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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泛舟之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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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时,前面就要开席,两个人已经聊了半个多时辰,白世昌仍意犹未尽,但为了不引人注目,二人就此分开,于盈盈先走。
寒松跟在最后,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了白世昌一眼。
于盈盈路过清风楼时刻意看了一眼,此时楼里又门窗大开,方才果真是有人故意而为。
这人会是谁呢?
于盈盈想到那小厮跋扈的模样,莫名就觉得这事是萧宁渊干的。
不是他,谁敢在白家惹是生非?
果然,午后和一群女眷一同赏花时,萧宁渊故意从游廊穿过,一身朱紫袍服,尽显贵胄风流。
在几十张面孔里,他一眼就看到了于盈盈,眼波流转地看了她一眼。
于盈盈别过脸,身边有姑娘兴奋地说,“晋王爷方才是在看我们这边吗?”
于盈盈垂头不语,虽然萧宁渊风流的名声传遍了京城,但他身份着实耀眼,人也生的俊俏,春心萌动的姑娘们,多少都会对他抱有幻想。
于盈盈也奇怪了,萧宁渊是否有什么怪癖,府里那么多莺莺燕燕都留不住他,反而老是纠缠她一个寡妇。
谢夫人往女儿跟前站了一步,萧宁渊才收回了视线,她拍了拍于盈盈的手背,以示安慰。
赏完花,母女二人便同谢六嫂告别,驱车回家。
谢夫人方才看女儿的脸色,就知道她并不厌恶白世昌,在白府又不好多问,一上马车,便着急道:“盈盈,你可见到白郎君了?如何?”
于盈盈点了点头,“见到了,白郎君是个正经人,也很有学问。”
谢夫人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女儿提起白世昌没有半点羞涩,可见是没多少心动,只是觉得是个能安稳过日子的伴儿。
不过感情嘛,日后再培养就是,白世昌只要是个好人,不会辜负盈盈就好。
她笑着道:“这便行了,你观他对你印象如何?”
于盈盈脸上浮现出两分窘迫,想想白世昌脸上的笑,小心地说,“应当……应当是合意的吧?”
谢夫人轻笑,摸了下女儿的发髻,心道盈盈如此丽质,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呢?
真没想到,这事竟然会如此顺利。
心情大好,她便带着于盈盈去添置了两件首饰,把女儿好生打扮了一番。
回到家时,谢邈却在等她们,于盈盈见了他,行了一礼,便转身回屋。
谢邈看见了她脸上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容,灿若朝霞,不禁心驰神往,魂儿也随她飞走,直到谢夫人问他有什么事,才猛地回过神。
他迅速为自己方才痴迷的眼神找了个借口,“许久不见盈妹这鲜活的模样了,想来山齐兄的事已经过去了,这样很好,故人已逝,盈妹合该早日想开些。”
谢夫人只当他是关心于盈盈,的确,今日出门一趟,于盈盈脸上的郁气消散许多,日后都该让盈盈多出去走走。
谢邈从怀里取出两个礼盒,交给谢夫人,“姨母,这是白家赠予客人的礼物,我一齐给拿回来了。”
谢夫人惊讶道:“三郎今日也去了白家赴宴?”
谢邈点头,“是,我有一好友名白世昌,托他的福,才有幸去白府赏花。”
说这话时,他的余光紧紧盯着谢夫人,没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在他提到白世昌的一刹那,谢夫人脸上柔和了一瞬,尽管她并没有多说什么,但谢邈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事情不好。
恐怕白世昌还是和盈盈见着面了。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明明他已设法从白世昌口中套出了他们约定的时间,白世昌难道真的等了那么久?
谢邈眉头紧蹙。
*
于盈盈未曾和白世昌约定下一次见面,她对白世昌没有太多的情动,更多的是敬佩他的才学,至于嫁给他,无可无不可,她没有很多期待,也没有厌恶。
白世昌却心急,回了家,在书房里反复回想于盈盈的一颦一笑,琢磨自己可曾有哪句话让她不喜。
他娘叫人来请他用晚饭,问起今日相看的事,白世昌略有些羞涩地说,“娘,我……我对于娘子一见倾心,还望母亲成全。”
白母别的倒没意见,就是觉得于盈盈前头那个男人是枉死的有些晦气,她一向信鬼神之论,便委婉地说,“世昌,你要实在满意,娶回家也没什么,就是她之前那个丈夫,才死了一年多,不知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白世昌哭笑不得,“娘,人死如灯灭,哪有什么鬼魂一说,要真是有,娘子为何这几年不曾缠着我?”
