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墨羽传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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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芦苇荡
晨雾未散，枯黄的芦苇在寒风中簌簌作响。沈昭雪将浸血的帕子缠上槐树时，惊起一群寒鸦。裴砚半倚残碑擦拭佩刀，刀身映出他眉间阴翳——刃口细密的裂痕，昨夜斩断的哪是蛊虫，分明是淬过玄铁的锁魂链。
"王爷的刀该换了。"她抛来半块硬馍，麸皮簌簌落在裴砚染血的衣襟。男人突然挥刀劈向虚空，刀风掠过她耳畔，斩落一支淬毒袖箭。芦苇丛中黑影骤退，水面涟漪都未惊起半分。
沈昭雪抚着断发轻笑："好一招'燕回巢'，可惜..."她忽然甩出腕间金丝，缠住三丈外正要沉入淤泥的刺客。尸身翻过面来，舌根处赫然钉着七杀盟的封口钉。
破晓时分，天际传来清唳。白隼雪爪掠过枯枝，金喙叼着的竹筒滚出蜡丸。沈昭雪碾碎蜡壳时神色骤变——素笺浸着龙脑香，字迹却是用人血写就：
「戊日丑时三刻，漕船沉于燕子矶，货七十二箱官盐，实载苍狼玄铁。」
裴砚的刀鞘突然压住笺纸："南疆金丝棉。"他指尖摩挲纸缘暗纹，"去年贡品，该在淑妃宫中。"沈昭雪忽将纸笺凑近唇边呵气，隐现的凤凰暗纹惊得两人俱是一震——这正是三皇子生母端敬皇后的徽记！
芦苇深处突现火光，追兵马蹄震碎薄冰。沈昭雪吹响骨笛，惊起万千寒鸦蔽日。混乱中她拽着裴砚滚入冰河，暗流裹着他们撞上沉船残骸。腐朽的船舱里，七十二口檀木箱裂着缝，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这才是真正的'官盐'。"沈昭雪撬开箱底暗格，抓出把带血槽的弯刀。裴砚却盯着舱壁某处——有道新鲜剑痕劈开了青苔，赫然是他兄长裴琰的独门剑招"雪崩式"！
白隼突然俯冲入水，利爪撕开漂浮的尸衣。沈昭雪捞起布片时呼吸一滞：这分明是她上月赠予漕帮暗桩老吴的鲛绡内甲。布片边缘焦黑处，隐约可见半个凤凰展翅的烙痕。
巳时·漕运衙门
主簿捧着册子跌跪在地，茶盏碎片混着苍狼图腾金粉洒落一地："第七十二艘沉船...昨夜于燕子矶再现！"总督颤抖的手指抚过卷宗上暗红手印，那是昨夜暴毙的押运官留下的最后痕迹。
窗外忽有白隼掠过，羽翼抖落的冰晶在日头下泛着诡谲的蓝。衙役抬尸经过时，沈昭雪扮作仵作俯身查验——死者耳后凤凰烙印下，竟叠着工部侍郎府的朱砂印！
"这具尸首，"她故意扬声道，"怕是三日前就该在刑部大牢。"众人哗然中，裴砚突然现身，鎏金错银刀挑起尸体衣襟，露出腰间青铜令牌——正面刻着"靖安王府"，背面却烙着七杀血印。
"王爷这是要监守自盗？"沈昭雪袖中银针蓄势待发。裴砚反手割开尸体小腹，掏出一团浸血的丝帛——正是失踪的漕运总账！血水在帛书上洇出诡异纹路，竟与沈昭雪锁骨下的凤凰胎记重合。
子夜·天机阁暗桩
烛泪在青铜烛台上凝成血色珊瑚，沈昭雪将染血丝帛浸入药汤。帛书显出的星图中，沉船点连成的北斗七星，斗柄直指皇宫观星台。阿蛮突然撞门而入："主子，慈恩寺的灰鸽...全死了！"
鸽尸心口插着纯银长针，针尾雕着三瓣莲纹。沈昭雪挑开鸽嗉，掏出团浸透龙脑香的密信——「寅时三刻，焚朱雀门」。字迹晕染处，隐约可见端敬皇后私印的凤尾纹！
"备马。"她撕开染血的裙裾，露出腰间凤凰衔珠的刺青，"该让裴王爷看看，他府上的好手段。"行至马厩时，却见裴砚的白马"惊帆"正在焦躁刨地——马鞍下压着半幅残破剑谱，正是沈家失传的"苍山负雪"最后一式！
寅时·朱雀门
火光照亮城墙时，沈昭雪望见裴砚立在箭楼之上。他中弯弓拉手满，箭簇对准的却是自己的白马惊帆。三百死士从阴影中涌出，刀剑皆刻着靖安王府徽记。
"王爷这出戏，唱的是忠义两难全？"她甩出金丝缠住惊帆脖颈。马儿嘶鸣声中，裴砚突然调转箭锋，一箭射穿她头顶的灯笼。燃烧的灯罩坠地，显露出藏在其中的火油机关——若灯笼全燃，半座金陵将陷火海！
沈昭雪腕间红线骤然收紧，连心蛊的剧痛令她踉跄。裴砚飞身接住她下坠的身躯，玄色大氅裹住两人滚下城墙。箭雨擦着发梢掠过时，她听见他压抑的低语："沈家灭门案，另有隐情..."
护城河中浮起成片死鱼，鱼腹中皆塞着浸血的密信。沈昭雪捞起一封，熟悉的字迹刺入眼帘——竟是三年前母亲绝笔的续篇！信中提及的"双生子禁忌"，与裴砚怀中残玉的裂痕完美契合。
卯时·乱葬岗
掘墓人撬开薄棺时，惊见棺内堆满苍狼玄铁。铁块上的凤凰烙痕尚带余温，竟与沈昭雪胎记分毫不差。远处山道上，七杀盟的死士正将成箱密信投入熔炉，火光中飘散的灰烬隐约拼出"靖安王"三字。
白隼掠过苍穹，爪间竹筒坠入沈昭雪掌心。展开密函的刹那，她忽然轻笑出声——那沾着龙脑香的血书背面，竟用牵机引剧毒写着：
「欲破迷局，当诛裴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墨羽传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