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西有个桥三》李大圈

63、第六十三章

　　桥络循着乱意走了过来，遥遥望去，只见塘边人头堆积，内里似乎立着二人，她站在桥上，又望着塘边躺着的那人，观之衣色情形。

　　忽而，她双眼一睁，立时朝着塘边奔去。

　　待推开塘边围着的众人，走入那倒在地上之人的身侧，扶着脑袋转过头来，便看清了满脸血痕的桥恪。

　　桥络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惧意，她轻抚桥恪的脑袋，又轻拍了两下，仍旧不见对方转醒，便朝着桥恪的鼻下而去。

　　脑中轰然炸开，指尖已无回荡之意。

　　桥络‘啪’的一声坐到在地，右手扶着桥恪的脑袋，浑身颤抖如筛糠。

　　人堆里又挤出一人，窦虞冲了过来，先是望着地上两人一怔，随即大喊道：“快去找御医！”身后的婢女立时点头朝着外侧奔去，窦虞转身便朝着桥络二人而去，蹲在地上朝着桥恪望去，却见桥络猛然抬头，目中恍惚，言语有气无力，“帮，帮我扶住他。”

　　窦虞吓了一跳，立时接了过去，便看到桥络颤巍起身，朝着姚孟二人而去。

　　“是他自己撞上的，不关我们的事。”孟五音色颤颤，身后的姚三更是无一言可发。

　　桥络没有言语，只是忽而快了脚步，朝着二人猛冲，众人眨眼之间，便看到孟五倒地，身后的姚三立时反应过来，跟着桥络对了起来，只是那姚三虽则会点功夫，到底不如桥三灵巧，两下便被她绕在身后，朝着后腿窝而去，一下便将他踹倒在地，连着脑袋被揪住向后，随着尘土飞扬，姚三的脑袋便嵌在花圃之中。后侧的孟五跟着冲了过来，桥络一松手便让开了位置，孟五来不及收力，直直朝着塘内而去。

　　水光四溅，众人尖叫不止。

　　那姚三挣扎着从草间伏起，桥络跟着一脚踩在背上，听得他在身下咒骂不止，桥络立时抓住姚三的脑袋，侧着其脸朝着花草尖刺而去，听得几声哀嚎，愈发加重力气。

　　远处的人堆里有几人面露不忍，不住高呼“住手罢”，却见桥络一个目光狠狠甩来，忽而止住了声音，连着后退几步，却无一人再敢出声。

　　姚三的咒骂开始变成求饶，桥络却置若罔闻，扯着他的脑袋朝着塘边而去，刚至一边，就压着他的脑袋朝水中而去，‘咕噜’两声，淹没了所有声响。

　　身后的小太监上前，却见桥络立时起身，一脚踩在姚三头顶，一手便打退了欲要上前的小太监。

　　水下的咕噜声还在继续，另侧的孟五已然由着小太监扶着上了岸边，“你们都是死的的吗？就由着那疯婆子在宫内杀人？”

　　孟五呵斥着，身侧的小太监们连着他的身躯都不比，又如何敢上前送命，再者桥五公子躺在一边生死不明，若是上头真的论起长短，也犹未可知，几人便佯装着劝着，却无一人脚步敢要上前。

　　孟五望着半身砸在水中的姚三，高骂一声，便朝着桥络而来，身后的小太监立刻让开位置，看着孟五冲了过去。

　　桥络脚下一松，便将姚三整个踹进了水中，她双眼发红，看着孟五朝她而来，几招过下，由着那孟五揪住她的发间，还未待对方露出笑意，便狠狠朝着他的下身而去。

　　一声震天的哀嚎，孟五捂着下身摔倒在地，带着桥络的半寸碎发，在塘边飘荡，只是碎发未落，桥络便如猎豹一般又冲了过去，揪住孟五的脑袋朝着地面狠狠砸去，‘咔嚓’一下，似是鼻根断裂的声音，桥络尤未解恨，抓住侧边的石头，朝着孟五的脸上而去。

