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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鼠猫逸事之三 夏暑 ...

  •   落日西坠,余晖斜照。

      暴晒一日的余热仍在,走在街上,依然是薄汗裹身的不痛快。

      展昭就在这样的天气下提着一只木桶走在街上,额头上也沾着些许晶莹的汗珠。不过比起在日头毒照,扬尘滚滚的路上巡街好好的多,那密合的官袍和皂帽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松懈和不整。

      相比之下,木桶里的活物倒是轻松自在了好多。

      展昭自嘲一笑,恐怕他见到自己,又是一番冷嘲热讽。

      他款款步入酒楼时,正对了时辰。

      小二迎上来:“展大人,您真是稀客,您请楼上坐,五爷今个早就吩咐过,要是您来了,就请到三楼的雅间。”做小二的都有一番眼力,明了展昭绝非是来公干,何况还有那位爷早就下了吩咐,只是他还有些不解,眼睛只盯着展昭手里的木桶:“展大人,您这是……”小二有些疑惑,不知道该怎么说。

      展昭看了看手里的木桶,浅浅一笑,将木桶递给小二:“把这红鲤鱼按照白五爷喜欢的口味做了端上来。”

      “好的,展大人,您请稍等。”小二接过木桶,心想,这展大人也是有趣,火辣辣的天,他就这么领着一个木桶一路走了过来,里面还是带给自家爷的鱼。

      展昭刚走上楼,白玉堂就在酒楼里面现身,神情冷峻地看了看小二手里的木桶。鲜活的红鲤鱼,果然尾巴跟胭脂瓣似的,少说也有一斤半。

      “难得呀,猫嘴里还能吐出鱼来,把这鱼用心给五爷做好,五爷有赏。”白玉堂一摆手里的折扇,心道:无事献殷勤,绝无好事,哼,五爷管你是鸿门宴还是什么宴,五爷给你改成全猫宴。

      说来也奇怪,昨日展昭才公干回来,今日就请白玉堂酒楼相聚,莫说白玉堂不解,白福也犯了嘀咕:“奇了怪了,最近五爷也没做什么,就是脾气大了些。”他忍不住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五爷,您该不是又盗了什么宝?”

      白玉堂毫不客气用手里的书招呼他的头:“你当你家爷盗上瘾了吗?开封府那些东西五爷五爷还看不上眼。”

      白玉堂走进雅间,凝神望向从容不迫起身相迎的展昭。与昨日见到的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同,神清气爽,身上的武生服也换成了时常穿的深蓝素服,露出亵衣洁白衣领,真是文雅秀士。

      “白兄。”展昭轻浅一笑,心里暗暗叹息,倒不是他愿意相请,而是着实不愿与白玉堂那么每日斗来斗去,何况,有些事情总要说清。

      “难得呀,猫请鼠,不知道这鼠要是赴了猫宴,是不是有去无回。”白玉堂心里暗翻白眼,自己不都来了,要是不愿意,一口拒绝就是。

      “白兄说笑,展某乃是真心实意。”展昭心里也暗自嘀咕,要不是你这白老鼠太聒噪,我还想呆在府里纳凉。想起自己竟然提了一尾红鲤鱼走了那么久,真是自找累受。

      白玉堂入座,看到桌上用棉布细细包裹的刀,双眉微挑,意态洒脱,带着淡淡嘲弄说笑道:“怎么换上了刀,还真成带刀护卫。”

      “白兄,”暗暗叹了口气,“此刀乃是展某要送与白兄的。其实展某心里一直充满愧疚,断了白兄的兵器……”

      白玉堂打断他的话,神情散淡地说道:“五爷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展大人不必挂怀。”

      “白兄,展某真是一番愧疚之心,”展昭正色道,“虽然白兄不曾提及,但展某知道因为展某,令白兄与令兄产生间隙,确实是展某不对。”

