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而已》阿宰

2、第二章 路遇

　　方下发现，自己来到一座奇怪的……花园？

　　石径两旁已长满枯黄的植物，厚重的灰尘覆盖了整座园子——这里似乎很久无人打理了。

　　像是被谁操纵着，方下迈开腿缓缓向前走去。

　　路的尽头，是几级台阶，台阶之上，一座石台静静伫立。

　　一具白骨倚坐在石台下。

　　走近石台，拂去灰尘，一块雕有奇异纹路的浅云色晶体展现在他的眼前。方下伸出手，将手掌置于晶体表面，似乎，有什么要发生了……

　　一阵风吹过，沙沙的响声充满花园，落叶与花瓣随风飞舞。

　　但是长久的等待后，什么都没发生。

　　——

　　方下睁开眼睛，看见陌生的天花板。

　　还处于迷糊状态的他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床头柜上放着一袋苹果。

　　“……这里是医院？”

　　“我为什么……”

　　思考到一半，方下的母亲走进了房间。

　　“方下！你醒了！”

　　母亲微微一愣，随后激动地喊出了声。几乎是同时，眼角已经开始闪光。

　　一阵你问我答之后，方下终于是搞清了状况。

　　“所以我在周末返校的路上突然昏迷，被好心的路人送进了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并没有大问题，可能是过度劳累导致的，然后现在醒过来了。”

　　方下最后的记忆确实是在返校的路上，刚刚下地铁不久。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什么。

　　“等下！今天周几了？！现在几点？！”

　　“周一，现在是下午三点。”

　　“……啊啊啊啊啊啊！我上周五的作业还没交，今天的课也都没上啊！”

　　一想到之后还得把耽误的课和作业补上，方下感到崩溃。好在这才只是开学第二周，学的内容还不多，也并不难。

　　“都这种时候了，能不能先别管学习了！”

　　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去叫医生来，你给爸爸打个电话说一声没事了。既然医生说没有异常，应该今天就能回学校了。给你买了点儿苹果，带到学校里去吧。”

　　“……好。”

　　听到今天就要回学校，方下又感到一阵痛苦。

　　与入学报到那天相比，方下过去一周的校园生活很顺利。在正式上学的第二天，方下一行人就搬回了高中校区的宿舍。这是方下的班主任争取来的，只是这样方下与原本的舍友就不得不被分配到了各个宿舍。对此，方下感到很可惜。

　　方下想起了刚刚做的梦，越寻思越觉得奇怪。过去的一周，他每天都会做这个梦，并且都是以突然出现在“花园”开始，以触碰神秘的晶体结束。

　　“就算中考失利让我潜意识里很难过，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他一边把苹果装进书包，一边暗自心想。

　　——

　　另一边，格欧六人正在赶路。

　　他们披着样式相同的斗篷，斗篷的背面都印有圆形的纹章。

　　很快，他们将走出诺伊国与米德国之间的无主地，正式进入米德国领土。

　　天气不错，温度也很舒适。远处的雾之森清晰可见，比雾之森更远的，是层层叠叠的群山。

　　“试着统一走路与运魔的节奏，这样有助于连续运魔。”虽然格尔认为现在就学习持续运魔——指将运魔融入日常生活，持续不断地运魔——对于格欧等人过早，但考虑到现实情况，他们没有选择。

　　“在战斗中也是同理，统一身体与运魔的节奏能够提高施术成功率，也能够提升魔能术的强度。”说话的同时，格尔观察着表情认真的几人，哪怕已经练习了接近一周，但他们仍然没有适应，“如果中断了也不必灰心，这对于初学者来说是正常的，重新运魔即可。”

　　“老师，你当时也是这样学习魔能术的吗？”奇利斯突然问道。

　　“不。”格尔答，“这样的学习方法是光明神会创立和整理的。我踏足魔能领域时，我所在的世界尚未与神会接触。”

　　“神会居然还做这样的事情吗？”

　　“神会有很多职能，在各个世界推广魔能术、培育魔能术师是其中之一。”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魔能术带来了这么多痛苦……”

　　“……你说的没错。不仅是你们这个世界，魔能术在其他世界的战争中同样被广泛使用，甚至有时就是战争的导火索。也正因此，神会的最重要职责便是监督魔能术的使用。但是，魔能术本身并没有错，恰恰相反，合理利用魔能术能够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错误的应该是别有用心的那部分人。同时，神会在各个世界建立了面向大众的魔能学院，一方面是为了让穷人与天赋平平者也能学习魔能术，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促进魔能领域的发展。”

　　格尔指了指奇利斯斗篷上的那个纹章。

　　“这个纹章是光明神会的象征，代表魔能与和谐，反映了神会的理念。”

　　“原来如此……谢谢老师！”

　　“说起来，怎么你们其他人都不说话？”奇利斯回头看向其余人。

　　“……光是同时运魔和走路就已经很难了，再加上说话……啊！”诺提突然脚步错乱，摔倒在地。他迅速地爬起来，因为难堪而掐住了奇利斯的脖子，“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这么有天赋的！”

　　“对不起，我错了……我吸不上气了……”奇利斯求饶。

　　见状，其他人都不禁笑出了声，格尔温柔地拉开了诺提。

　　“说起来，我一直有些好奇，光明神会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里面真的有神明吗？”

　　大家同步地看向格尔。

　　“……这个问题，之后我再回答你吧。”

　　“诶？”格欧有些意外。

　　“大家小心，有人正在接近我们。”

