前辈了。
　　“清黎，台下那个是不是你的绯闻男友？”他有些八卦道。
　　“那个是我哥。”她坦荡道，“我们俩的妈妈是一个人，我们俩的爸爸也是一个人。”
　　“你找到哥哥了？恭喜恭喜。”男二很替她开心，毕竟清黎寻兄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啊？你不是在炒作啊？”那个从不参与此类话题的男主也忽然张嘴了。
　　女二偷偷踩了他一脚：“你以为谁都像你似得爱炒作啊？人设男......”
　　是的，男主最近在凹高冷人设。

　　男主是个共生者，脸上的苔生得刚刚好，深邃的五官和恰好的苔构成了这样一个痞里痞气的形象，恰好是这部剧的男主该有的样子。
　　黄清黎除了工作几乎不和他联系，对于他的印象也就是一些：他有点装，比我还能装。
　　诸如此类的。

　　“原来大家私底下都爱看八卦新闻啊......”她小声吐槽道，“我以为大家都不看呢......”
　　女二眨巴着眼睛，有些惊讶地捧着黄清黎的脸：“你不会真的不看吧，你最近讨论度特别高。”
　　“如果都不是炒作的话，三天两头出舞台事故......清黎，你最近有点倒霉啊。”男二神秘兮兮道，“我认识一个大师，要不要介绍给你？”
　　“乌鸦嘴！”

　　幕布底下的精彩观众无缘看到，人们只是沉醉在荧幕中，沉醉在人物关系之间，他们全身心投入这场故事之中，就如亲身经历一般有哭有笑。
　　王清晨还是头一回看妹妹演的作品，从头到尾直到电影结束才想起屏幕里的女孩是他妹妹。

　　“怎么样？好看吗？”赵雨点问他。
　　王清晨擤了擤鼻涕，抹去眼泪靠在座椅靠背上：“好看。”
　　赵雨点看着他这幅样子，略微有些嫌弃地又递上了一张纸巾。
　　很帅的一张脸，只可惜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这场电影，韩遮雨姗姗来迟，他是乘着午休时间打车来的，错过了开头也错过了结尾，落座的时候正好是演员上台前的主持人热场。

　　黄清黎站在幕布后面，正好看见他落座，她心里惴惴不安，不知是因为那一句乌鸦嘴，还是心理作用。
　　“看什么呢？一会儿就要揭幕了。”女二拉了拉她的手，“站好啦。”

　　接下来，随着热烈的掌声，红色的幕布缓缓被工作人员拉开，舞台顶上的泡泡机吐出无数个梦幻的小泡泡，差点将她的视线全部遮挡住。

　　梦幻泡影擦过视线，她看向观众席。

　　“大家好，我是黄清黎。”

　　实验室里，孙教授皱着眉头看着电子版文件，又惊又喜，手里的三明治被他放在了一边，他掏出联络器试图联系老张，却发现老张的联络号码被注销了。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像这样的文件又是怎么到韩遮雨这样的青年研究员手里的，而韩遮雨为什么又要带着这份文件跳槽到气象所，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眼前的这份文件将会结束这场早该结束的雨季。

　　韩遮雨回到单位的时候，孙教授正在大门口等着他。
　　孙教授看着韩遮雨的眼神带着一些试探：“你早上给我的东西我看了，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
　　韩遮雨点点头：“好的教授。”

　　这是一家私人咖啡馆，咖啡店的老板是孙教授的妻子，一位很端庄的女士。
　　今天是工作日，咖啡店没有什么生意，唯一的客人刚刚从座位上起身了，他的动作有些大，将桌上的花瓶碰到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响，客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老板，却看见老板还是坐在吧台后，低头捧着一本百年之前的古早诗集，无动于衷。
　　孙教授俯下身子去捡瓷片，与那人道：“走吧，没事的。我来收拾。”
　　“谢谢。”那客人的联络器响个不停，看上去真的是有急事，道了一声歉就快步走了。
　　“她......”
　　“她是我的妻子，她的耳聋不是天生的，是共生后遗症。”
　　韩遮雨没有多问，只是蹲下身去帮忙捡碎片。
　　异变后的共生者有百分之二的概率得一些后遗症，除了耳聋，失明，记忆障碍，肢体障碍等等。
　　他见过太多后遗症患者作为志愿实验体来到研究所寻求帮助了。
　　这些患者无疑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至少共生者不用担心异变基因的突然异变，不用提心吊胆地害怕身上的苔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片。

　　“我会组织一个特别小组，如果你愿意你将会是小组的第二负责人。”
　　坐在咖啡桌前，孙教授长驱直入。
　　“您的意思是您确定这个方案......”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可以实现？”
　　“是不是真的可以实现，也总归是要用实践说话的。”
　　“好。”

　　自那天起韩遮雨有了一份新的事业，新的理想，他邀请王清晨也加入了研究小组。
　　黄清黎说，等到太阳再次出现的那天，她要拍一部电影，关于太阳，也关于他们。
　　韩遮雨很期待那天的到来，于是更加满怀希望。

　　在一个冬日的下午，他们站在一座高山之上看着日出拥吻。
　　韩遮雨说，他们将会让所有人都看见太阳。
　　黄清黎展开手掌，为他开出一朵小白花。

　　“每次站在台上看着你，我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失控，就像是第一次看见太阳时那样激动。”
　　黄清黎踮起脚尖，捧着韩遮雨的脸又吻了上去。
　　“等雨季过去，我们去世界各地看太阳好不好？”黄清黎又落下一个吻，眼角落下一滴泪。

　　“好。”韩遮雨将她的泪吻掉，“我可以解决好这一切的，对吗？”

　　黄清黎淡淡笑着，太阳的光辉照在她的侧脸上：“我无条件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