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洲志之起风云》青红妖怪

59、中洲 幽冥

　　过了冰凌渡，最近的温泉城是哪一座？他衣衫单薄。他在哪里，他找到长老了吗？长老一定会找到他。母子相见，是怎样情景？此刻，他的法力恢复了吗？
　　九洼里，湖中清澈的少年，终于出现在湖畔。
　　弥法的脑海里闪现着那情景。耳边传来声音，“姐姐。”

　　聒噪。一天到晚姐姐不停。“又干什么？”
　　屠龙的爆炸头出现在弥法面前，委委屈屈说，“我在想，你召集了那么多人去菡萏城看我杀水皇大帝，我万一杀不了怎么办？”

　　弥法以天癸名义召集了幽冥神教各部，集中菡萏城。他们现在也在去菡萏城的路上。弥法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只是法力大不如前。

　　“你杀得了要去，你杀不了也要去。如果你不去杀水皇，我怎么有机会拿水灵珠。”弥法心想，嘴上只能说，“你杀的了，放心，你是天癸。”揉揉他的爆炸头，问，“你头发怎么往上长。”
　　嘻嘻，他笑笑。前面有集市，他跑过去，挤进去人最多的摊位，在人群里，踮着脚露出头，急急喊我，“姐姐，姐姐。”

　　“又干什么？”弥法在人群外。
　　他从人群里伸着手，“买好吃的，五块钱。”
　　弥法只得掏钱给他。这个小孩，十七岁，说小也不小，密也十八岁，大他一点儿而已，已经是家国天下的派头了，他却还是只会要钱买好吃的。

　　屠龙从人群里钻出来，手里拿着包糖。弥法说，“就知道吃。”
　　屠龙将糖捻出一块，细细剥开，递到弥法嘴边。弥法顺他手吃进嘴里，软软糯糯，果然好吃。屠龙笑着盯着弥法吃进嘴里，问，“好不好吃？”
　　弥法点头，“还不错。”
　　屠龙眼睛瞪得大大的，闪亮起来，“姐姐你一路都没有笑过，终于笑了。我就知道你爱吃糖。”
　　弥法愣了一下。他是给她买糖？她法力虽不如前，读他的心也不费力，但是她不会用闲力去读，她对他的小孩心不感兴趣。这倒给她一个意外。

　　弥法笑道，“你不吃？”
　　屠龙说，“我不爱吃糖。女人才爱吃糖。”
　　“呵，”弥法揉揉他头发，“小鬼。”
　　屠龙假装板脸，忽然脸红，凑近，“我不是小鬼，我是你老公。”
　　“我是灵修者。不讲究俗世规矩。”弥法说。
　　“不管，你就是我老婆。”屠龙说完，把糖塞进弥法怀里，扬着爆炸头跑开了。

　　****

　　重回菡萏城。

　　菡萏繁华，已非旧时模样。坊与坊之间禁卫森严，市上倒依旧人多热闹，只是人们脸上不见笑容，尤其带着小孩的母亲，更都是步履匆匆，逢人先说一句，“我们可不是七月七的。”街道上多了成群结队的士兵，扛着刀枪，来来回回的巡逻。最多走的是拉着石料土方的大车，和满脸灰土色的民工，那是重修彩虹宫的车马人力。

　　弥法选的住址在汀谷坊。是当年水皇节大爆炸案主谋惕先生的公馆，如今已经被坊主万柳清接管，改换门庭，变成了一家接待外地商贾暂住的旅馆。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弥法带着面纱，遮住容颜，只怕被人发现。

　　伙计问，“几间房？”
　　屠龙抢答，“一间。”死小鬼。弥法为了不引起别人的主意，没有和他争执，只狠狠白了他一眼。屠龙得意洋洋，摇头晃脑的朝弥法笑。

　　他们放行李，吃饭，喝茶，等日落。弥法看屠龙心急，心里好笑，直到夜幕降临，弥法穿上黑色夜行衣服，屠龙一脸失望，眼巴巴的说，“姐姐，不睡觉吗，你干什么去？”
　　弥法说，“小鬼，你也换上夜行衣，不知道我们约了分部法老吗？”
　　屠龙跳起来扑在大床上，搂着床单不离开，大叫，“我要睡觉。”谁不知道他的鬼心思，弥法说，“那你睡觉，反正我一个人去也可以。”

　　***

　　虽是暗夜里，街上仍有很多巡捕，菡萏城晚上宵禁。但是禁不住幽冥鬼教。
　　诡秘的弯月如勾，柳枝稀疏，鬼影纷纷。人影凌乱。幽冥神教本来分为东南西北四部，执掌四方，自从鬼老当权，打击四部势力，在教中一人独大。如今鬼老已死，天癸下令恢复四部。
　　东部法老道，“你是鬼老选中的天癸，我们如何能相信你就是真正的天癸呢？”弥法正要替屠龙回答，屠龙抢先一步，骄傲的说，“我是变形者。”
　　西部法老说，“变形者是水皇克星，但不一定是天癸。”
　　弥法说，“你们要怎么相信他是真正的天癸。”
　　几位法老互相看看，一起说道，“起法天占。”

