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痛》过山峰

9、我在亲吻我弟。

　　凌晨四点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杨森传的信息，他说阳钦松身体不舒服他们已经提前下山了。
　　具体情况没说明，我问了一下目前状况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那仨先去看日出了。
　　下山的时候我才收到杨森传的消息，我都没敢和任何人说，把徐子瑶姐弟俩和我弟先各自送回了家，于是自己立马往医院赶。
　　阳钦松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身体发热，血常规异常，鼻血止不住。我到医院的时候说买个早饭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杨森传急得发疯。
　　我陪着他立马回家找，路上还一直不停地安慰他，说不定小阳是不喜欢待在医院呢，也许你回家就发现他躺床上休息着呢。
　　到家后家里却空无一人。
　　杨森传紧抓了抓头发，心里急得直冒火。
　　我看着他这样干着急也忍不住皱起眉，劝慰道：“你先别急。”
　　“我踏马能不急吗？小宝丢了你急不急？”
　　我一时愣住，完全没料想到杨森传已经察觉到了这一步。
　　“你……”
　　“对不起，我太慌了。”杨森传抬头看我。
　　他确实太慌了，肉眼可见的慌张，他怕再也找不到那人。
　　他慌我也慌，小阳凭空出现了，短暂地拯救了他，如果他此时又凭空消失，我不知道该如何把我这个朋友从绝望的人生中再次拉回来。
　　会找到的，我们去报警，去查监控，去查他的身份证有没有购票的信息，我们能找到的，你身边的所有朋友都会帮你找他的。
　　杨森传不吭声，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那个根本不会接通的电话。
　　急。
　　他急我也两头急。
　　如果杨森传都能察觉到的话，那其他人会不会知道？
　　我愁，一边想我自己的事，一边帮忙到处找小阳。
　　还好，三天后，阳钦松回来了。
　　所有人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杨森传说他们吵了一架差点要分手，我心一惊。还好，最后有人妥协了。
　　在医院里做各项检查，小阳的脸色那么苍白，看着太遭罪了。徐子瑶来一回悄摸哭一回，我都看得不忍心，怕阳钦松觉得我们可怜他，硬是让徐子瑶每次都哭够了才进去。
　　哭够了也憋不住说话时哽咽的哭腔，她嘴角往下一撇我就知道又憋不住了，匆忙让阳钦松多注意休息然后领着徐子瑶迅速离开了病房。
　　怎么办啊？徐子瑶问我。
　　我没说话。
　　我的血全部抽给他用行不行？徐子瑶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她哭得太揪心了，我用卫生纸给她擦眼泪，轻声安慰道，要是论奉献，第一个肯定轮不到你。
　　怎么办啊？徐子瑶拉着我的胳膊。
　　放心，肯定会没事的。我说。
　　我的言语如此苍白，但我也只能说这种毫无用处的空话。
　　血液科的病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谁敢做保证一定能活命呢？也许有些人见得了今晚的月亮却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阳钦松啊，求求你，再活得久一点吧。
　　我是个无神论的人，却还是专门去庙里拜了拜，替阳钦松求了个平安符。
　　不知道是老天显灵，还是阳钦松确实命硬，他撑完了整个夏天，甚至撑到了成功的骨髓配型。
　　我们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因为阳钦松的病，我这段时间其实都没怎么关注我弟了。他太让我放心，也没什么需要我特别操心的。
　　思来想去，唯一操心的还是……我喜欢他这事儿。原以为忙起来会忘记，忙起来确实是会忘记，但不忙的时候，孤枕难眠的时候，这事儿又会出现在我脑子里搅得我不得安生。
　　这段时间那个大高个儿同学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好，两人每天放学一起，周末图书馆学习一起，经常看电影一起，甚至来我家玩的时候两人都是躲在我弟卧室一下午，上去送吃的喝的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就显得打扰。
　　我没觉得打扰，我想我是他哥，进出他房间怎么了？
　　偏偏林清颂每次都不自觉地拧眉看我，然后说，哥，没事儿你别上来了，我们想吃喝可以自己下去拿。
　　行了，这回是和哥彻底有小秘密了，我心里实在是憋屈得很，又没处往外发，气得我一周连抽一包烟。
　　这鼓气儿一直持续到我生日那天。
　　每年，缺了小姨都不会缺林清颂陪我一起过。
　　偏偏今年他没有，生日祝福没有，生日礼物没有，大早上的就出去了，到晚上都没回来。
　　因为我白天要工作，是通过看家里的监控才知道他不在家的。下班后开车回去的路上，我想着给他打个电话，寻思在附近就顺路接回去了，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像什么样子？
　　结果电话还没拨出去，我就看见林清颂和他那个同学正笑着从一家商场走出来，手里还提着精致的礼品盒。
　　他把手里的一个甜筒递过去，那大高个儿还真就那样凑过去直接吃了一口。
　　草了！
　　别人投喂的就是香哈！
　　绿灯亮了，一脚油门踩到底，我没给林清颂打电话，也没在街口叫住他。
　　心里憋着莫名的火直接回到了家，小姨这两天跟随旅游团去丽江玩了不在家，回来后屋里黑灯瞎火的，我只开了厨房这边的灯，直接打开冰箱先开了罐啤酒，然后抱着PS5先打了两小时的游戏。
　　林清颂是在我游戏结束的时候回来的，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在门口叫我的时候我也装没听见。
　　哥，你出来帮我拿一下吧。
　　哥？
　　我没打算应。
　　偏偏后面又响起一道声音问，你哥不在家啊？
　　谁说我不在的？我在还能碍事了？我甩掉游戏直接起身。
　　林清颂笑着回头，他在，在打游戏估计没听见。
　　那我帮你提进去吧？
　　我走到门口，直接从林清颂手里接过那些东西，冲他身后的同学说，不用麻烦了，给我吧。
　　哥你在啊？对方说。
　　嗯我在打游戏，你也进来坐会儿吧。我说。
　　对方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这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要不我送你？我说。
　　不用麻烦哥了，我们回来的车还在门口等着呢，那我就先走了。
　　林清颂一听说他要走立马从门口探出个头来，拜拜，今天谢谢你了。
　　太见外了，下周见！

