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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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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日宴罢,闻理便着人打听了十一公主之事,果如桥络所言,皇后娘娘有意撮合柳家与皇室结亲,再结百年之好。
虽则十一公主没有言明,但到底与他有了计较,如今倒也私下密会几次,只是每每提起婚事一言,十一公主便是有些兴致缺缺,若是再提,便是有些不耐,如此几番下来,闻理心中也明白几分,绝口不提婚事,只夸赞公主气色极好,愈发动人。
十一公主听了蜜言,更是愈发欢喜,两人的感情倒是突飞猛进起来。
一日,皇宫,十一公主殿内。
屋外阳光正正洒在屋檐,屋内美人沉睡。
宫女扶香从殿外悄声走了进来,看着帐内的人影未动,便知公主还未醒来,轻轻一挥手,身后侧的一宫女上前,灭了熏香,又捧着炉子缓步走了出去。
扶香便绕着帐子走了过去,待到了床头,轻声唤了两句,“公主,醒醒。”
十一公主正入美梦,忽闻得扰声,有些不耐,却感到头上光亮,一阵风轻轻飘来,她正待呵斥两句,却被一声尖叫惊起。
“大胆,何人如此不懂规矩!”纱帐一拨,十一公主睡眼惺忪,却也难言怒意,只是见到宫女扶香倒在床侧,殿外又赶来几人,她正待命人拖下此人,却见周围之人皆是面露惊恐,怔愣不止,良久,还是大宫女琳琼大着胆子指出,“公,公主,你的脸。”
一时间,十一公主殿内尖叫吵嚷不止。
过了许久,皇后娘娘坐在一侧,榻上的十一公主啜泣不止,坐在小椅上的太医战战兢兢地诊脉。
半晌,太医收了脉枕,站起身来,对着皇后娘娘恭敬回道:“观公主脉象,似是吃了或用了什么不适的东西。”
“这脸上,脸上的东西可能消除?”皇后观了一眼,面露不忍道。
“若是消除自是能的。”太医应着,“只是公主金尊玉贵,若是知道源头是何,便可更好对症入药,方得效果更佳。”
皇后娘娘看向大宫女琳琼,琳琼自是不敢耽搁,立刻应道:“公主的膳食是由膳房供应,与往日并无其他。”
“可有用什么别的香?”太医接着追问。
“公主惯用沉水,一直以来也未曾改过。”琳琼思索一番,低声回道。
“那可用……”
太医的问话还未完,便听得十一公主尖叫起来,“本宫知道了,定,定是那探,定是那巧胭坊的胭脂所致。”
皇后和琳琼齐齐看向十一公主,十一公主却对着一侧的扶香厉声道:“扶香,把那胭脂拿来。”
扶香应声,立刻朝着公主的妆奁而去,待她捧着那白玉盒子而来,交到了太医手上,便听得皇后厉声问道:“这是何物?”
琳琼面露疑惑,十一公主却是紧盯着那匣子无暇多顾,皇后的严厉目光便落在了宫女扶香身上,扶香一怔,立时跪倒在地上,对着皇后仔细交待起来,“回,回禀娘娘,此胭脂来自于圣京城内一家叫做巧胭坊的铺子,因着,因着很是受欢迎,公主,公主便着奴婢去买了些。”
皇后微微皱眉,看向身侧的柳嬷嬷,柳嬷嬷暗暗思忖片刻,对着皇后耳语两句,待话一尽,皇后竟是面色更加难看,冷声喝道:“来人,把这个蛊惑公主的贱婢拖出去仗责三十!”
扶香正待哭喊,却被宫人上前堵住嘴巴,压着胳膊拉了出去。
一时间,殿外隐隐传来哭喊之声。
太医放下手中胭脂,对着十一公主恭敬问道:“这胭脂公主用了多久?”
十一公主止住抽噎,看着皇后,有些瑟瑟,柳嬷嬷大胆上前,对着公主劝道:“公主,你还要不要自己的脸好了,快如实交待吧。”
“有,有月余了。”皇后目光如锋刀一般射来,十一公主立时垂下了脑袋。
太医暗定神思,对着皇后娘娘回道:“娘娘,此胭脂用材极差,若是长久用,不但不能养颜,还会使皮肤粗糙暗沉。”
十一公主一怔,立时便要张口,却被皇后瞪了回去,她对着太医继续问道:“你继续说,为何南嘉的脸会如此严重?”