　　一下，两下，三下……

　　孟五仓皇躲开，连着手间脖间，纷纷生出血痕。

　　另一侧的窦虞抱着桥恪，心中焦急却仍旧未等来婢女，倒是见到三人推开人群走了过来，她抬头一望，便看见伏凌恒和卫炤走了过来，卫炤对着她轻声道谢，便把桥恪接了过去，另一侧的伏凌恒面色一沉，摸着桥恪的脉搏，又朝着他的脸上摆动，忽而面色一松，对着卫炤说了一声‘翻过来’，便扶着桥恪面向地面，卫炤撑着桥恪倒下，伏凌恒扶着桥恪脑袋，又抚向背后，暗暗开始使着力气。

　　另一边随着伏凌恒和卫炤而来的便是伏济桓，他越过众人，朝着桥络的方向而去，很快便靠近了癫狂的桥络，只是还未待开口，便被反应过快的桥络一拳砸了过去，脸上霎时变红，他稳住身形，迅速抓住紧握石头的桥络，“桥三，你清醒些。”

　　桥三怔了半息，立时便推开了他，不管不顾地朝着孟五脑袋继续砸去，身后的伏济桓又冲了过来，搂住桥络的半个身体，才勉强缓了些她的动作，“桥恪还躺在那里。”

　　此言一出，桥络眼中忽而放光，朝着伏济桓看去，还未待伏济桓放松半刻，便见她垂着脑袋朝着自己的脸上而去，然后在‘砰’的一声后，把他砸倒在地，继而迅速转身朝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孟五而去。

　　“桥三！”

　　“醒了！桥恪醒过来！”伴着伏济桓的怒斥，窦虞的声音越过而来，直直钉入了桥络的心房，她身形一顿，丢开手间的石头，又推开挡在路中的伏济桓，直直扑向地上的桥恪身侧。

　　……

　　天色将明，圣京城内的早市还未开张，崇阳殿内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礼部尚书的孟大人连着鸿胪寺卿的姚大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吵得圣人和满朝文武皆是有些烦闷。

　　圣人一扬手，身侧的两个太监便上前一一扶着两位大人站起了身，“两位爱卿，朕知道你们的孩子受了委屈，也派了御医前去照看，那桥络也受了责罚。”言语一落，便是有些不满。

　　“圣上！”孟尚书一声惊呼，又重新跪倒在地，“圣上，我儿仍旧躺在榻上，除了头上的大伤，连着，连着身体都，都不好了。”他踌躇着哭完，身后立着的姚大人也接着道，“圣上，我儿也躺在榻上不能起身，御医说他灌了许多的水，到现在腹部还是肿胀，脑子也不大清醒。”

　　“竟是如此严重？”圣上眉头一挑，望着阶下跪拜磕求的两位老臣，忽而又望向一侧的桥宗成，“桥爱卿，不知家中小公子如何？”

　　桥宗成立时站了出来，对着殿上一拜，恭敬回道：“回圣上，幸得御医救助及时，已无性命之忧，只是头上伤口甚重，仍是不能下榻。”

　　“这般严重啊。”圣人悠悠回着，语中不含担忧，只是望着下首的姚孟二位大人，有些意味不明。

　　那姚大人踌躇一下，似是明白些什么，张张嘴正欲再说些什么，一侧的孟尚书却再次哭诉起来，“圣上，非是老臣胡搅蛮缠，实是那桥三下手太过毒辣，男子面容受损倒是不算什么，只是，只是……”他迟疑片刻，终是当着满朝说了出来，“只是我儿□□受伤过重，御医，御医都言，或许于日后子嗣有碍。”

　　此言一出，朝堂后方忽而冒出一声嗤笑，孟大人身子一绷，立时重重叩首在地，高呼一声，“求圣上为我儿做主。”

　　圣人眉头皱起，望着后侧发笑之人，“公良世子何故发笑？”

　　公良瑨悠悠站了出来，对着殿上一拜，才缓缓开口回道：“回圣上，微臣想起早年间父亲与微臣书信，言幕下两位副将为着孩子打架的事情闹到了营帐中，父亲言，军中是商榷战事之处，何谓私言家事，便一人打了一军棍，赶回了家中。”

　　圣人轻轻一笑，赞道：“定北侯处事公正，自是不会公私不分。”目光重新落在殿下的姚孟二人身上，接着道，“朕再派御医前去细细照看，必会使两位公子好转。”

