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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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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刚出,王氏便带着两个女儿,携着三车礼物离开了圣京城内。
一路上天气不错,众人走走停停,行至曲县郊外,桥络便提出了分离。
因着桥络是秘密而行,便只带经南七一人,又担忧母亲和妹妹的安危,便令桥纯带着人早早地等在曲县郊外。
甫一到地方,桥纯便携着几人与她们碰了面。
桥纯依旧一身黑衣,黑铁面具常年挂在脸上,他握着刀的手举起,对着王氏她们恭敬行了一礼,接着对桥络道:“三小姐,我们派去通州的人已与墨白联络上了。”
桥络点了点头,看向身后有些忧虑的母亲和妹妹,安抚道:“母亲放心,此去钦州,便由桥纯护送你们前去,他之前是大哥身边的人,功夫很好。”
王氏和桥绾顺着桥络的话看向身前的黑衣男子,哪怕身为下属,却也过分疏离,不觉令人难以安心。
看着两人仍旧有些怯怯,桥络眉头微蹙,打量起眼前的下属,良久,蹙着的眉头更深,而后对着桥纯道:“既是要扮作家中仆役,这身黑衣便换了。”
桥纯刚应了一声,却见桥络看着他的目光愈发不善,果然这一句后,桥络悠悠道出,“这面具太扎眼了,摘掉。”
桥纯一怔,还未待回话,却见远处投来一束目光,带着好奇的打量,非世人那般恶意夹杂的好奇,她的目光中仅仅是好奇,甚至带了一丝笑意,在身侧的王氏略带顾忌的眼神中衬得愈发明亮。
忽然一只手伸到他的脸上,桥纯提刀反挡,便和经南七对峙起来。
“三小姐命你摘下面具,你敢不从?”经南七冷冷道。
桥纯后退两步,沉声道:“三小姐,属下是暗卫,若是摘了面具,便失了作用。”
桥络轻轻挥开了经南七,而后上下打量着桥纯,眼底带着一抹兴味,良久,才开口道:“那你便在暗处守着,其他人好好的扮作仆役保护夫人和小姐。”声音一提,身后的几人应声而道。
话罢,桥络朝着王氏两人走去。
桥纯暗自吐出一口气来,他微微抬眸,却发现那抹好奇的目光也随之消失。
再做一番整理后,桥络便带着经南七骑马疾驰离去。
天色已暗,剩下的队伍便缓缓向着曲县而去。
刚行至曲县外围,还未到城门,在马车内的桥绾便听得帘外传来乞求声音,男男女女间还夹着幼童的声音,桥绾有些疑惑,掀开帘子朝外看去,却见城门口站着一堆衣衫褴褛之人,面色蜡黄,神情呆滞,对着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马车皆是乞求呼唤,桥绾还想再看,却被身侧的听雪按住了帘子,“四小姐,外面危险,我们得小心行事。”
桥绾回神,看着车内的母亲和王妈妈,便收回了好奇。
曲县的检查很快,伴着不远处的哀嚎声,车队很快便入了城,仆役们在城内找了一处干净的客栈,便迎着王氏和桥绾住下了。
一路颠簸,总是吃的不太顺心,如今到了一个安静的地界,便请掌柜的安排些吃食,让众人饱餐一顿。
客栈的杂役刚把饭菜摆在了桌前,应了一声便要退去,却被桥绾拦住,她看着不远处整理行李的听雪,低声问道:“小二,我问你,城门的那些流民是什么情况?”
小二先是笑着应了一声,接着皱起眉头,仔细回道:“回小姐的话,那些流民都是从宜林逃过来的。”
“可是因为水灾?”桥绾问道。
“可不是嘛,那水灾大得很,庄稼屋子都淹没了,他们无处求生,便只能四处奔波,成了流民。”小二叹气一声。
“可圣上不是命户部拨粮拨钱了吗,怎还会流离失所?”桥绾眉头轻蹙。
小二摇了摇头,暗叹一声果然是贵家小姐,哪里懂得百姓的凄惨,嘴上却只得恭敬回道:“灾情严重,百姓又多,自是有些顾不上了。”
“那这曲县的县令,为何又将流民拒之城外?”桥绾接着追问道。
“这……”小二踌躇,“这小的就不敢揣测县令大人的心思了。”
桥绾知此事问客栈杂役也不会有何结果,只得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刚刚整理好东西的听雪走了过来,调整着桌上饭菜位置,“四小姐刚才对那杂役说什么呢,怎聊得如此久?”
