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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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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圣京城倒是出了一桩喜事,便是那翰林院郑家的五小姐和培州潘太守的二公子将要结亲。
翰林院的郑老大人编篡史修,至今已有三十余载,如今孙女将要出嫁,嫁的还是那离京甚远的潘家,圣人体恤,着人为其添妆,又为其添彩,倒是令那郑五小姐的出阁宴甚是风光。
因着圣人都出面了,京内有头有脸的人家也不好退于人后,便争着赶着入了那郑府。
王氏心忧,便托着越氏带着族中儿女为那郑家送上了礼。
大葳朝风气开阔,男女混宴皆是常事,盛宴开席,郑家为图方便分了男女之席,如今女宴这里便是由郑大夫人带着女儿郑窈开宴,两侧夫人皆是夸赞不止,连着周围之声鹊起。
一夫人对着郑窈夸赞,“五小姐真是光彩夺人,连着衣裳都衬出几分光亮。”
郑窈轻笑,却也自谦回道:“多谢夫人夸赞,若是说到这衣服料子,乃是父亲从安陇带回的秋罗织。”
“可是那秋家产的那个?”
“夫人也曾听闻?”柔声一笑,眉眼如水,映得春宴百花盛开。
远处的桥恪和桥恒遥遥望着,有些好奇那五小姐的模样,旁侧的桥惟劝他们注意言行,却闻得石阶一侧缓缓行来二人,一冷傲女子声音响起,“到了别人的府内也不知礼数?”
桥惟正欲替两位弟弟告罪,却听着另侧一娇俏女子声音跟着传来,“既是窈窈的出阁宴,我们想看新娘子有什么奇怪?”卫煊带着桥绾缓缓走了过来。
窦凝还欲再辩,身后的窦虞轻轻拉了拉她,窦凝面色不佳,却也不好发作,只得低头应了一声郡主,便拂袖而去,后侧窦虞对着卫煊寒暄了两句,又看向了场中另一认识之人,“我二姐性子直,没有别的意思。”
桥恪低低应了一句,“我明白,谢三小姐宽慰。”
话罢,窦虞对着众人又一行礼,便朝着窦凝的方向而去。
身影渐远,桥恪才收回目光,一侧的桥恒倒是推了他一把,“你这家伙,就是对着你三姐都不客气,怎么对着这窦家三小姐倒是人模狗样起来?”
桥恪倒是光明磊落,一拍胸脯,嗷嗷道:“人家是淑女,我自当得做君子。”
“那你的意思是你三姐和旁的小姐都不是淑女?”桥恒傻愣愣地追问。
“那自然是差了……”余下的几分二字还未道出口,便看到对向的卫煊和桥绾的目光幽幽打来,刚一止声,又看向那身侧一脸好奇的桥恒,正是那进也不是退也不对,暗暗吞下苦水,想着找个由头糊弄过去。
也是天可怜见,求曹操便到那曹操。
沈朝一身蓝衣缓缓而来,对着卫煊行礼,复又看向了桥绾,“四小姐可安好?”
“你们竟认识?”卫煊惊了一下。
桥绾应了一声,又向众人既介绍又解释般,“这位是刑部的沈朝沈大人,月前父亲一案审理之时,多亏了沈大人的帮忙。”
桥家三兄弟一听,忙着行了一礼,沈朝却是摆手客气道:“在下不过是奉旨办差,倒是四小姐在堂前不卑不亢,勇救人证令人钦佩。”
面色一赧,桥绾低低应着,“沈大人客气了,我父亲饶您在狱中多番照拂,还不知如何感谢。”
“四小姐不必客气,镇西侯一案未定,刑部也不会任人随意处置。”沈朝一顿,观四周无人,便缓缓跟了一句,“且三小姐也已经谢过沈某了。”
桥绾和卫煊对视一眼,复又看向桥惟,刚想接着回话,却听得桥恪忽而跟了一句,“对了,三姐人呢?”
众人怔怔,却是沈朝作了回答,“桥三小姐在男席那边,我来时,正看到和卫小侯爷在一起。”
听闻不是独身,又有卫炤在侧,想来也不会被人欺负,几人放下心来,便琢磨着去看那新娘子,如此,沈朝便也适时离开了。
却说男席这侧,虽与女席隔水相望,但到底也不是看不到那侧的情境。
桥络站在塘边,远远望着被人围在中间的女子,又将目光收回,放到了卫炤身上,面带纠结,“不如我陪你过去聊两句?”桥络终究还是问了一句。
卫炤目光放在远处,没有理她。
“那不如我陪你喝两杯?”桥络又追了一句,思量一下,又补了一言,“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若是太难受,哭一哭也无妨的。”
这下卫炤倒是把目光转了回来,只是看向桥络的眼神有些异样,“你那脑袋装的都是什么?”
宴席一开,桥络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男席,想着宽慰两句卫炤,却见此人如此不可理喻,便想着莫不是看着心爱之人即将远嫁,已然疯魔,心中一愁,便跟着再激一激,“你别藏着掖着了,你袖口里那胭脂盒子上的雕花都快被你磨平了。”
手上动作一滞,卫炤面色微赧,愣愣道:“你在说什么?”
