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泪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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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关上车门，地下室光线暗沉沉一片，气氛慢慢也沉了下来，李一桐发动车子，发动机响了一阵后，再没了任何声音。
真有空间条件的时候，你俩又……
【打麻将永远四缺（4）】
「幺鸡」：【@一筒在哪？】
「一筒」：【负一楼，车上。】
「幺鸡」：【田曦薇也在？】
「一筒」：【嗯。】
「幺鸡」：【我准备来了~】
「一筒」：【坐后面。】
「幺鸡」：【。】
「幺鸡」：【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一筒」：【「微笑」】
「幺鸡」：【待会去哪？】
「一筒」：【找地方吃饭。】
「红中」：【我能来吗？】
Lily「四万」：【我能来吗？】
虽然她们多是玩笑话，李一桐想了想，觉得倒也不是不行，想稍微征求一下田曦薇意见。
田曦薇从上车开始也一直在看手机，李一桐也没着急问，而是翻出了自己放在车上的备用眼镜，她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又关上，放在手边，然后才轻喊：“小田~”
“……”
田曦薇没反应。
李一桐猜她是看得入迷没听见，扭头看过去，只见田曦薇眉毛皱成了一团。
李一桐有些无措，她从没见过田曦薇这副样子，视线停留在她的眼睛上，脑子里闪过很多种猜测。
想了想，也许很残忍，但她宁愿这个消息与今天的面试有关，因为面试不顺利是她能想到的最轻的一种。于是她开始查看手机里的每一个相关工作群，想找到关于试音录取人员的消息。
如果不是，那她不太敢去想象是什么。
田曦薇依旧在打字，眼睛里慢慢显现出一层阴翳。
李一桐找不到，放下手机，一边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滑开收藏歌单，调低音量，才缓缓播放。
缓慢的前奏并没有打断这样的安静，李一桐微曲指节，跟着节奏一下一下叩着方向盘，情绪似有若无，顾盼不定。
她现在，只能等。
等一个对视，等田曦薇抽离的第一时间，自然产生的那个对视。
——有些人用一辈子去学习，化解沟通的难题
——为你我也可以
——我的快乐与恐惧猜疑，很想都翻译成言语
——带你进我心底
——我们就像隔着一层玻璃
……
——词不达意
“小田。”
“嗯？”
田曦薇转头过来，一双充着血丝又带着无谓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李一桐知道，也不是一定要等。
她在知道田曦薇是自己粉丝的时候，就开始有意无意留意田曦薇在网上的资料了。
某段时间里，得知她的MBTI是INFP，便整天整天的泡在十六型人格解说视频里，十个视频有四个是解说INFP，两个是解说E_FP，两个是关于INFP的CP排行榜，还有一个是16型人格测试最新版本。
小蝴蝶是绿人中最绿人的代表，她们的高敏感、同理心，让她们天生具备爱人的能力，但其实这类人又很难真正爱上一个人，因为她们太喜欢观察世界，想得永远比别人多一步，所以常常会感到孤独，处理情绪的方式往往是独处和沉默。
但她想，这并不代表他们不渴望被拥抱。
李一桐曾在某些夜里翻阅过最多的一篇收藏笔记，是《如何看透爱面子的INFP但是不被INFP讨厌》，这是一件极其需要技巧的事情，因为对于这类人来说，被看穿等于被人将心掏出来举在亮光下，坏的心她们将无地自容，好的则更甚。
众多技巧中，最重要的一条，是你赌得起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更更重要的一条，是真诚，如果你想安慰她，那你得是真的心疼她，从里到外，先从眼睛开始，再到语言。
哪怕《词不达意》。
“怎么啦？”
她会说吗？李一桐不确定，但是她只能这么做，为了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也为了，珍惜宁瑶不在的时间。
田曦薇摇头。
“我看看？”
田曦薇默然将手机拿远，看向李一桐的眼神满是躲闪和幽怨。
李一桐微微笑着，就这么读懂了，和自己有关。
她将手伸到他面前，眼角漾开温软的涟漪，像月光，似哄似怜，“乖，我看看。”
田曦薇犹豫了，抿了抿嘴，盯着李一桐，眼波涌动，暗自汹涌，就在李一桐以为她有所动容的时候，田曦薇不知是想到哪了，突的将手机握得更紧，直接收到了身后。
李一桐也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小田一边咬着下唇，一边狠狠摇头，豆大的泪水吧嗒吧嗒就往下掉，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话还没说出口，眼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这么模糊了，搞得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先辩解还是应该先擦泪水。
泪失禁太惨了。
田曦薇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有点被自己气笑了，她苦笑着挤掉眼中残余，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李一桐的大五官，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装得下任何人的任何情绪，比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背先碰到自己脸庞的，是李一桐因为寒气重而经常冰凉的指腹，柔软，细腻。
