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姣》叶脉书签

9、第9章 老宅残烛

　　风雪渐歇，夜色如墨。沈娇踉跄奔出沈氏老宅的柴房，肩头的伤口仍在渗血，染红了破旧的裙摆。她手中握着那只空了的青瓷瓶，噬魂散的解药虽已入喉，暖流驱散了腹中的剧痛，可她心头的寒意却愈发浓重。沈明珠逃了，顾衍和顾瑾的真心仍如迷雾，她知道，这场棋局远未结束。

　　老宅的残垣断壁在雪中若隐若现，沈娇深吸一口气，强撑着走向后院。她记得母亲的信中提到过沈氏老宅，那句“复国有望”如一根线，牵引着她继续前行。既然解药已到手，她必须找到沈明珠留下的线索，揭开这场阴谋的全貌。

　　后院荒草丛生，一座半塌的小楼孤零零地立在风中。沈娇推开楼门，木门吱吱呀呀地响，像是低声诉说这里的秘密。她迈入其中，脚下踩着厚厚的尘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楼内昏暗一片，只有角落里一盏残烛摇曳，微弱的光芒映出一张破旧的木桌。桌上散落着几页泛黄的纸张，旁边还有一枚裂纹遍布的铜镜。沈娇走近，捡起一页纸，借着烛光看去，上面写着：

　　“前朝覆灭，沈氏暗中投靠北齐，献公主首级以求自保。公主遗孤藏于庶女沈娇，噬魂散为其灭口之计。顾氏兄弟各怀鬼胎，然沈氏秘宝藏于老宅地窖，钥匙在铜镜之中。”

　　沈娇心跳加速，手指攥紧纸张。她猛地看向那枚铜镜，拿起细看。镜面模糊，背面却刻着一圈复杂的花纹，中央有一处凹槽，似乎能嵌入什么东西。她下意识摸向袖中，从沈明珠身上抢来的手帕滑落，她捡起一看，发现手帕边缘缝着一颗暗红色的珠子，与镜面凹槽大小相符。

　　她咬牙将珠子抠下，按进铜镜。咔哒一声轻响，镜背弹开，露出一枚小小的钥匙，钥匙柄上刻着“沈”字。沈娇握紧钥匙，眼底燃起一抹冷意——沈氏秘宝，或许是她复仇的筹码。

　　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小楼角落的一块石板上。石板边缘有明显的缝隙，与周围的地面格格不入。她走过去，用力推开，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石阶。烛光被风吹得摇曳，她咬牙拾起残烛，缓步走下。

　　地窖阴冷潮湿，墙壁上布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沈娇走了十几步，眼前出现一座石门，门上嵌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她试着将钥匙插入，咔哒一声，锁应声而开。

　　石门推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地窖内堆满了木箱，箱子上蒙着厚厚的灰尘，正中摆着一座石台，台上放着一只鎏金匣子。沈娇走近，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一枚玉玺，玺面上刻着“前朝永安”四字，旁边还有一封信。

　　她展开信，字迹苍劲有力，竟是前朝皇帝的手笔：

　　“沈氏叛国，朕悔不该信其忠言。永安玺为国之重器，藏于老宅，望后人凭此复国。公主若存，切勿轻信外人。”

　　沈娇手中的信微微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终于明白，母亲为何让她活下去，为何不惜改名换姓将她藏在沈氏。这枚玉玺，是前朝最后的希望，也是她复仇的底牌。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地窖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猛地抬头，将玉玺藏进怀中，握紧钥匙退到石台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影推开石门走了进来，竟是顾衍。

　　他一身玄袍，满是血污，肩头的伤口仍在淌血，可他目光坚定，手中提着一盏灯笼，低声道：“娇儿，我知道你在这。”

　　沈娇冷笑，从石台后站起，手指攥紧钥匙：“你还追来做什么？看我死得不够惨？”

　　顾衍摇头，缓步走近，低声道：“我不是来追你，我是来帮你。沈明珠逃了，但她受伤不轻，我已派人追杀她。”

　　沈娇眯起眼，冷声道：“帮我？你帮我的方式，就是让我当替身？”

　　顾衍停下脚步，眼底满是痛苦：“我承认，我一开始只想用你找回怜儿。可后来，我发现你不是她，你是沈娇，是我放不下的沈娇。”

　　沈娇心头一震，手中的钥匙险些滑落。她想起沈明珠的话：“顾衍爱你，我怎能容你？”可她不敢信，冷笑：“放不下的，是你的野心吧？”

　　顾衍苦笑，低头去看肩头的血痕：“若我要野心，我何必为你挡那一剑？娇儿，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只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沈娇咬牙，正要开口，地窖外却传来一声低低的咳嗽。她猛地转身，看见顾瑾一瘸一拐地走来，手中匕首滴着血，脸色苍白如纸。他冷笑，看向顾衍：“哥哥，你可真会演戏。”

　　顾衍皱眉，低声道：“阿瑾，你怎会在这？”

　　顾瑾靠着石门，低笑：“我若不来，怎知你又在哄她？”他看向沈娇，眼底多了一丝复杂，“沈娇，信不信他，随你。但别忘了，沈明珠还没死。”

　　沈娇心跳加速，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她咬紧牙关，低声道：“我谁也不信。我的命，我自己拿回来。”

　　顾衍上前一步，低吼：“娇儿，你一个人斗不过沈明珠！”

　　顾瑾冷哼，挡在沈娇身前：“她斗不过，我帮她。你呢？别再拖她后腿。”

　　两人对峙，剑拔弩张。沈娇冷笑，转身走向地窖深处，低声道：“你们斗吧，我走我的路。”

　　她刚迈出一步，地窖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蒙面人冲入，手中的长刀直刺她后心。顾衍和顾瑾同时扑上前，顾衍的长剑挡住刀锋，顾瑾的匕首刺进蒙面人胸口。

　　鲜血喷溅，蒙面人倒下，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沈娇咬牙，低声道：“沈明珠的人？”

　　顾瑾冷笑，擦去匕首上的血：“不止她的人。看这刀法，是北齐暗卫。”

　　“北齐？”顾衍瞳孔一缩，转头看向沈娇，“娇儿，你手里的东西，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沈娇低头去看怀中的玉玺，心头一震。她知道，这枚前朝永安玺，已将她推入更深的漩涡。可她别无选择，低声道：“麻烦也好，机会也罢，我不会再退。”

　　她转身冲出地窖，风雪再度卷起，吹乱了她的长发。顾衍和顾瑾对视一眼，皆未追上，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目光沉重。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沈娇猛地抬头，看见沈明珠站在雪中，手中握着一把短弓，箭矢对准她的心口。她冷笑：“妹妹，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沈娇咬紧牙关，将玉玺藏在袖中，低声道：“沈明珠，你杀不了我。”

　　沈明珠低笑，松开弓弦。箭矢破空而来，直冲沈娇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