白母脸色一变,忙“呸”了几声,“说什么傻话!你为你娘子守了几年了,她在地下也该安心,怎会找上你。”
看了一眼一脸稚气的孙女,白母温和道:“你若满意,娘也不拦你,孩子也需要一个母亲照顾。”
白世昌点头,回到书房,就写了一张帖子给于盈盈。
于平得知于盈盈和白世昌相处和睦,特意又托人去打听了白世昌,得知他果真是难得的老实人,办差也勤勉,再过几年,说不准能升任国子监祭酒。
夫妻二人就放心了,于盈盈收下白世昌的帖子,他邀她半月后去曲江泛舟。
白世昌是守礼之人,还特意在信中告知,她如果不放心,可以多带些人一起来,就当是结伴出游,他到时也会带上女儿。
谢夫人便道:“虽然都说他是个老实人,不过与他单独相处一日还是需谨慎些,你把寒松芙蓉都带上,我让澄哥儿跟你一起去。”
寒松立刻严肃地说,“夫人,小的一定誓死保护娘子安全。”
哼,他绝不会让那姓白的靠近娘子半步。
于袅袅也想去,但她小时候掉进池子里过,所以很怕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兄长得意的笑容。
于盈盈揉了揉她的小脸,承诺给她带糕点,才把孩子哄高兴了。
她心里想,白世昌的女儿比袅袅还小许多,但应该也能记事了,不知道能不能理解大人在做什么,会不会接受她这个陌生人。
如果可以,那就最好,如果不能接受,她也不勉强,如果将来真的嫁进白家,就普通对待,不必太操心就是。
谢邈又看到芙蓉在晾衣服了,依旧不是那么鲜艳的颜色,但谢邈注意到有几件是于盈盈的新衣,他从来没见她穿过。
他阴沉着脸,就算不找白世昌打听,也知道他们不日又要见面。
忠叔感觉事情朝着不可控的地方发展,便苦口婆心地劝谢邈,“郎君,白郎君也很好,不然你就放手吧,娘子只要过得好,不就行了吗?”
谢邈绷着脸,“忠叔,从前我也这样想,所以把她让给了徐清霁,可是她现在如何?我不信别人,只有我才能让盈盈幸福。”
白世昌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吗?知道她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裳首饰吗?知道她难过时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吗?
他看着她长大,没有别的男人比他更了解她。
谢邈已经放过她一次,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
忠叔欲言又止,看着郎君扭曲的脸瘆得慌,唉声叹气地走开了。
于盈盈最初还很镇定,但随着日子的临近,心里渐渐多了些慌张和期待。
曲江她也去过一次,那边有很多达官贵胄的园林,紧挨着就是曲水池,风景优美,一年四季景色各异,游人如织。
上一次去,是跟徐清霁一起,在他们还未成亲的时候,也许文人的喜好都是相仿的,徐清霁也带她去泛舟,但那日下了雨,两个人在亭子里坐了一天。
上天更眷顾白世昌,半月后的这一日,天气晴好,微风徐徐,十分宜人。
于澄平日忙于学业,能出去游玩,尽管只是当个陪衬,他也乐在其中,穿了簇新的衣裳,还闹着要骑马。但家里只有一匹拉车的老马,他只能跟着坐马车。
辰时左右就到了曲江,白世昌带着女儿已经等着她们了,于盈盈一下车,他眼前就是一亮。
于盈盈想着今日要出来游玩,就没有穿过于繁复的裙子,圆领窄袖的鹅黄团花短衫,配上马面裙,比起头一次,多了几分利落。还是她人生的好,不论穿什么都好看。
白世昌窃喜,他今日也穿了一件牙色长袍,与她站在一起,颜色也很合适。
二人互相见过礼,白世昌就从小厮手里把女儿牵过来,向于盈盈介绍道:“于娘子,这是我长女,单名一个媛字,你可叫她媛姐儿。”
于盈盈低头看去,白媛两三岁的模样,小人儿一个,粉团子一般,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她,有些害羞地躲在白世昌身后。
白世昌叫她喊人,白媛憋了许久,叫了一声“姐姐”。
直把白世昌窘迫得不行。
于澄也在背后偷笑,这不是乱了辈分吗?
于盈盈又把于澄介绍给白世昌,白世昌看于澄小小年纪,气宇轩昂,攀谈了几句,学问也扎实,便知道于家确实家风不错,孩子都养的出色,心里更加满意。
“于娘子,我已定好船只,我们这便登船?湖心风景更佳。”白世昌微微笑着说。
于盈盈点头,船夫将船停靠在湖边,于澄先跳上去,再扶着她小心地踏上船板,白世昌则是很懂规矩地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张手防着她后仰摔倒。
怎么看,这都是和睦的一家人。
不过,落在一旁酒楼中萧宁渊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