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神契.之《往生河狩魂录》》句城

37、弑神初啼

　　---正文：

　　归墟眼·天裂处

　　——阿璃的脊骨正在嗡鸣。

　　新生的剑魄沿着椎节攀爬，每寸骨骼绽开时都带出前世的记忆残片。

　　她握紧由六世残骸凝成的往生剑，剑柄处嵌着无阙剖出的半枚神核，冰霜正顺着虎口侵蚀腕骨。

　　“时无间……”她挥剑斩断缠向脚踝的因果线，线头燃起的青焰里浮现梵虚的脸。

　　“形无间！”第二剑劈开血色苍穹，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金甲傀儡——每个都是曾被梵虚吞噬的弑神者。

　　无阙的玄冰轿在傀儡群中炸成晶屑。

　　他银发尽散，眉间冰镜已蔓延至全身，整个人像尊冰雕的镜子迷宫。某块镜面映出阿璃挥剑的残影，竟与三万年前斩向混沌的自己重叠：“看清了？你我皆是梵虚的磨刀石。”

　　——剑锋滞在半空。

　　阿璃看见冰镜深处被封印的记忆：银发神君跪在往生河源头，亲手将剑魄钉入挚友眉心。那人青衫染血，掌心还攥着半块桃花糕：“无阙，你剖神核镇幽冥的模样……真丑。”

　　“闭嘴！”阿璃的嘶吼引动归墟震荡，往生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入冰镜。

　　镜面碎裂的脆响中，三万年前的真相喷薄而出——

　　梵虚蜷缩在混沌海裂缝里，金甲下爬满因果线凝成的蛆虫。

　　少年无阙将神核塞入他胸腔：“师兄，用我的干净魂魄……洗你的罪。”可蛆虫瞬间蛀穿神核，梵虚睁眼时，瞳孔已变成扭曲的线团。

　　幻象被妖火撕裂。

　　衔蝉君龙尾扫塌傀儡阵，脖颈逆鳞脱落处血流如瀑：“阿璃，剑指辰位！”他吐出妖丹砸向虚空，金斑锁链显形的刹那，往生剑已裹着冰焰劈中链结。

　　“——铛！”锁链崩断的巨响中，萧慢辞的残魂从蝉蛊中涌出。

　　万千玉蝉啃噬着梵虚金甲，神尊暴怒地捏碎其中一只，却见烟枪虚影刺穿他的掌心：“师尊可知，蝉蜕空壳时最痛？”残存的蛊虫突然自爆，炸开甲胄下蠕动的因果蛆虫。

　　“就是现在！”慧痴的铜钱阵从地缝钻出，十八枚铜钱精准嵌入蛆虫口器。

　　老和尚残魂倒骑在最大的那枚铜钱上，佛珠串儿勒住梵虚的脖颈，扯着嗓子叫嚷：“施主，该结酒钱了！”

　　阿璃的剑魄在此刻彻底觉醒。

　　往生剑掠过之处，六具白骨从河底升空，与她残躯拼成完整剑阵。

　　无阙化作冰雾裹住剑锋，声音直接响在她灵台：“用我的悔恨……斩你的天命。”

　　最后一剑刺入梵虚胸腔时，三界碑轰然坍塌。

　　阿璃看见无数光斑从碑体溢出——是被吞噬的亡魂记忆。

　　衔蝉君龙角抵住她后背，妖火顺着剑锋焚烧因果蛆虫；

　　萧慢辞残魂凝成烟枪虚影，死死钉住梵虚咽喉；

　　慧痴的铜钱在爆裂前一刻，拼出“往生”二字佛偈。

　　“你们！……竟敢……”梵虚的金甲片片剥落，露出底下由怨念织就的腐躯。

　　他忽然抓向阿璃心口，却被剑魄反削五指：“好孩子，你终于成了最利的刀……”

　　阿璃将剑柄拧转半圈：“不，我是执刀人。”

　　——神核粉碎的强光吞没万物。

　　当阿璃再次睁眼时，往生河畔开满了血色桃花。瘸腿不知何时痊愈了，只是每走一步，足印都会绽出冰莲——那里凝着无阙最后的神识。

　　衔蝉君以黑猫形态蜷在桃枝上，颈间金斑已褪成浅痕。萧慢辞的烟枪斜插在渡口，枪头玉蝉偶尔振翅，惊落三两瓣带血的桃花。

　　河心传来碎冰声。

　　阿璃回头望时，六具白骨正在重新拼合。这次，她们手挽手走向轮回深处，再未回头。

　　（此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