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暗流渡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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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秦淮暗流
裴砚在腐臭中苏醒时，左肩箭伤已泡得发白。篝火将残破的龙王像映成鬼影，供桌上积灰的铜鼎盛着雨水，倒映出沈昭雪撕裙角包扎伤口的侧影——她腕间金镶玉臂钏卡在青灰砖缝里，正渗出暗红血线。
"王爷再盯下去，民女可要收诊金了。"沈昭雪头也不抬，银针突然刺入他伤口三寸。裴砚闷哼一声，瞥见她发间金簪缠着半截水草，簪头莲花却完整如新——这分明是纯阳观特制的避毒簪。
江风卷着腥气穿堂而过，供桌下传来黏腻水声。沈昭雪指尖银针倏地转向黑暗："来了。"
十三具浮尸手脚缠着水藻，手背七杀刺青浸得发胀。最前头的尸体突然抽搐，口中吐出大团缠绕发丝的水蛭。裴砚握刀的手青筋暴起——这些尸体官靴底竟都沾着紫宸殿特供的朱砂！
"咔嗒。"
沈昭雪踩中地砖机关，龙王像轰然转动，露出背后甬道。腐臭扑面而来，墙上磷火映出密密麻麻的悬棺，棺底滴落的黑水汇成"赦"字。裴砚突然扯住她衣袖："棺木纹路是漠北胡杨。"
话音未落，悬棺齐齐震颤。沈昭雪旋身甩出银针，钉住最先坠落的尸身。那尸体心口突然裂开，钻出赤红蜈蚣，直扑裴砚面门！
刀光闪过，蜈蚣断成两截。汁液溅在青铜铃铛上，遇水化开的密蜡显出血字："巳时三刻，屠尽漕口"。沈昭雪瞳孔骤缩——这正是三日前她从醉酒的苍狼商人处听来的密语。
"姑娘对这蛊虫倒是熟悉。"裴砚刀尖挑起蜈蚣残骸，瞥见她袖中滑落的骨笛。沈昭雪轻笑抬脚，绣鞋碾碎虫尸："比不得王爷，连南疆尸蛊都认作红颜知己。"
寅时·悬棺秘道
甬道尽头的暗河泛着幽蓝磷光，沈昭雪涉水而行，裙裾间突然缠上缕银丝。她指尖轻捻，脸色骤变——这是江南织造局特供的冰蚕丝，上月刚进献入宫。
"看来有人等不及了。"裴砚挥刀斩断丝线，刀锋却在水面激起涟漪。暗流中忽现数十具铁笼，笼中白骨手腕拴着银铃，铃舌刻着漠北古文「奴」。
沈昭雪捞起枚银铃，腕间红线突然收紧："连心蛊在预警。"话音未落，对岸亮起十二盏血灯笼，映出高台上的青铜鼎。鼎中沸水翻滚，浮沉着半具婴孩骸骨，颅骨刻着凤凰衔珠的图腾。
"二十年了，终于等到凤凰血。"沙哑笑声自鼎后传来，玄色斗篷下伸出只白玉似的手，指尖金护甲刮过鼎沿，"沈姑娘，你母亲临死前可曾说过..."
"闭嘴！"沈昭雪甩出骨笛，音波震碎三盏血灯。斗篷人轻笑扬手，铁笼轰然开启，白骨竟如活人般直立！裴砚横刀挡在她身前，刀身映出白骨心口的银钉——正是靖安王府处决死囚的"锁魂钉"。
"小心幻术！"裴砚挥刀斩向虚空，刀风却劈开斗篷人面纱。沈昭雪呼吸一滞——那张布满烧伤的脸，竟与母亲留下的画像分毫不差！
"小阿雪，连舅舅都认不得了？"斗篷人抚过狰狞伤疤，袖中突然射出金蚕丝。沈昭雪腕间红线暴长，缠住裴砚的刀劈向自己心口："破幻阵要见血！"
刀锋入肉三分的刹那，万千白骨化作飞灰。斗篷人凄厉长啸，身影消散前掷出枚翡翠指环。裴砚挥刀击飞指环，却在瞥见内侧刻字时僵住——「婉」字裂痕与他怀中残玉严丝合缝！
卯时·江心沉船
晨雾中，沈昭雪将染血的布条系上槐树。白隼雪爪掠过枯枝，送来浸透龙脑香的密函。展开素笺的瞬间，她瞳孔骤缩——「苏婉尸骨现于靖安王府别院」，字迹竟与母亲绝笔一模一样！
"看来我们得做笔交易。"裴砚突然现身，掌中托着那枚翡翠指环。沈昭雪反手将银针刺入他喉间要穴，笑得冷冽："王爷不妨先解释，为何我母亲的遗物会出现在七杀盟主手中？"
江面忽起漩涡，腐朽的漕船残骸浮出水面。甲板裂缝中伸出只青紫的手，紧攥着半幅黄绫——竟是盖着玉玺的空白圣旨！沈昭雪涉水去夺，却见那手背刺青下隐约露出凤凰烙印。
"小心！"裴砚揽住她疾退。圣旨遇水即化，显出血字密诏：「诛裴氏满门」。几乎同时，三百铁甲战船破雾而出，桅杆黑鹰旗上赫然绣着靖安王府徽记！
沈昭雪腕间红线突然断裂，连心蛊反噬的剧痛令她踉跄跪地。裴砚挥刀斩落箭雨，后背旧伤崩裂，血浸透的衣裳下，那道"苍山负雪"的剑痕竟泛起金光！
"原来是你..."沈昭雪咳着血笑出声，"三年前救我之人，竟是灭我满门的仇敌之后！"
江心突现巨大漩涡，将两人卷入水底。沈昭雪在灭顶的窒息中看清裴砚唇语：「活下去查清真相」，旋即被推入沉船暗舱。透过裂缝，她望见裴砚独自迎向箭雨，玄衣在血色波涛中翻卷如垂死夜枭。
辰时·荒村野渡
卖炭翁哆哆嗦嗦掀开草席，十三具新尸喉间皆插着靖安王府令箭。尸堆最底下压着半幅染血官袍，袖口龙纹金线在晨光中泛着诡谲的紫——那分明是昨夜入宫面圣的漕运总督官服！
江鸥掠过水面时，沈昭雪从淤泥中爬出。她摊开掌心，那枚带血的翡翠指环内侧，除了「婉」字，还刻着极小的「双生」二字。远处传来丧钟，皇宫方向升起黑烟——今日恰是端敬皇后忌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暗流渡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