      白玉堂不答话,自斟自酌,心道:你也知道当初自己做的不地道。

      五爷,好像是你先不地道的。

      “此次展某有缘得到一柄宝刀,特送与白兄,还望白兄能看在展某一番诚意的份上,收下这份薄礼。”温文和旬的语气,坦然自若的态度,若是他人,不得不汗颜自己平日的无理取闹,但对方是锦毛鼠白玉堂就不一定管用。

      白玉堂不语,端起酒瓶,徐徐往自己的酒杯里注着酒,眼神幽深,不知在想着什么。

      展昭也缄默,他知道白玉堂骄傲的性情,有些话不要说得太多才是好的。

      “你不热么。”白玉堂突然莫名其妙地说道,伸手展昭斟酒,“这酒最是消暑。”这是他特意吩咐酒楼准备的,让他们取出去年酿的菊花桑叶甜酒酿,想着展昭辛苦多日,今日还不管不顾地领着人巡街,他看着都要中暑了。

      展昭微楞,方才他刚进雅间,还不知桌上备的什么酒,白玉堂就进来了。他只注意到桌上精致玲珑的小点心,该是特意为白玉堂准备的。“白兄……多谢白兄。”展昭端起酒杯,迟疑,却是不知道如何挑起话头,说起自己早就想说的事情,不由得涩然,真的不知道该这么将话题引上去。

      平日里狂放不勒的目光多了几分沉静,白玉堂淡淡说道:“一把刀而已,再好也不比人,昨日才回来,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展昭凝眸,双目如碧空之星,温温一笑道:“多些白兄关切之情。”与习武之人而言,兵器绝非小事,自从他们化解干戈后他就一直惦记着,也希望终究能完成玉帛。端起酒杯,徐徐入口,甘醇清凉,口齿间留着淡淡菊香和柔柔酒韵。只是,白玉堂不是一向不喜欢这类酒,他喜欢的是女贞陈绍,展昭心里疑惑,却不说出口。

      “行了吧,猫儿,你到底有什么事要对五爷说。”白玉堂摇着上品缀汉玉扇,一副风流洒脱的富家公子像。

      展昭却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直接说白玉堂养了一日的猫有问题,那猫可能是他变的。

      沉默带着尴尬,沉默的是白玉堂,尴尬的是展昭,好在白玉堂似乎不急着展昭给他回答。

      慢慢入喉的酒似乎没有平时让他感到无趣,原来清淡的酒也能有有滋有味。看着展昭微垂眼睑,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他清澈淡然的眼睛,嘴角带着淡淡温柔而又有着些许尴尬的笑意,越看越像他养过的猫。

      小的时候那只小白猫,淘气可爱,总是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伸出小嫩爪东挠西抓,上串下跳,闯了祸的时候一溜烟跑到自己身后,一副乖巧讨好的样子,眼神清澈无辜,极力想表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像现在的展昭,带着无辜又尴尬的神情。

      还像那只只待了一日的蓝毛猫,别扭可爱。

      他浅浅一笑,真的挺想念那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蓝毛猫,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他脖子上的檀香牌,嗯?难道展昭想说的,和展小猫有关?

      刚想说,你该不是拐了小猫,小二端着食盘进来。“五爷,您要的菜来了,展大人,鱼照您说的做好啦。”

      展昭轻舒一口气,总算打破尴尬的局面。

      白玉堂一收古扇,神采飞扬地笑道:“五爷最爱吃鱼,尤其是红鲤鱼,算你这只猫有良心,记得五爷喜好。”他拿筷子在鱼身上一划,夹起鱼肚上最好的肉,却顺手放到展昭面前。

      展昭愕然地看着神情自若的白玉堂,方想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赵虎的大嗓门:“展大人,我到处找你,有案子,等你着呢。”

