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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二十二)

      “轰”地一声巨响,地心的岩浆喷涌而出,遇冷凝结成了坚硬的岩石,纷纷扬扬的大雪铺在上面,似乎一切恢复了平静。而蓝衣宫主和白衣少侠双手紧握,踩在一片破碎的冰面上,随着上升的气流一同重见天日。

      望着两人一跃落地,莎丽忙跑过去,红着眼眶,“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如果真的为了救我让你们陷入险境——”她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

      “莎丽,你对我们很重要。”虹猫和蓝兔异口同声地说道,三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青袍男子身形隐在重重叠叠的雪山峰后,自上而下将一切尽收眼底。他的目光落在虹蓝两人交扣的双手上,久久方才收回视线。他离开时,一抹青色融入白雪皑皑之中,雪花覆盖了他的脚印,似乎他从未来过。

      雪山一行,虽然没有找到根治莎丽的药方,却让莎丽不再抗拒七剑的亲近。而因为逗逗和大奔“蓄意报复”,马三娘在治病过程中生生折腾了半条命,在药物的作用下,一会儿冻得打哆嗦,一会儿热得直打滚。

      黑虎崖。

      跳跳给黑小虎带回了蓝兔生还的消息,他的眼睛果然一瞬间亮了起来,让跳跳内心不禁感慨:魔教少主对待感情一事竟如此单纯直白,不过幸好黑小虎自己,还没能看清自己的心。

      黑小虎没能开心太久,很快黑心虎就命人传召他,说是要问责他追捕七剑不力。

      宝座上的男子穿着金黄色的外袍,冠冕上嵌着璀璨的明珠。他的脸上虽然已经有了几道皱纹,体态却依旧挺拔,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看人时总让人心底无端生悸。他,就是一手遮天的魔教教主,黑心虎。

      “虎儿,身为堂堂魔教少主,为了个蓝兔宫主以身犯险,为父对你很失望。”黑心虎的声音缓和而平静,然而跪在堂下请罪的黑小虎却听出了其中的威胁之意。

      “父亲,我只是谨遵您的教诲,担心七剑中人一旦出了闪失,会误了您的大业。”黑小虎低下头,冷汗无声地浸湿了他的内衫。

      他这话,能够说服自己的内心吗?

      黑心虎从座上走下,俯身重重地拍了拍黑小虎的肩膀,“那为父看在虎儿一片孝心的份儿上,便不与你计较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七剑虽是不世出之名剑,但也是以铁铸成,我命属下搜罗磁铁,布下磁铁阵,定能让他们手中的宝剑变成破铜烂铁。”

      “虎儿用心了。”黑心虎这才满意地轻轻勾起唇角。

      “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那马三娘明明不怀好心,您为何让她去七剑做卧底?”

      “天无二日,山无二虎,魔教能有两个教主吗?”黑心虎目光凉凉,黑小虎心里一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马三娘手里有件神奇的东西,我不过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将它收在手心中。”

      “我只是担心七剑合璧威力无穷,会——”

      “黑小虎,本教主是神。”黑心虎张开双臂,宽大的袖子随风挥摆,而他站得纹丝不动,像一尊矗立千年的雕像,永远没有变化。

      (二十三)

      却说七剑从雪山下来,暂时住在了山下小镇里的一家不知名客栈里。逗逗在马三娘的药里掺了迷药,趁夜让大奔护送莎丽到百草谷养伤治病。

      埋伏在山路上的牛旋风见是好友大奔,觉得又不是七剑传人,不必过多阻拦。

      “追上去,务必活捉大奔。”黑小虎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牛旋风和猪无戒身后,将两人吓了一跳。

      他调查过了,大奔是奔雷山庄的少庄主,现任奔雷剑主正是他的干娘。想拿捏奔雷剑主,不如抓住落单的大奔——奔雷剑以天然磁石铸成,有引雷之力,对他的磁铁阵来说是心腹大患。

      猪无戒跃跃欲试地带着牛旋风去追赶大奔,而黑小虎望着猪无戒的背影,杀意在眸中划过——猪无戒这人阳奉阴违,一边讨好他,一边又向父亲告状,他雪山救蓝兔宫主一事想必也是这人去搬弄是非……久留不得!