桥绾仍旧皱着眉头,良久,对着听雪道:“听雪,你去把桥纯叫来,我有事吩咐。”
听雪怔怔,观四小姐面色沉重,却也不敢再多问,便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果然,半个时辰后,桥纯避开人群来到了桥绾的房前,听着门里应了一声,才推门而入。
“四小姐有何吩咐?”桥纯低声问道。
桥绾指着摆在桌前的包裹道:“这里有许多首饰布料,你拿去换成银钱,再多多买些粮食,分给城外的那些流民。”
桥纯一怔,目光落在桌前的包裹,半晌才迟疑道:“赈灾之事自有朝廷处置,四小姐何必插手此事,若是有心,可去信于尚书大人。”
“外伯祖父那里我自是会去信,只是流民失所,已然到了眼前,必得令他们先活下去再说。”桥绾轻轻把包裹推向了桥纯。
桥纯暗觉不妥,仍旧推道:“此些不过能让流民熬过一个寒夜,若是要等到新的赈灾粮,还是得此县县令出面为妥。”
“此事我有打算,你先照我说得做。”桥绾回道。
桥纯仍旧没用动作,“此前三小姐也留了钱财于我,四小姐的东西还是自己留着得好。”
“那你便混着去用,多多买些粮食。”桥绾乐呵呵道。
桥纯一滞,却也无话可推,只得应声道:“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做。”
“不,你亲自去,别人我都不放心。”桥绾眉眼弯弯,瞧着桥纯。
桥纯自幼年便跟着桥怿,一路行来,皆是行暗间难事,便是后面跟了桥络,也多是做些暗卫查凶杀人之事,从未有人命他大白于人前,做这般乐善好施之行,他有些踌躇,有些难言。
桥绾似是看出他的难意,却笑着问道:“你是暗卫,自然懂些易容之术吧,不若乔装打扮一番?”
暗黑面具下的面容神情难辨,眼前的女子却能体察人心,却与桥络的只寻重点的果决不同,带着一种微微示好和安抚,最是令人难以拒绝。
良久,桥纯终是应了一声。
……
日夜兼程,终于于入夜之前赶到了通州,小巷宅院内,桥络刚一入内,门内的侍从守好门户,便有一人迎着桥络而来。
他飞身跨步于桥络身前,半膝跪下,对着桥络就是沉呼一声,“三小姐。”
桥络定睛一看,自是父亲的贴身侍从墨白无疑,她应了一声,身旁的经南七上前扶起了他。
墨白一叹息,伸手对着前方的屋子,“请三小姐入屋内详谈。”
桥络应了一声,便带着几人快速入了屋内。
烛火晃动,墨白已将此间种种事无巨细地交待一番,看着桥络面露沉色,已不似往日在漠西那般的开怀少女模样,心中暗暗叹气,却也不得提了精神。
“属下无能,未能替侯爷和小姐分忧。”墨白跪在地上,目光微垂。
桥络起身,扶起地上的墨白,又轻轻踱了两步,转身问道:“安排在孙母身边的人与孙母关系如何?”
“两人扮作夫妻,倒是能与孙母说上两句,只是孙母戒心颇重,很是难以接近,只得从旁观察。”墨白谨慎道出,随即又道,“暗间也派了人日夜看守,必不会错过任何一个人影。”
“难以接近……”桥络喃喃自语,思忖半晌后转向墨白两人方向,沉声道:“既然这孙置不出现,我们便下剂猛药。”墨白看向桥络,眼中略带疑惑,桥络却叹气一声,随后继续道,“你找几个男的,装扮的猥琐些,去那孙家闹事,越大越好。”
“如何闹事,孙母年老,若是掌握不好分寸,是否不妥?”虽则孙置可能有错,却也和墨白他们久在战场生死同行,如今虽有疑虑,却也不该祸及家人,也是由得如此,长久以来,墨白行事倒是有些束手束脚。
各种祸事轮番而来,桥络本就有些心急,如今父兄不在,更是无人能看管一二,行事风格也愈发恣肆起来,她对着墨白很是不满,“如今孙置不肯出现,便是料定你们不敢出手,如今局势,已不容我们多番考量。若是在我们出手之前,有人先行动手,便是什么都晚了。”随即她直接下了命令,“着人快点动手,就是见血也无妨,这几日我必得抓住孙置。”
话罢,屋内沉沉,墨白有些不知所措。
身侧的经南七眉头微皱,起身对着墨白缓缓开口:“若是墨白大哥有所顾虑,便由小弟代劳。”
墨白一怔,立刻跟着起身,对着桥络一拜,郑重道:“属下明白,请三小姐放心。”
烛火微动,映着桥络的背影有些生冷,良久,她深深叹气一声,随即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