      展昭向白玉堂歉意一笑,告罪匆匆离开,心里轻松些许,心想:也许不说也没有什么。

      白玉堂看着展昭动也不曾动过的鱼肉,心里却是另有一番滋味。

      好像,这只猫不喜欢吃鱼。

      不过,难为他特意为自己带了鱼,其实自家的酒楼,哪里能少得了他五爷喜好的吃食。

      白玉堂难得的安静,默默吃着鱼,到底是猫选的鱼,鲜美滋味少有。

      只是,桌上碟碟精美雅致的菜肴还是没有动,他心里又有些发堵,亏他惦记着那只猫口味清淡,让他们拿出十分的功力整治出一桌合他口味的菜肴。

      这只猫,清减了许多,脸色苍白,猫脸都瘦了一圈,哼,不好好休息,活该中暑,这些时日汴京没了他御猫巡街也没有怎么样,又不是缺了他就会鸡飞狗跳,水深火热。

      凝视着安静放在桌上的刀,轻哼一声,心里却是别样洞天。“算那只猫还有些良心。”

      ……………………………………………………………………………………………………………………………………

      展昭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果不其然看到里里外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他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窃窃私语早传到他耳里,还以为自己的声音很轻。

      “这烟花之地本来就是是非之地,多少好人家的弟子都葬送在这里,染上一身生了脏病,生了一身脓疮,弄得父子不合,夫妻离心,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好的,至少留了身家性命,瞧瞧这倒在地上的,哎,风流又如何,倒累得家人伤心。”

      “看样子是个后生,没准还有红帐知己,还不知道哪个佳人正伤心。”

      “自古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没银钱的时候一眨眼就不认人,死了谁还惦记着你。”

      一个衙役低声对展昭道:“展大人,方才这青楼的后巷一个人都没有,发现尸体没多久,这里全是人。”

      展昭无奈,人的好奇心就是如此,别人的事情上说三道四。突然想到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心不由地一凉。

      人言可畏,不用想也知道,这死于此处的后生身后要招惹多少口舌,现在,就已经够多了的。

      查看尸体,钝物击中头部而亡,不见凶器,而且尸体有移动的痕迹,显然这里不是案发地点。

      一般此类案件都会牵连上情爱纠纷,青楼的老鸨也承认死者是这的常客,也连连否认后生的死于青楼有关,不过她的一句话倒也在理:“为了这么一个浪荡子弟毁了自己后半生,不值。”

      世人瞧不起出身秦楼楚馆的女子,鄙视她们的低微,那些女子同样瞧不起那些看不起她们又贪念其美色的世人,你虚情假意,我假言虚语,美色金钱,也是有来有往。

      展昭并不轻视那些女子,反而时常觉得她们可怜,出卖或真或假的爱情,无论开心与否,都是笑语盈盈暗香去,掩藏自己真实的心情。

      不舒服的感觉又起,方才查案还不觉什么,那白老鼠说的对,他的确是没有休息好,还中暑了。谁能想到那件案子竟是案中案,牵连出许多,以至于他不断推迟归期。

      早知道就不要逞强,给那只爱吃鱼的白老鼠带鱼了,够让他受的。其实鱼是别人硬要送给他的,他只好收下,正好是那只白老鼠喜欢的红鲤鱼,既然约了他就一道带上了。

      不过,要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有关怀里的檀香木牌……

      该怎么开口呢……

      展昭也是一番好意,思来想去,担心白玉堂因此招上魔魅。

      查完案回开封府时,天已经全黑,展昭默默无言,身后的衙役也不敢多嘴。虽然没有吃晚饭,但展昭一点都不饿,反而有着淡淡的恶心感,微微有些晕眩。

      “白兄?”展昭眉宇微颦,有些讶异地看着抱着胸倚在树干上的白玉堂,看到他怀里还抱着自己送他的刀,心里略微轻松一些。

      白玉堂不语,冷戾的目光扫过展昭身后的衙役,扭头不理他。

      展昭令衙役先行,等他们走远了,才说道:“白兄现在可说何事要找展某?”