      镇上。

      送走了大奔,虹猫和蓝兔两人躺在屋檐上的瓦片上,难得一会儿清闲,他们都不想辜负了这片繁星点点、明月皎洁的良夜。

      “来的时候,我看到不少魔教打扮的人在镇上收缴磁铁,那些镇民竟然就乖乖交出来了。”虹猫撑起身子,俯瞰着已经陷入了沉睡的镇子,“黑心虎的名号,就这样好使吗?”

      “黑心虎自比为神,信徒不少,你若大庭广众之下说他的不好,保不准那些百姓能把你绑起来一把火烧了。”蓝兔望着圆润的明月,无奈地笑笑,“玉蟾宫几代避世,不少人都把玉蟾宫传成玉兔仙子下凡所建,道是历代玉蟾宫宫主都有仙人血脉,这话你觉得可信吗?”

      “大抵是生也有涯,岁月无情,让人生出了不甘,只活一世尚且不够,还想要长长久久地活着。”虹猫的黑色眸子中染上了些许怅惘,“麒麟从不能给人带来长生,只可惜人们不愿意相信,他们宁愿守着那份不确定的答案,因为它好歹给了人微薄的希望。”

      “所以我们七剑才会步步维艰啊。”蓝兔忍不住轻轻唱起了小时候最喜欢的一首词曲,“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虹猫顺着蓝兔唱完了下半阙,他的声音比蓝兔清脆的少年音更为浑厚,唱起这婉转的词曲时竟增添了些别样的风味,恰如猛虎嗅蔷薇。

      唱到最后一句时,他那双专注的眼眸望向身边人,眼底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情深。

      微风吹拂着,蓝兔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唇角勾起,“想不到虹猫少侠还有这等本事。”

      虹猫顺势靠在蓝兔的身旁,一手撑住自己的身子,一手环绕住蓝兔的细腰,“还想听什么,都唱给你听。”

      歌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二十四)

      逗逗怀疑虹猫和蓝兔两个人在七剑当中搞小团体。

      明明是三个人的夜晚,他却不配拥有姓名。送走大奔和莎丽之后,他刚想找虹猫和蓝兔一起喝酒,结果一回头儿两人就不见了!

      他找遍了所有的空房,终于在房顶上看到了隐隐约约浮现出来的两道人影。逗逗眼前一亮,提着酒壶,脚一蹬地就跳上了房檐。

      哦豁,他看到了什么?蓝衣宫主闭着眼睛躺在白衣少侠的怀中,手还不自觉搭在了白衣少侠的胳膊上。

      “逗逗,你怎么来了?”白衣少侠停下了歌声,自然而然地看向逗逗,温润的笑容一如往昔,一切似乎正常得有些不正常。

      “打扰了,告辞。”逗逗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待在这里实在多余,干脆利落地抱拳行礼,抬脚走人。

      “难道说——”逗逗一边运着轻功下楼,狐疑之心陡生,一些诸如“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等词汇不自觉地涌上心头,他心里一乱,气息顿时没稳住,“啪”地一声直直摔在了地上,疼得他把那些胡思乱想全给抛之脑后了。

      平静的日子大概只过了几天。

      很快,在魔教,一块块儿黑色的磁铁拼成了一面面盾牌,再镀上一层金色,磁铁盾就大功告成了。

      “传本少主的命令,磁铁阵就位,进攻!”黑小虎一甩披风,狭长的眼睛里满是锐意。

      蓝兔宫主,我们又要见面了。

      (二十五)

      黑小虎站在山坡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七剑逐渐陷入绝境。那磁铁盾在地上牢牢一立,七剑等人的宝剑就不受控制地被巨大的磁力吸引过去。