桥络叹气一声,目光重新落到远处,缓缓安慰道:“当年大相国寺的月桂树真美,树下的人更美。只是可惜如今罗敷有夫,使君……”她顿了一下,回头瞥着卫炤,“使君虽未有妇,但这破坏别人良缘之事,可是要不得的。”
“我,你……”卫炤一噎,只憋出了一句,“你不是答应我不再提此事?”
“不提不提。”桥络凑近两步,“虽则我当初在树上观望了你被拒之事,但是,哪家少年不轻狂,你既表达过,就不遗憾。”
“你还说不提!”看着桥络变大的面容,卫炤微微后仰,却也没有挪动一步,“再说若不是你那乖张的性子,教得阿煊都粗鲁几分,我怎会觉得女子当柔顺才是好……”
“是是,是我的错,今日我自罚三杯,给你告罪。”桥络敷衍应着。
“阿炤。”远处一声轻唤,桥络和卫炤齐齐看了过去,却见伏济桓站在一侧,定定看着两人。
卫炤一怔,脑子有些糊涂,“就你那三杯倒的差酒品,谁要与你喝酒。”说着便朝着伏济桓而去,只是走了两步复又回头,拉起桥络的手塞进一个东西,“赏你的。”话罢便直直朝着伏济桓而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的身影便已拐出了院子。
桥络讪讪,又继续朝着远处的新娘子看去,正打量着如何凑近细观,却又被不速之客打断。
“你倒是在这儿快活得很。”许久未见的公良瑨缓缓走了过来。
真是冤家路窄,桥络暗骂一声,给了一个冷脸。
却说那公良瑨置若罔闻,又凑上两分,继续调侃,“如今你倒是厉害了,竟也学着你大哥了。”
若是有面镜子,定能照出桥络的神态如那刚刚的卫炤一般怪异,“世子,你没睡醒吗?”桥络顶了一句。
那公良瑨却笑了出来,继续说道:“你大哥一事还未出结果,父亲却又深陷狱中,怕是你焦头烂额,不能自顾。”说着他又压低声音,“你若是要学你大哥,就学个彻底,可别留着你父亲的那股文人自守,到了最后,自家也没称心,反而都是别人占了便宜。”
桥络正欲再要骂上两句,忽而又转了念头,哀叹一声,顺着他的话接道:“如今局势对我桥家是不太好,只要能保护性命,我桥家便也认了,只是漠西若是失了桥氏,也不知道公良氏能守住漠北几时,世子又何时能回到漠北啊?”
公良瑨一愣,怒而反笑,“你也不必激我,我自是会比你先回去。”他打量一番桥络,接着说道,“往日只觉得你巧言令色,如今看来倒也不算虚有其表,便是凭着这张脸,也能唬弄几个打手。”又观桥络面色愈发难看,只得悠悠止住话头,“桥三,你往日欠我的恩情,可不要忘记了。”
“定不敢忘。”桥络应了一句,又敷衍两句,便朝着从桥上而来的卫煊和桥绾而去。
刚一碰面,卫煊便拉着两人到了暗处,放低声音说道:“阿络姐姐,你可知道那十一公主倒了大霉了。”桥络眉头轻挑,听着卫煊继续说道,“听闻她用了那个什么探花脂后烂了脸,如今满脸生疮,日日都要敷药,如今怕是连殿门都不敢出了。”
“是吗?”桥络悠悠问道,目光从身侧一闪而过的闻理而去。
宴罢几时,终于回到了侯府。
刚下了马车,桥绾忽而对着桥络问道:“三姐,怎么好久没有见到桥纯了?”
“有些杂事,派他出去了。”桥络随口应着,目光一扫,便看到经南七站在门侧,似是等了许久,她对着桥绾和桥恪一扬首,过了门槛,便和经南七慢慢落于人后。
“阿络,桥纯那边都安排好了。”经南七压低声音说道,待桥络一点头,从怀里掏出一物,“这是漠西带来的书信,战事焦灼,来人已然归去。”
桥络接了过来,匆匆一扫,便已看完。
“二公子那边如何?”经南七忍不住追问一句。
“碣城已被收复,二哥准备和姜成鸣联手反攻,逼退羌寒于酌牙滩外。”桥络简而言道。
“这是好事。”
“是好事。”桥络暗暗应着,不知想到什么,又追问道,“窦家那边有什么反应?”
“窦以臻今日去了六皇子的府邸。”经南七回道。
桥络暗定神思,忽而想起什么,转过身子朝着门外走去,身后跟着的经南七只得跟着调头,却和迎面而来的仆役撞个正着。
“三小姐,马车内遗留了个东西,不知是您的还是四小姐的?”仆役举着盒子递到桥络面前。
桥络匆匆扫了一眼,“我的,放我屋里便是。”又对着经南七道,“我忽然想起还有急事,你不必再跟。”说罢便又匆匆离了府。
仆役收起盒子,对着经南七行礼罢,便准备朝桥络的院子而去,却被经南七叫住。
“给我吧。”
仆役摸不着头脑,却也幸得可以偷懒,便恭敬递了上去。
待人都走远了,经南七才抬起手中东西,缓缓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