      白玉堂冷冷说道:“无事。”他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一身亮白华服在黑夜里也十分耀眼,比璀璨星光还要夺目的白向展昭靠近,直到他眼前才停止,“走吧。”

      “白兄……”展昭本想说他还有公务在身,不过他只要说出这句带着官腔的话,眼前的白老鼠肯定会雷霆大怒,“白兄请。”要是白玉堂打定主意要和他纠缠,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

      夜晚凉风习习,早就失去白日的燥热,展昭即使官袍一丝不苟地包裹全身也没有闷热之感,听着他俩轻浅绵长的呼吸声,展昭莫名地想起幼年时,在整个夏日的夜间不断环绕耳边的夏虫声,怎么现在听不到。

      还不算偏离去开封府的路。展昭心想,白玉堂不开口,他也不打破他俩之间的沉默,只是,怀里的那块檀香木牌像是一个温度越来越高的火苗,燃烧着隔着一层衣料的肌肤,提醒展昭他心里疑惑的事情。

      “是惜墨那家青楼,对吧,问你一定又是一堆官腔,五爷不耐烦,不听了。展昭……这家青楼有些特别,小案子倒罢了,她不是不讲理的人,要是牵连上其他,别硬撑着,有事向爷喵一声,好歹爷和她有些交情。”微垂的凤目失去平时的锐利清寒,“爷不笑你,算是谢你为五爷我找了一把宝刀。你从哪里找来这把刀的?”

      “多些白兄。也算有些渊源,查案时遇到一位老前辈,”展昭清如洌泉的语声缓缓简单地说道,“前辈年事已高,万事看开,只是想为陪伴自己一生的神兵利刃寻找下一位主人,展某想到白兄也是用刀,所以向前辈讨了此刀。白兄既然喜欢此刀,展某也不辜负前辈所托。”

      他说的轻描淡写,白玉堂却知其中必然曲折非凡。“哎,看来你这猫不也只让五爷我倒楣,总算让爷有些好运。”

      展昭蹙眉,无心与他争执。

      白玉堂握着刀柄,保养得很好的手指细细摩挲上面的纹路。“病猫,还是好好养养身体吧,爷还想再和你比划比划,五爷可不想让别人以为爷只能打败一只病猫。”

      “白兄尽可放心,展某还不是那么不济。”展昭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白玉堂一眼,黑夜中,他的眼眸沉静如谭,清亮若星,“白兄……”

      白玉堂不等他说完,抬手指了下路,道:“怎么不走了。”

      “白兄有事要去开封府吗?”展昭不动声色,面前的两条路一条通往开封府,一条离白府很近。

      “五爷随便走走,不可以?”

      对于白玉堂任性无礼的性格展昭早有领教,和他认真是件很无聊的事情。“白兄可以随意走,开封府的三宝在白兄眼里可是不值一提的。”

      白玉堂点头。“那是。展昭,你什么意思?”他看不上眼还出了盗三宝的事情,那他白玉堂要么是太过无聊,要么就是头脑有病。

      展昭淡淡一笑,迈开一步,道:“白兄,时辰不早,要是展某再不回开封府……”

      “你御猫大人再不回开封府,开封府那一窝肯定以为又是白爷在捣乱,走。”白玉堂气呼呼地迈步,几步抢在展昭前。

      再次恢复沉静,展昭在白玉堂身后抬起手,按了按额头,隐隐的晕眩又涌上来。

      白玉堂放缓脚步,似乎无意间和展昭再次并肩。

      刚才不见踪迹的夏虫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叫个不停,虫声此起彼伏。

      开封府就在眼前,白玉堂看着开封府挂起的两盏灯笼,紧蹙眉头,伸手从怀里掏出揣了很久的两样东西,也不管展昭要不要,塞到他手里。“病猫,五爷等着和你比划比划。”

      展昭微愕,还没等他回答,白玉堂的耀眼俊逸的白已从他眼前消失。

      手里的两样东西还带着白玉堂的体温,只是展昭偏烫的掌心里感觉不出。展昭拔开暖玉瓶的塞子,飘出淡雅清凉的药香,上好的人丹丸。展昭疑惑,不知道是白玉堂真的好心,还是他又想整自己?