      七剑只能收起宝剑,赤手空拳地应对数量几倍于自己的敌人,很明显渐渐处于了下风。几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箭伤。

      “往东边走!”白衣少侠干脆利落地夺过一个教徒手中的盾牌,在磁铁阵中打开了一个缺口。

      “少主,七剑就快跑了啊!”眼瞧着七剑冲出重围,旁边的属下着急地提醒道。

      黑小虎拉开弯弓,弓如满月,箭矢先是对准身轻如燕、如入无人之境的白衣少侠,很快又对准了在队尾断后,身形变换如影、如同一只蓝蝶的蓝衣宫主。他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松开了手。利箭划破空气,射向了蓝兔的小腿处。

      没有冰魄剑抵挡箭矢,她几乎就是场上的活靶子。

      “啊!”蓝兔拧眉痛呼一声,身子从空中坠向地面,像一只受了伤的飞鸟。

      “蓝兔!”虹猫回头望去,瞳孔一缩,只见魔教教徒已经纷纷将数柄剑架在了蓝兔的脖子上,令她动弹不得。

      虹猫只觉心里“轰”地一声,登时什么也忘了,就要往回冲过去搭救蓝兔。

      “快走!”蓝兔凄厉地大喊一声,身子不自觉探出,剑刃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了血痕。她却恍若未觉,执拗地注视着飞奔而来的白衣少侠,“你若不走,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虹猫失魂落魄地停留在原地,握紧拳头,强忍着冲上去的欲望。他知道他救不了她,可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在蓝兔灼人目光的催促下,他深深地望了她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东边沼泽地密布,在瘴气的侵蚀之下,身体一直没好全的马三娘先倒下了。逗逗和虹猫也因为瘴气头昏脑胀,脚步虚浮,难以支撑。这样下去,魔教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们剩下的所有人一网打尽。

      “想要破解磁铁阵,必须用奔雷剑引雷消解磁性。”白衣少侠思忖片刻,当机立断,“逗逗,你带着马三娘走西边的小路,去奔雷山庄请奔雷剑主出面救援!”

      “虹猫,你呢?”逗逗不解地看向他。

      往东大步流星的白衣少侠头也不回,风中只留下了他的一句话:

      “我去把蓝兔找回来。”

      夜晚,魔教点燃了篝火,木柴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燃烧的火光也照亮了黑暗的森林,映照在围坐在火堆旁的魔教教徒笑弯的眼中。

      “少主不愧是少主,只轻松一出手就捉住了七剑中的第二剑冰魄剑主。”一个大汉得意洋洋地看向被麻绳牢牢捆在树上的蓝衣宫主,她低着头,发丝有些凌乱地垂落在肩头,在火光忽明忽暗的照耀下竟然更显天人之姿。

      那大汉妒心顿起,扯起蓝兔的衣襟,强迫她抬头仰视着自己,“果然小白脸就是不中用,武林里根本就不需要这等没用的家伙。”

      “照阁下所言,本护法也该早日退出武林喽?”青袍男子讥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大汉这才想起来魔教护法跳跳生得白面俊美,如傅粉何郎在世,不少魔教中人都称他“玉面郎君”,他竟然该死的把这事儿给忘了。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护法饶命!护法饶命!”大汉连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告饶。

      跳跳的视线越过那烦人的大汉,看向蓝兔的手腕儿被麻绳捆绑出的斑斑红痕,眸中闪过令人不易察觉的心疼。他原本在黑虎崖帮黑心虎准备马上到来的祭神大典,这一拖就耽误了他对七剑的关注。没想到,等他再次担上“围剿七剑”之命时,蓝兔竟受了魔教这么多磋磨。

      “护法来了?”黑小虎听见动静,从行帐中走出,“快来看看本少主的战利品。”

      然而他说这话时,竟感受不到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遍的骄傲与自得。看到脸色苍白的宫主默默地忍受着一切,一丝后悔竟在心底生根发芽,如同枝蔓缠绕住了他那本就动摇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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