　　幽冥鬼教的起法天占是一项神秘的仪式，起法者团团围坐，在中间画了一个圈，让天癸站在里面，他们悉悉索索的念起咒语。
　　弥法看着好笑，又有些担心。屠龙倒是坦然，自己走进圈里，朝弥法摊摊手，“当初鬼老就是这么干的，我试过好几次。百试不爽。”
　　鬼老的鬼话。她朝他笑，他信就好。

　　这边咒语念的天昏地暗，屠龙开始眩晕旋转，弥法警觉的听到了四周操戈的声音。不好，有人来了。

　　果然，大队人马包围过来，领头将领高头大马，气度不凡，我大惊失色。尹洛无敌。普通巡街，怎么他会来？尹洛无敌身后，一个风流俊雅的书生，笑意嫣然。左岸树。

　　弥法狠狠咒骂自己，为什么？她的预知力越来越差，就算是四五岁光屁股在温泉里泡澡的时候，她也不会这么无知。这么大的变数竟然全无察觉。
　　她恨自己，是哪里出了错？只能定住心神。命运，都是命运的安排。无论能否预知未来。

　　左岸树率先笑道，“幽冥天母？哈哈，果然最毒妇人心，你竟然害死了鬼老，霸占他的幽冥神教，倒也有几分本事。”
　　弥法看那边起法天占仪式还在进行中，只能先拖时间。弥法笑道，“听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就算我毒，你也不差啊。”一挑眉毛，“麒麟团竟然勾搭上了护国大将军。”

　　尹洛无敌说道，“我只是巡街。恰巧遇到你们。你和幽冥鬼教勾结，纵流犯逃走，我已经报给了大帝。我现在就抓你回去，给大帝处置。”
　　弥法屡遭重创，现在的能力，不是尹洛无敌的对手。后退几步，笑道，“你不怕我当面告诉大帝你勾结麒麟团？”
　　尹洛无敌冷面道，“我并未勾结任何人，不过你要是这样诬陷我，我恐怕要在打斗中失手杀死你了。”

　　“哦？”弥法一笑，“本修士自来到中原，哪一日怕死？”

　　左岸树笑道，“我二位不要吵，我说一句实话：如今天下大乱，四洲不安，中洲暗潮涌动，天下英雄都在筹谋中，等待时机，择而动之。我们也应当为自己考虑。你已经成了天母，那小子又听你的话，你何必找一些法老过来碍事。不如杀了这些老头，咱们结盟。等时机成熟。”

　　弥法冷笑，无需读心术也知道他们的野心，先杀死四部法老，再杀死自己，控制屠龙。掌控幽冥鬼教。“哦？那你们想让我怎么办？”弥法说。

　　左岸树说，“杀了那四个老头，趁他们还再做法，不能起来。”扬扬手，为了鼓励弥法，他扔给她一把剑。弥法接住，走过去。
　　四部法老没完没了，还在作法，弥法挥起剑，忽然转身，直刺左岸树。这个男人，阴险恶毒，连自己的人都杀，也早该一死
　　剑锋流转，左岸树早有防范。

　　一剑刺空，几剑不中，弥法暗中焦急，身体虽然恢复，法力却终不能回到以前。对付一个左岸树都不能轻松拿下。眼见尹洛无敌出手了。风雷电彻，中原第一高手。
　　弥法的身体被击飞出去，还没有反应过来，落在了一张巨大的翅膀里。屠龙飞起冲天，四法老刚刚法成。好险。一颗心终于落地。
　　四部法老一个个面带笑容，全然不顾大敌当前，一起叩拜屠龙，“果然是天癸大人，我四部法老从此听从天癸法令，与大人共兴幽冥。”
　　屠龙抱弥法在怀，指着尹洛无敌道，“杀了这个敢打我老婆的人。”
　　四部法老齐声道，“是。”
　　四部法老朝尹洛无敌去，弥法急着要去抓左岸树，挣扎几下，屠龙搂得死，等下来，左岸树已经跑了。

　　屠龙在天，四部法老齐上，看看形势，尹洛无敌不打算硬抗，他冷笑道，“幽冥鬼教，不管你们是什么鬼，菡萏之内，大帝势下，你们只有死路一条。”带人遁走了。

　　四部法老归附，但是弥法和幽冥鬼教到了菡萏城的消息也已经走漏。行动必须马上进行。弥法暗自思量着，不免焦虑。四部法老还在欣喜中，纷纷感慨，“真正的天癸找到了，还杀了鬼老这个祸害。我们四部回归，共振幽冥神教。杀水皇，开创新天地指日可待。”
　　指日可待。弥法说道，“指日可待是哪一日？”四部法老问，“哪一日？”
　　弥法说，“明日。”
　　“这么快？”四部法老问。
　　“我们入菡萏城的消息已经走露，要杀水皇，越快越好。”

　　屠龙忽然跳过来，笑道，“猜我刚才起法天占的时候问了什么问题？”
　　弥法不明白他说什么。四部法老却知道，起法天占，屠龙站在法圈当中，也可以神游问天，天占可以单独解答他的一个问题。

　　屠龙笑的无比快乐，“我问天你到底几岁？原来你只有二十二岁。才比我大五岁而已，我还以为你真的很老了，原来也不是太老啊。”
　　四部法老无比和蔼，跟着笑，“天癸天母这么配，将来小天癸一定很可爱呢。”
　　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