      另一样是一个小巧玲珑的檀香匣,上面刻着细致仿古的花纹。不打开展昭也知道那是什么,小的时候,每个酷暑难耐的母亲也会用这么一个小巧精美的檀香匣给装上满满一匣子的细粉,是用香薷、连翘、莲子加上其他可入药的食材制成的,解暑又好吃,很吸引小孩子。

      他淡淡一笑,白玉堂真的是一片好心。檀香木,他又想起怀里的木牌,温度灼灼烫人。

      …………………………………………………………………………………………………………………………………

      白玉堂潇洒地身体向后倾了倾,躲开迎面而来的扇风。

      “丁丫头,没事学白爷做什么。”白玉堂咬牙看着眼前一身雪白男装的丁月华。再学,你也没有白爷英俊潇洒。

      丁月华像男子般洒脱地一下打开折扇,得意反问:“谁说穿白衣就是学你小五哥,小五哥,你该不是妒忌我穿白衣比你更潇洒吧。”

      白玉堂轻哼一声,打开折扇,冷笑道:“丁丫头,你来汴京做什么,该不是那边的男人都被你的英勇神武吓破了胆,不敢娶你,所以到汴京骗婚吧。”

      “小五哥,你这个讨不到老婆的家伙。”要是他人,白玉堂说的话的确过分,但丁月华和白玉堂年龄相仿,十来岁就在一起嬉笑打骂,没有那么多顾忌和礼节。丁月华骂了白玉堂一句,突然变得惆怅,茫然说道:“小五哥,你一直不回陷空岛是不是在汴京有了牵挂?”

      白玉堂哈哈一笑,笑道:“我能有什么牵挂,倒是你,什么时候开始伤春悲秋?看来是你有了牵挂,给小五哥说说,哪家的少爷公子倒了大楣?”

      “讨人厌的小五哥,还说我呢,你在卧室挂美女图,那个被惦记的女子才是倒了大楣。”丁月华毫不客气地抖出白福多嘴告诉她的秘密。

      白玉堂大喊一声:“白福。”

      多嘴透露自家爷隐秘的白福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既然答应丁月华带她到街上玩,白玉堂当然不能食言,但他一路带着丁月华,女孩子喜欢的胭脂首饰之类的东西他瞧也不瞧一眼,就是琳琅满目的小玩意他也不停下来让丁月华瞧瞧。

      “小五哥,那个……”丁月华拉了拉一路直走的白玉堂的衣袖。

      “那个没什么好瞧的,汴京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白玉堂脚不沾地,带着丁月华一路不停。

      终于白玉堂停下了脚步。

      丁月华讶异,用疑惑又了然的目光盯着白玉堂,缓缓说道:“小五哥,这就是汴京好瞧的有意思的,难怪你不回陷空岛。”

      白玉堂神情异样,从牙缝挤出三个字:“走错路。”他一定是走错路才走到了烟花柳巷的。

      丁月华却来了兴趣,笑吟吟地说道:“惜墨,颇有翰林味道,看来是与众不同,难怪小五哥会走错路到这里来。”

      白玉堂一边拉她走一边说:“这里发生了命案,晚上都不开,你到别的地方去玩。”

      他心里莫名,不知道那只猫中暑好些了么,一定没有,忙着查案都不能好好休息。

      手里一空,丁月华的衣袖从手里抽走。凝眸,那只猫的脸色不像昨天那么苍白,带着温柔沉静的微笑,眉间浅浅颦起。

      “展大哥,好久不见。”丁月华像男子一样抱拳行了一礼。

      展昭回礼:“丁姑娘,久违。”他转向白玉堂:“白兄。”

      白玉堂张了张嘴,对丁月华道:“走吧,别耽误他查案。”展昭身上传来淡淡清香,那个留在口齿间的药香,起唇淡笑时便散发出来。他无头无脑地说了一句,“天还是蛮热的。”

      白玉堂扭头,对展昭做出口型:“笑的难看。”

