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小白花》懒刺猬

16、第 16 章

　　紧张压迫着她的整个身体，从心脏到肌肤上的汗毛。
　　她紧紧蜷缩着自己，方法这样就可以躲到更加隐秘一些的地方去了。
　　手心的那抹青绿色有些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慢慢扩散，直到她在手背上看见了苔。

　　忘川今天一早带着赵雨点去复查了，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大约还有五分钟左右。
　　在给忘川打完电话之后她还给物业发了信息，打了报警电话，甚至在留了几段语音留言，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也算得上是给家人朋友的“遗物”。

　　她向来是个与人为善的人，无论是在立人设的时候还是在平时的生活里，她对于那些对自己没有恶意的人都是很宽容很友善的，就算是极端的粉丝偷偷摸摸找到了她家，把花和礼物留在家门口她也不会生气。
　　但那些会堵在家门口，用十分恐怖与贪婪的表情盯着自己的人，却不该用那种心态去对待。
　　她是善良，不是傻，分得清什么是危险。
　　搬来这个小区三年，她报过五次警，遇到过不下十次极端的情况，那些不速之客有男有女，有些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有些则是真正的变态。
　　每一次她收下礼物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这一次在门口的或许是玫瑰，下一次也许就是真正的危险分子。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对于门口的那些礼物不反感。、

　　韩遮雨正在房子里收拾着东西，准备好下午的搬家，这里原本就是研究所给他提供的房子，现在要离职那一定是要尽快地搬走的。
　　祖父母和父母留下了很多钱，足够他生活甚至足够他去创业，允许他创业失败之后再用这笔钱好好生活。
　　小时候父亲曾经劝说他以后不要从事科研，尤其是这项毒雨异变的药物研究，父亲说这背后的秘密很深，深得就像是贝加尔湖的水，可是他不相信。
　　他自小就不想过平常的生活，他渴望去做点什么，就像是他的家人为研究这场毒雨所做的一样。
　　可自从来到了城市，他发觉之前的日子实在是太单调了，他厌恶了秩序，厌恶了躲在玻璃罩子后面观察一切的那种感觉。
　　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讨厌这感觉，直到现在他才发现。

　　“滴滴。”韩遮雨的联络器响了，是一条语音留言。

　　将眼下的事情搁置，他拿起手边的通讯器，通讯器那头是黄清黎颤抖着的声音。

　　“韩遮雨，对不起，下午我可能要失约了。当你收到这条留言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出事了，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想到我可能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这件事，在我最舍不得的人事物里居然你排名还挺靠前。你很特别，我以为未来我们会谈恋爱，现在看来好像有点悬。”说道这里黄清黎那边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尖叫，再接着就是联络器掉在地上的声音，很重很响很脆。

　　怎么......怎么回事？
　　韩遮雨瞳孔地震，在原地愣了有十几秒的样子，十几秒后，他连联络器都没有拿，几乎夺门而出。

　　外面无雨，一路洁净，未干的路面倒影着影沉沉的天空与枝丫，他的心好像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离开了玻璃罩子以后，他可以跑得多快呢？过去他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玻璃罩子外的风是什么感觉呢？过去他不知道，现在他知道了。
　　树荫之下有些脏兮兮的水潭一脚踩下去溅起水花，可是他顾不上去感受着些小小的细节，他站在马路边，试图拦下一辆出租车，他回忆着父亲过去打车的样子笨拙地举起手，不知道会不会有车为他停下来。
　　“去哪里啊？”停下来的是一辆绿色的出租车，计公里数的那种，他上一次乘这种车还是很小的时候。
　　他拉开车门，坐到了汽车后座，报出了他的目的地。
　　“寰宇新城。”

　　忘川下手很重，警察到的时候那个不速之客已经狼狈不堪双手被扭在一起按在地上了。
　　“你这个朋友很厉害啊，练家子吧？”警察打量着这位西装革履打扮得体的忘川，“职业保镖？”
　　“警察先生你好。”忘川顺了顺气，亲手将那人交给了警察才放心，“我是当事人黄小姐的朋友，我的职业是律师，这个非法闯入者随身携带了凶器，他这是非法闯入民宅蓄意伤害。”
　　地上散落了满地的针管，还有一把小刀，原本温馨的家变成了犯罪未遂的现场，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一群鬣狗正在吃一只死掉了很多天的斑马的画面，黄清黎抱着赵雨点，战战兢兢，惊魂未定，哭不出来，暂且也没办法立刻冷静下来。
　　“一会儿一起去警局做个笔录。”警察拍了拍忘川的肩膀，“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一个辅警姐姐陪在赵雨点和黄清黎身边安慰她们，顺便做点笔录。
　　像这种私生饭闯入明星家里的案子不多见，再加上黄清黎住的小区安保很不错，很少会有闲杂人被放进小区。物业的人赶过来的之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警察一问才知道这个人是他们物业新招的临时工。
　　“你们招人之前不做背调吗？”忘川很生气，如果不是警察在这里他很想揍物业负责人一拳。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道歉有什么用吗？我会连你们物业一起告，管理人员的失职渎职行为不可姑息。”

　　“就差一点点。”那人自言自语着，哐哐将脑袋撞在客厅的木地板上，眼泪夺眶而出，“啊啊啊啊啊！”
　　警察见此，将他按得更牢了些。

　　那人的眼神里带着憎恨和懊悔，咬着牙的样子活活就是亡命徒。
　　黄清黎恍然才发觉他可不只是什么私生粉，那满地的针管和他包里掉出来的三无产品药物，还有他满身的苔，都表明了他是一名异变者，一位愿意走上极端赌一把的亡命徒。
　　或许他是从谁那里听说了黄清黎的与众不同，又或许他看到了新闻和视频自觉聪明地认为黄清黎的特殊可以治愈他。
　　他活不久了，可以说是危在旦夕，他身上的苔已经快攀到鼻子上了，可能是三小时，也可能是二十分钟，或许是下一秒，他就会因为窒息而喘不过气，并且窒息之后接下来的三分钟他里变成一具爬满青苔的尸体。
　　这种情况没有办法逆转。
　　就算是韩遮雨的药剂也来不及救他。

　　这个人或许都撑不到被押送到警察局。

　　几个警察拿着证物袋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收起来，而那个异变者怪异地笑着。
　　场面大约持续了有五分钟，众人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黄清黎抬起头，看见了姗姗来迟的韩遮雨。
　　他不在玻璃罩子里，额头上冒着汗珠，看上去是跑过一段路。
　　“警察办案，这位先生如果没有事的话先回避一下吧。”警察上去拦住他。
　　“他是我的朋友。”黄清黎的眼神定定看着他，惊魂未定之间，想要落泪。
　　他就站在门口，慌乱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黄清黎的身上：“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