太医应道:“按理说,虽然材质差,伤到肤质也得经年累月,公主月余便生出如此多的痘,微臣猜测当是有一味用料与公主相冲所致,其中还得微臣看到原料后才能细细分辨。”
“这容易,来人……”皇后话还未尽,却听得殿外宫人高声报道,“六殿下到。”接着殿外便快步走进一个男子,眉侧点痣,眼含担忧,人刚至,声已到,“听闻南嘉妹妹召了太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十一公主对着六皇子便是一扑,大声哭了起来,“六哥哥,六哥哥,你快救救我,我要被那贼人害死了……”
“南嘉妹妹莫哭,慢慢与哥哥道来。”六皇子把十一公主扶稳坐在榻上,又对着皇后娘娘行礼,才慢慢问道。
皇后叹气一声,身后的柳嬷嬷便把此事简单交待了一番,六皇子先是愤慨,“竟有人打主意到我皇家头上。”又对着十一公主安慰一番,“妹妹莫慌,哥哥这就带人抄了那巧胭坊。”
他又对着皇后行了一礼,皇后松了心来,对着六皇子点点头,便看着六皇子带着那太医急步走了出去。
六皇子来去匆匆,屋内的众人却是别一番的不好受,皇后起身,由着柳嬷嬷扶着,对着跪在一侧的琳琼吩咐道:“这几日你就好好给我看着南嘉,她若是再出别的事情,你就和那扶香一块去掖庭呆着。”
琳琼叩首在地,低低应着。
却说那巧胭坊也是倒霉,竟惹出如此大事。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遍天下,不过两日,整个圣京城都知道巧胭坊用的差料,连着铺子都被关了,老板和杂役通通下了大狱。
那巧胭坊背后的老板连夜求到了柳府,原是那铺子是与柳家合作多年,又有多番进贡,除了老板挂个虚名,暗地里已然算是半个柳家产业。只是柳家正逢和十一公主议亲,若是捅到上面,除了圣人责怪,怕是与公主的婚事都要从头计议,便一口回绝,送那老板逃出了圣京城。
虽则六皇子插手此事,又着大理寺去审理此案,大理寺卿不过当是一般的弄虚作假之案,便着大理寺左丞窦以臻处理,有了结果,便直接告知六皇子,以安上心。
只是这窦以臻刚刚上任,又是个与他父亲极其相反的直性子,便是案件证物证人已然齐全,他也要数番从头到尾梳理,倒是真的让他找出了门道,连着那背后的老板也从京外抓了回来,只是一番审讯之后,竟然牵扯到了柳国舅。下属劝他勿要再审,他却抽丝剥茧,连着巧胭坊的账本合着老板的私账,竟拔出了许多东西。
到了此处,饶是他性子耿直,也明白此事牵扯甚大,未与众人相论,便带着账本和案述,上了六皇子的府邸。
……
话说漠西与羌寒之战愈演愈烈,如今兵临碣城之下,羌寒反抗倒是愈发激烈。
若是强攻,便是死伤惨重,桥恂思量几番,着桥至赶至仰城,将自己的计划与姜成鸣交待一番,只是桥至刚走,临时追来的李承便献了反计。
姜成鸣与部下合计一番,便采用了李承之计,如此几番下来,攻城进程倒是突飞猛进起来,自此,姜成鸣对李承倒是有了几分信任,便打着江南军不熟悉地势,需一漠西老将配合为由,把李承要了过去。
无论为国为家为民,如今的桥恂都只盼着尽快收复失地,结束战事,便一口应下此事。
此后,姜家军攻势愈猛,倒是桥恂那方每每多生事端,诸连不顺之后,连着圣京城内的圣人都被惊动,几番训诫之后,便派了一个红衣内官监察。
入夜,红衣内官刚与姜成鸣诸位宴罢,由李承扶着送回了帐内。
姜苘一松酒杯,对着姜成鸣便道:“伯父,这邱内官嘴上说着推拒,那眼珠子可都快掉进那黄金里了。”
待杯中酒饮尽,姜成鸣才缓缓回道:“不过是一阉人,不为钱财还能为何。”
“伯父说得是,这阉人倒也好拿捏。”姜苘应着,“只是不知他到了容城,对上那桥恂,还能否与今日一般清高。”
“桥恂?”姜成鸣冷笑一声,“那桥氏从上到下最是自命清高,别说是贿赂那阉人,怕是让他拨些军粮好好招待,他都不肯。”
姜苘跟着大笑起来,待声音止住,才继续道:“这桥宗玄打仗不行,教导子女更是糟糕,如今连着笼络属下,都不及伯父半分。”
姜成鸣高位多年,已然便览恭维,如今趁着连连大胜,竟有些狂妄起来,“这桥宗玄自视甚高,连着子女也跟着自命不凡,怪不得……”只是话出一半,到底清醒许多,忽而停了下来,旁侧的姜苘醉酒已沉,自是没有发觉,自顾自地接了过来,“也不全是,那养在圣京的桥怿倒是有几分狠厉,只可惜死得太早。”
月色沉沉,帐外一人静静立着。
忽而,身后传来一声轻呼,“邱内官,您丢失的东西可有找到?”
邱内官缓缓转过身来,朝着李承走了两步,“找到了,将军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