她捧住自己的脸颊，正在给自己擦去泪痕。
田曦薇心头一颤再颤，泪水再一次止不住的往下掉。
李一桐眼中除了怜惜并无起伏，心里快疼死了……爽死了溺死了憋死了美死了可爱死了心动死了。
“哭什么？”李一桐摸了摸田曦薇的头，抽来一张纸为她擦泪，一边盯住她汪汪的大眼睛，实在没忍住。
“谁欺负你啦小田宝~puhaha——”李一桐就这样，上一秒还满是柔情，田曦薇还没来得及为这个称谓感到心乱，下一秒就听见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不戏谑，弯起的笑眼如一刃弯刀，扎进心里愣是不知道哪里在痛。
“……”田曦薇卡机了几秒，最后瘪起嘴，眼含着热泪哼哼道，“你笑什么？”
李一桐不知悔改，端起她的脸满目欣赏，“怎么有人哭得这么好看，看这睫毛，都沾到一块了，更翘了，这小鼻子，红彤彤的，这小嘴，哎呦~”
看着她嘴里吧啦吧啦，少见一副闹腾的模样，又或者只是平常撸肉肉时自言自语的模样，田曦薇的心突然静了下来，她视线轻扫过她的唇，喉间隐隐干涩，“嘴怎么了……想亲吗？”
“……我服了~”李一桐没招了，盯着她的嘴愣了两秒，最后憋出这么两个字。
味太冲了。
大事不妙，又有点妙。
松手前掐了掐田曦薇的脸，神色散漫，“哭好了？哭好了给我说说，谁干的？”
“坏人。”
“躲我干什么？跟我有关系？”
“……有一点点。”
“跟人吵架了？”
“……嗯。”
田曦薇知道李一桐聪明，聪明到这种地步她也是完全接受的。
但她并不知道李一桐到底想知道什么，反正除了是看手机上那些污言秽语，她想听什么她编也会编出来的。
“为了我？”
田曦薇犹豫，点头，抬眼看去，李一桐微微挑眉，眉下是深邃而平静的浅笑。她在等着自己说出来。
“他们说，我是你的狗。”
？
田曦薇没说他们是因为什么吵了起来，也没说她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有点糙吧，但心里是承认的，在李一桐听来，田曦薇是因为别人说这句话而和别人吵了起来。
李一桐问：“然后呢？为什么哭？”
田曦薇义正言辞：“我说‘对啊！’”
？
李一桐嘬了嘬腮，哼笑：“不是，你什么时候……你现充吧田曦薇？”
“你不相信？”
信。
但那些委屈她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李一桐故作姿态：“诶少来~你女神不是宁瑶吗？我可没听你提起过我，谁知道你，还有我有宠物了，不收坐骑~”
此话一出，空气凝固了几秒。
田曦薇听着她语气里隐隐透着的不屑和埋怨，一会不可置信，一会觉得委屈，一会又有点幸福。
李一桐见她沉默，又道：“别人说话难听你还真往上蹭啊，什么狗啊猫啊的，你只是你自己，不为任何人活，嘴管吃饭就行了，嫌自己工作不够辛苦，去在意那些坏人给自己上强度？嗯？”
她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她想象得到，田曦薇能为她做到什么程度。
田曦薇听出来了，她的意思是，不要为了她理会那些跟自己不相干的人，也不要太喜欢她。
她垂着眼睛，声音很低，透着倔强：“可是！你知不知道，喜欢你本来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因为和她有关，所以田曦薇根本做不到不理会。
“我知道。”
“你不知道~”田曦薇尾音一颤，又掉珠子了。
她怎么会不知道。
“真的喜欢我啊？就这么喜欢我？”
田曦薇并不明白她的脑回路，只是说着说着又觉得自己说多了，“顺便的事儿。”
“这孩子怎么说话老是前脚踩后脚？”田曦薇神情闪躲，脸上粉红的娇嗔看得李一桐心旌摇曳，她轻笑着去挽她的发丝
“没关系，虽然姐姐现在没权没人脉，但是姐姐有闲有小钱~也不丢你脸。”
微凉的指腹划过耳廓，一些记忆闪回，只刹那，田曦薇在她一闪一闪的笑眼里读懂了那句潜台词。
你要包养我？
不是。
是：“姐姐，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李一桐的回答是：“嗯~还不错。”
喜欢，那就够了。
“怎么了？”
“没事。”
李一桐眯眼，“希望我复出吗？”
“……”田曦薇头越点越沉，嗓音中的情绪尽数被隐藏，“虽然有时候也会想。”
“嗯？”
“但其实就这样，挺好的。”
“为什么？”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李一桐会坐在她面前，问她为什么并不希望她复出？
为什么呢？
因为纵使遗憾，她所敬仰的都远远不止是“李一桐”。
——我无法传达我自己，从何说起
——要如何翻译我爱你，寂寞不已
“因为，喜欢你。”
“……谢谢”李一桐知道，对于田曦薇来说，这里的喜欢大多是崇拜的喜欢。
但是只要能透过她的眼睛看到那不确定的少部分，李一桐便能心安理得的说出这句话：“看过我配的中配版《绿野》吗？”
田曦薇点头。
《绿野》是西方神话改编的电影，里面说到，爱神为了向供奉自己的所有信徒传播爱，亲临人世，化身一为名为艾芙妮的美丽女子。她会眷顾所有心善的子民，送出他们内心渴求的东西，人性贪婪，而爱神的礼物只有一次，于是爱神选择愿望的方式变得很特殊，那就是在他们接受感恩的时候，让他们闭上双眼，闭目澄心，本我自现，那时她所看到的，便是人们内心最深处的妄念。
于是世间开始流传这样的规则，遇到艾芙妮说谢谢，该怎么做？
闭上眼睛。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向人们表示感激。
李一桐微微垂眸，目光在她下半张脸飘忽：“我说，‘谢谢。’”
田曦薇愣了一下才闭上眼睛。
一阵香气，几根发丝，是李一桐在靠近。
接着，是落在唇上的温软感。
是一个吻。
李一桐，在吻她。
言不由衷，那就不言，词不达意，那就吻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泪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