　　“圣人，祖宗承嗣皆是大事，桥三行事狠辣，是要误了我儿的终身。”孟尚书仍旧哭闹，后侧的姚大人却悄悄退了一步，听得那孟尚书继续道，“且那桥三与桥五未召入宫，在外使盛宴闹事，居心叵测，是对圣上，对我大葳朝不敬。”

　　圣人眉头又蹙，前首的王尚书和明德侯观之也跟着缓缓蹙眉，后首的桥宗成便要跪下回话，侧后方的卫炤却先跳了出来，“圣上，昨日之事我与伏大人一同赶至，已经封锁现场，未使盛宴受到波及，且当时桥小公子情形严重，已有气息浅弱之象，若不是伏大公子救助及时，怕是情形难说，桥三身为其姐，受了惊吓又神情混乱，出手错失，也是事出有因。”说罢他便跪在地上，对着圣上叩首，“请圣上明察。”

　　“卫小侯爷，不能因你与桥家交好，便不辨是非。”孟尚书转身朝着卫炤怒道，“本就是那桥三与桥五无召入宫，扰了盛宴在先。”

　　“何谓无召入宫，盛宴有名，守卫查验皆是严苛，怎就是你家儿女可以入内，堂堂的镇西侯府的公子小姐便需拦在外侧？”卫炤立时反驳。

　　前侧的伏太傅微微绷直身子，跟着孟大人的目光落在后侧的卫炤身上，又微微移至伏济桓的面上，两人目光一错，伏济桓心下一沉，提步走了出来，躬身对着殿上拜道：“圣上，昨日宫宴是我请大哥携桥氏姐弟入宫，因听闻东夜国有一安神香，淡且助眠，桥三便想试着为母亲求取一番，未知竟遇上了孟姚二位公子，才起了争执。”

　　圣上眉头一挑，前方的桥宗成立刻跟道：“圣上，因桥侯归去，桥侯夫人悲痛难以，内人与王老夫人已然陪了许久，家中子女也是病急乱投医，请圣人宽恕。”

　　目光一转，圣人望向另立一侧的太常寺卿，忽而改口问道：“明爱卿，你来说说这桥氏姐弟入宫宴，是否与礼不合？”

　　太常寺卿明德瑞，正是如今如日中天的六皇子外家，昨日六皇子的交待犹在，今日的情形虽与昨日有背，但到底与那一个桥字有密，他神思一定，从队伍之中站了出来，对着圣人拜道：“回圣上，外使来访的盛宴，按理四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皆可参加，镇西侯为正一品，定西将军为三品，于上于下，桥氏姐弟入内，无有不合。”

　　话音刚落，一侧的孟尚书立刻驳道：“按理是一说，也须得持得名帖入内。”

　　“这是自然，正是持我的名帖入内。”伏济桓立刻回道。

　　孟尚书望着伏济桓，又回首看着一旁定定的伏太傅，双手紧握，对着殿上又哭道：“请圣上可怜我儿，我儿日后若是香火难继，我怎对得起孟家的列祖列宗，圣上，请可怜可怜老臣罢。”

　　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开头，圣上正待头痛，一侧的伏济桓忽而冷冷道：“若是孟大人如此担忧，不若请圣上做主，赐婚于孟桥两家。”

　　此言一出，圣人倒是有些兴味，只是阶下的孟尚书却冷汗直流，不敢再言，良久，后方的姚大人接着回道：“不过是儿女们互相打闹，是老臣糊涂，不敢饶了圣上与诸位同僚。”圣人轻扫一眼姚大人，又垂眸落在跪倒在地的孟尚书，“伏卿所言，孟爱卿以为如何？”

　　孟尚书立时一怔，踌躇半晌才艰难回道：“姚大人所言有理，不过是，儿女间的打闹，微臣不敢烦扰圣上。”

　　圣人点了点头，似有满意之状，身侧的太监上前扶起了孟尚书，他才继续开口道：“少年斗勇，不论是两男打一童，还是一女斗二男，左右不过是打闹。但，到底伤得有些重了，朕再派三位御医前去照料。至于，那没受伤的桥三……”圣人眉头一挑，身侧的赵公公立时接道，“桥三小姐还跪在宫门口呢。”

　　圣人一点头，接了一句，“那便罚她继续跪在宫门口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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