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仙度清兰

16、虞美人

　　“我保证！无论是你的假扮还是艳遇啥的我都绝对不会说出去！”并不明亮的烛火下，迪斯拍着胸膛，口若悬河地担保。
　　阿布罗迪已懒得再理会他的调侃：“我回去了。”
　　迪斯闻之赶忙伸手拉住他：“哎别急着走啊！”

　　***

　　加隆百无聊赖地盯望着那扇不起眼的角门。守候的滋味并不好受，粉墙虽平滑，但凉意仿佛薄冰，被风吹压着，直侵附到身上，冬夜的冰寒让他的心情越发烦躁。眼见着他们是进了那角门——走得那番小心八成是偷溜出来的，方才听得的对话又提到她会再度离去……这确是迪都尉的府邸……倒底谁家的千金呢？为何我从未听闻过她的名声？……真正好生不爽……这时忽听得一声开门的吱哑声，一个白衣的身影轻巧利索地步出门来，加隆眼睛一亮。

　　却是位贵公子装扮的弱冠少年。少年身姿俊雅，那身锦锻白袍衬得他有如夜下绽放的兰花，只是头戴着顶斗笠，略低着脸，又是背着月光，一时看不清容貌。

　　加隆挑了挑眉。乔装？哼！他立即走了出来，迎着少年走过去。
　　少年行得坦然自若，似乎并没注意到加隆毫不掩饰的审视，待两人对面时就压扶了一下笠檐，微侧了身让路，并不发一言。这太过冷静淡漠的举止惹恼了加隆。他干脆站住了伸出一手挡住了路：“姑娘，真是人情淡薄啊！”
　　被拦住的人依然毫无反应，沉默了一小会从笠下传来冰晶般的声音：“请让一让。”
　　嗓音不一样。
　　方才那位姑娘的声音虽也清越，却没这么冷漠。可这身量的高低这身姿的秀雅这深夜戴笠出行的异常让加隆断定眼前之人就是他苦候的佳人。于是他非但不让还堵在少年的面前，突然揭去了少年的斗笠。

　　一头月白色的发倾泻下来。
　　月光映衬，那发的边缘好象滑动着月华之流彩，清逸灵俊——
　　然而却绝非那柔和妮软的湖蓝……

　　加隆一愣，没来由地一阵心烦，把斗笠扣回少年的头上道：“认错人了。”
　　“站住。”正欲离去的加隆被喝住。“好生无礼的人，这就想走么？”
　　加隆望天，而后嘴角牵笑地转回身来：“你想怎样？”
　　“道歉。”
　　“没那心情。”
　　“那你休想走之。”
　　“有本事你就试试。”加隆转身又走。
　　嗖的一声便有物体猛然自背后击出，加隆急忙侧身让过，但还未待他停妥，就见一柄银笛化为冰芒，刷刷刷地击打过来。少年招法娴熟，路数精妙，在窄巷中又挥洒自如，一时竟让加隆招架狼狈。原本就心情不快的加隆这下几乎惹得火起：“好大的胆！竟敢如此无礼！”
　　“不敢当，比您差远了。”
　　“你可知我是何人？”加隆眯起了眼。
　　“知道，登徒子一个，”少年笑哼，“难怪他忙不歇地就跑了。”
　　“什么？！”加隆啪地抓把住笛端，“你认得她？”
　　“干你何事？”
　　“小心我废了你！”
　　“你扯哪门子大旗！”
　　“哪里就冒出你们这些个碍事之人！”
　　“你怎的不说自己看走眼给人惹事？”
　　“我看走眼？那天下还有几个明眼人？”
　　“笑死人了！”少年翻飞几掌抽夺下笛子，跃出几步外，“好可怜见的，要白落了相思病呢！”少年笑得嘲讽，那美酒般迷人幽深的眸色此时似有种说不清的魅惑妖艳，轻易将人沉陷。
　　“……”加隆呆了半刻，终于，他想起了什么，“小子你居然给我下套！”
　　“少自以为是！”一个飞跃，翩翩身影就落在了围墙之上，少年在跃入墙内之前又丢下一句，“白白搅了我的游兴。”

　　空荡幽寂的巷道中再度剩下加隆一人。

　　“砰”的一声，加隆一拳砸在墙上：“我不信日后寻不出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