　　目送那辆的士车的尾灯消失在视线内，我回头看着林清颂，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给小阳哥哥的，他生病了这么久，我想给他买点东西。
　　帮他把东西一一拎进来，林清颂把两个盒子往茶几上提，我完全没注意他买的什么东西，重新坐回地上打我那盘游戏去了。
　　“哥，你怎么不开灯啊？”林清颂问。
　　“不需要那么亮。”我说。
　　“哥，你今天怎么又抽烟了？”他在我身后开始拆盒子。
　　“想抽就抽了。”我淡淡开口。
　　“啊！你还喝酒了？”他惊讶出声，握着那个桌上的空啤酒罐摇了摇。
　　“喝了。”我说。
　　几秒后，林清颂突然从我身后凑过来他那小半张脸，歪着头看我，开口说话的气息全部扑洒在我的耳畔。
　　“哥。”
　　“昂。”
　　“你是不是生气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
　　“我没有忘记你的生日。”林清颂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在我眼前晃了晃。
　　“迟了。”我说。
　　“哎呀，我真的！我只是早上没说，想给你个惊喜。”林清颂的声音都有点着急了。
　　“不信。”我说。
　　“哥～”
　　“撒娇也没用，我不吃这套。”
　　沉默了片刻后，林清颂又咬牙切齿地开口：“我就说我没看错，我从商场出来的时候看见了你的车！”
　　“看见了你也没打电话叫住我。”我说：“还和你的好同学喂冰激凌吃呢。”
　　“谁喂……”林清颂话音戛然而止，突然“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从后面搂住我的脖子摇来摇去：“原来你生气这个啊？我没有主动喂他啊，只是想递给他，没想到他直接凑过来吃了一口。”
　　“哥，我就说你最近怎么怪怪的。”林清颂继续解释道：“其实前几天和同学在房间里是想准备给你做个手工礼物的，不是故意不让你进来的，但是手工太失败了就没好意思送，今天就只好去商场给你临时买了。”
　　我仍旧是没说话。
　　直到林清颂把手放在我眼前，小声说着：“你看，我真没骗你，这是被锤子不小心锤淤的。”
　　看清那个淤青，我直接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林清颂也没吱哇乱叫，被咬后也只笑着说了一句：“哥，你牙口真好。”
　　“虽然你也有合理的理由，但是并不影响我继续生气。”我说。
　　“哥，你别生气了好吗？”
　　林清颂边说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往我脸上抹奶油，被我发现了直接把人从身后弄了下来压在了我身下。
　　我也毫不客气地往他脸上抹了一把：“长本事了哈，敢对你哥下手了。”
　　林清颂的双手被我禁锢住，他笑着动来动去生怕我挠他痒，然后说：“哥，生日快乐！”
　　“快乐另说。”我把半张脸凑过去：“先给我舔干净了。”
　　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本来只是想让他给我擦掉的，但是我忘记了我把他的双手按住了，然后他还真就伸出舌头舔了舔我脸上的奶油。
　　我一时顿住，他也愣住了。
　　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飞快地眨啊眨，睫毛扑簌簌的，耳尖肉眼可见地红了，眼睛更是慌乱地没处看。
　　那张小嘴动了动，应该是想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被什么上身了，又或者是面前嘴角上的奶油太引诱人了，于是我稍微一低头，便把他嘴角的奶油吃了。
　　挺甜的。
　　我说的也不是奶油。
　　林清颂完全愣住了，我却没想着见好就收，见他没拒绝，反而往他唇上更重地碰了碰。
　　像果冻，软乎乎的。
　　他闭上了眼。
　　我仿佛受到了鼓舞的指示一般，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牙关，唇舌侵入他的领地。
　　我听见他有些气喘，双手往我肩上推了推，似乎想获取一个换气的机会。
　　我今晚应该是真的做错事了。
　　我想。
　　我不该用喝过酒的嘴亲他。
　　不过酒香味的吻好像也还不错吧？
　　一罐啤酒而已，我今晚也可能是真醉了。
　　如果不醉，我怎么能做出这种离谱到荒唐的事？
　　我在亲吻我弟。
　　此刻。
　　进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