　　——

　　又是一个令人悲伤的返校周日，同时也是方下昏迷的一周纪念日。

　　在过去的几天，方下仍然每天做那个相同的梦。

　　“是不是该找什么解梦师看一下，连续两周做同样的梦也太奇怪了。还是说，我终于要上学上疯了……”方下给夏次发送了这条信息。

　　走出地铁口，炎热的太阳照得方下睁不开眼，想起一会儿晚自习还有数学测验，他只觉得人生一片黑暗，书包都重了几斤。

　　这时，方下经过一家面馆，决定尝一尝。这家店还算宽敞，有自取的面汤和泡菜，然而没有空调。方下看了看价格，心中大叫一声“好贵！”，纠结一番，选择了最便宜的豌豆面。虽然便宜，味道却出乎意料得很不错，对于面条爱好者方下，这碗面足以拯救他的心情。

　　吃饱喝足，继续上路。

　　正在路口等红绿灯时，一名男子从身后突然拍了拍方下的肩，方下有些惊慌地回头。

　　“不好意思，同学。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

　　“格欧，柔，站到我们中间来。”

　　奇利斯的表情严肃又紧张，与诺提、欧派若把两名女生围在中间，警惕地看向周围的草丛，做好了随时施展基础防护术的准备。大家的手已经放在斗篷内兜里的武器上。但格尔的神情却与平日里没什么区别。

　　“请各位出来吧，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位置了。”

　　无事发生。

　　“如果你们遇到了困难，我们愿意尽力帮助你们。我们可以和平交谈，而不必发生肢体冲突。”

　　依然无事发生。

　　奇利斯突然开口：“格尔老师是来自异界的魔能术士，来到这里是为了结束战争。你们应该在惊讶，为何听不懂老师的话，却能理解他的意思，因此感到害怕。这是因为沟通术，一种来自其他世界的魔能术，能够让使用不同语言的人之间进行交流。除了老师，我们中的其他人都是本地人，请你们相信我们！”他的心跳飞快。

　　“……柔？！”

　　一名消瘦的男子突然从草丛里走出，惊喜地看着柔。

　　“伍德叔叔？！”

　　“柔，你还活着……！”这么多天，伍德第一次露出笑容。

　　“嗯！是格欧他们救了我！大家，这是伍德先生，他是我们村里的木工。”柔眼角含泪地向老师和伙伴们介绍自己以前的邻居。

　　见状，其他藏匿的人也终于现身，虽然手中拿着农具或者木质利器，但明显已经不再戒备。

　　一顿交流后，双方已经清楚彼此的情况。伍德这边，同样是逃难时幸运活下来的难民，只是与格欧等人不同，他们没有朝着诺伊国前进，而是选择留在两国之间的无主地，寻求生机。由于资源不足，他们本来打算抢劫。

　　“伍德叔叔，你们朝着诺伊国走吧。虽然诺伊国确实没有接纳难民，但是兰库伯先生和其他人在诺伊国的边境外建立了难民营地，再加上格尔老师带来的物资，大家在那里不用担心吃不饱饭。”

　　伍德等人互相看了看，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那你们呢？你们朝着米德国走，是想要打败那些军队吗？况且除了格尔先生，你们几个孩子都不会魔能术，为什么也跟着来了呢？”

　　“十七岁已经是大人了吧……”诺提不满地小声嘀咕。

　　“另外，就算格尔先生实力强大，但只有一人的话……”

　　格尔感受到众人投来的视线。他的学生们似乎也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

　　“之前在难民营地时，我已向神会说明这里的情况，并申请派遣人员帮助建设难民营地、协调有关诺伊国的事宜。并且，如果需要支援，我可以随时联系神会。”

　　“……我还是担心这些孩子的安全。他们已经失去了很多，如果格尔先生是需要向导的话，我可以代替……”伍德将手放在胸口，有些激动。

　　“伍德叔叔，我们……”柔想要说些什么，但格尔的手突然放在了她的头顶。

　　“伍德先生，我向你承诺，我会尽全力保护他们。另外，你问为什么他们会跟着我，对于这件事，他们有着各自的理由。”

　　阳光下，格尔浅绿色的眼瞳如同一颗宝石。

　　“而我，已经见证并认可了他们的决心。”

　　——

　　方下睁开眼睛，看见有些眼熟的天花板。

　　三秒后，他猛地坐起身。

　　环顾四周，同样的床铺，同样的房间，甚至床头柜上也同样放着一袋苹果。

　　他抓来手机确定日期，发现已经是周一下午。

　　思考。

　　沉默。

　　“……不会吧……”

　　“我又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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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而已小剧场】

　　主持：“那么，今天请来的是谁呢？”（故意吊胃口的语气）

　　主持：“是方下先生！”（掌声）

　　方下：“没错，又是我！虽说大家应该还没开始想念我。”（鞠躬）

　　主持：“那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举手）

　　方下：“请说。”（看向主持）

　　主持：“我看的时候就在想了，方下先生晕倒后，你的母亲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毕竟你是自己一个人，帮你的路人也不知道你家里人的号码啊。”（思考状）

　　方下：“这个啊……”（故弄玄虚的语气）

　　主持：“怎么回事呢……”（附和）

　　方下：“其实很简单。我的手机锁屏壁纸上面有写我的□□号和我家里人的电话。”（平淡的语气）

　　主持：“诶？！”（惊讶）

　　方下：“主要是考虑到，如果手机丢失或者出了意外，这时留下的信息就可以方便我找回手机或者通知家属。”（看向主持）

　　主持：“原来如此啊！”（恍然大悟）

　　方下：“不过没想到居然真的用上了呢，感谢一下以前的自己。但果然最好还是别用上比较好。”（心累的样子）

　　主持：“哈哈，确实呢。”（同情的样子）

　　主持：“那么本集的小剧场到此为止，希望各位观众不要突然在路上晕倒啊。”（点头）

　　主持：“大家，我们下集再见~”（挥手）

　　方下：“大家再见~”（挥手）

　　方下：“好了，我也该去补一下我错过的课了……”（小声）（悲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