      展昭一手按在胸前,檀香匣上的花纹印在胸前的亵衣上。

      今天的天气,没有昨天那么热。

      其实,白老鼠除了脾气太怪,任性肆意,也没有什么坏的地方。

      ……………………………………………………………………………………………………………………………

      案子没有什么复杂,行骗的恩客,痴心的妓女,风花雪月,爱恨情仇。

      “天下无奇不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白玉堂坐姿张扬,将酒杯放在鼻下轻轻一嗅,缓缓入喉,心里却在暗叹风尘女子本来就已经很可怜,却去欺骗她们的感情,这样的家伙死了也是应该。

      “可是小五哥,风尘女子不是都很薄情,要么很会识人,怎么也会上了那个家伙的当。”丁月华双手支着头,不敢置信,她仍是玉带华服的男子装束,但这次一身淡青。

      “风尘女子也不希望自己永远出卖声色,也希望能有真心实意的情感,夫妻和乐的恩爱。”

      展昭轻蹙眉宇,缄默不语。

      丁月华问展昭:“展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白玉堂抢先道:“他心里正烦着,不知道又生出怎样的感慨伤怀。”他轻轻皱眉,似有不悦。

      “展大哥,你瞧不起青楼女子吗?”

      展昭摇头,目光幽静深远。“看到她们,展某总是感到伤心。”

      白玉堂神色冷淡,凤目露着不悦,手里的杯子恨不得捏个四分五裂。

      丁月华突然支起身体,极目望向窗外,还不等他俩反映,丢下一句:“我先行一步。”翻身下了酒楼。

      “丁姑娘——”

      “不用担心她会遇到坏人,真要担心,还是担心她遇到的坏人。”白玉堂凑近展昭,有些幸灾乐祸,“猫儿,丁丫头有心上人了。”

      展昭神情肃立:“白兄,不可胡说,事关丁姑娘名节。”

      他轻哼一声:“猫儿,你那天到底想和五爷说什么,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还送五爷宝刀红鲤鱼,无事献殷勤。”

      展昭脸上竟是一片绯色,嘴角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从怀里掏出块檀香木牌。

      白玉堂一把抢过。“小猫。你果然拐了小猫,展御猫,小猫呢?怎么五爷没在你院里见过,里里外外都没有?”

      展昭苦笑,白玉堂时不时飞檐走壁“路过”开封府,但是什么时候他将自己的院里找了个里里外外?

      白玉堂有些沮丧地把牌子收到怀里。“算了,小猫看样子是有主人的,不怪你,以后找只好猫赔给五爷好了——真有些怀念小猫。”

      不怪他还要他赔猫?而且,那猫……不是他弄丢的,才不是,那猫是他……不对,不是那猫是他,是……总之说什么都不对。

      又从脖子上取下檀香匣,连同怀里的暖玉瓶一起递过去。“多谢白兄,展某已无大碍。”

      白玉堂握住展昭的手,将东西紧紧握在展昭手里,往他面前一送。“软玉瓶你留下来玩,檀香匣装药粉随身携带很方便,你也留下,别推辞,要不五爷我可就要去大内看看有什么能入你御猫的眼的。”

      展昭致谢收下,又说道:“白兄,要是以后丢了猫,向展某吱一声,展某绝不袖手旁观。”

      白玉堂点了下头,算是答应,猛然反应过来。“展、御、猫——给爷喵一声。”

      展昭端着酒杯靠近润泽的唇边,目光投向窗外绮丽的夏景,一副他从没答应过的样子。

      白玉堂只是一时走神,想着要不要向展昭说起那幅画才让那只猫占了口上便宜。

      窗外,正是艳阳清照,让人恍恍惚惚间茫然若失。

      白玉堂凝视着展昭嘴角若无有无,淡淡暖意的微笑,茫然若失。

      可惜丢了那只和展昭很像的小猫,一样的漂亮。

      轻叹那副画上和展昭相像的女子错失一生的爱恋,弥漫的凄然。

      还好,他们还能坐在一起品酒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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