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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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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刚一停下,桥络便立刻跳了下来,行至门前,门内的桥老叔已小跑着迎了过来。
他喘着粗气,拦住了桥络的去路,“三小姐,卫小侯爷来了。”
桥络步子一定,朝他看去,“小侯爷现下在哪里?”
“已请到中堂去休息,夫人那里也已经禀报了。”桥老叔赶忙回道。
“我知道了。”桥络点点头,快步朝着中堂走去。
刚一进门,便看到坐在一侧的卫炤,刚举起茶盏,抬头便看到了桥络,他立刻起身朝她走来,“有个天大的好事。”卫炤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何事?”桥络迎着他坐下,看着对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缓缓问道。
“今日早朝,圣上允准你二哥出狱,让他重回漠西,协助成南太守姜成鸣共抗羌寒。”卫炤一言道尽。
“我父亲呢?”桥络继续追问。
卫炤怔了一下,随即接着说道:“镇西侯之事事关重大,圣上着刑部尚书主审此案,御史台监审。”他有些不忍,又补了几句,“不过你放心,圣上特别指明由济桓监审,必不会让侯爷受屈。而且,听父亲说,今日朝堂上你二哥能出狱,多亏了伏太傅和济桓从中斡旋,想来,太傅大人是相信侯爷的。”
桥络点点头,深深叹了口气,“多谢阿炤了。”
平日里总是小侯爷前小侯爷后的,如今难得听到桥络称呼他的名字,卫炤脸色微红,端起一旁的茶盏假意饮了起来。
屋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屋内却传来了焦急的脚步声,王氏带着云姨娘、桥绾和桥恪,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一时间,屋内堆满了人。
桥络和卫炤站了起来,迎接着王氏几人。
“听下人来报,说是小侯爷有着急的事情,可是我们侯爷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王氏上前,盯着卫炤,惊慌极了。
卫炤赶忙解释,“不是坏事,是圣上允准二公子出狱了。”
王氏后退一步,云姨娘上前扶住了她,王氏一回身,紧紧握住了云姨娘的手,两人喜极而泣,“阿恂没事了,阿恂没事了,老天有眼……”
云姨娘也抽噎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扶稳王氏后又接着问道:“那侯爷呢,侯爷也能出狱了吗?”
“侯爷……”卫炤迟疑。
“漠西之事事关重大,父亲作为一边之将,总是要经过重重审理才能归家,母亲和姨娘先放心,我们桥家无错,不论多久父亲总会回来。”桥络上前,堵住了卫炤的话。
“是,两位夫人切勿太过忧虑,二公子能回来,就是一个好兆头。”卫炤停了话,顺着桥络的意思继续劝慰道。
王氏点点头,由云姨娘扶着坐到一旁的位置上,她擦擦眼泪,继续问道:“那我们何时可以去接阿恂?”
“不急,等圣旨下达,我们就出发。”桥络的目光顺着众人,悠悠飘向了屋外。
……
圣旨下达得很快,跟卫炤报信不过就是前后脚的功夫。
王氏整理了衣衫,带着家中众人便赶去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的门刚一打开,王氏和云姨娘便迎了上去,接着便看到门后的衙役伴着一个素衣男子走了出来。
王氏惊呼一声,云姨娘的身形也隐隐晃动起来。
面前的素衣男子正是桥恂,他形容瘦削,面目沧桑,哪里还有一点漠西小将军的模样。
桥络和桥绾立刻上前扶住了两位母亲,桥恪也抽出手里的外衫,披到了桥恂的身上。
王氏和云姨娘才反应过来,两人不□□出泪来,上前仔细打量着他,真是观一处无不心疼。
衙役在身后拜道:“我便送二公子到此处了。”
桥氏几人点头称谢,王氏也赶忙招呼了一声,身后的王妈妈立刻上前递出一个荷包,“多谢这位大人了。”王氏柔声说道。
衙役一挥手,不敢接过来,只道:“这是小人该做的,夫人不必客气。”
王氏把荷包从王妈妈手里接了过来,又递了过去,接着道:“我家侯爷还需大人多多照料。”
话罢,一旁的桥络递过去一个包裹,王氏接着道:“这是些旧衣,麻烦大人交给我们侯爷,冬季寒冷,他年纪大了,辛苦大人费心了。”
那衙役心里暗暗想着,这二公子都出去了,若是哪日镇西侯也出去了,也算卖他桥家一个人情,再观那包裹形制,确是衣服的样子,便把荷包和包裹都接了过来,嘴上客气道:“夫人放心,小的定当尽心。”
诸事已了,王氏和云姨娘便拉着桥恂上了马车。
哒哒的马蹄声在街边回荡,很快,便回到了镇西侯府。
府内众人一应准备妥当,桥恂一下马车,便被拉去了屋内,洗漱整理,又准备了干净的衣裳和好入口的食物,王氏和云姨娘有些心慌,一直在院外呆着,等到桥恂梳洗罢了,才敢差人进去问上两句。
只是等桥至走了出去,却只说桥恂累了,想先歇息,王氏和云姨娘虽念子心切,却也知道他在牢内定是受了许多的苦,也不敢多问,便只说都好都好,便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的宅院。
身后跟着的桥绾和桥恪扶着母亲们慢慢走了出去,落在最后的桥络仍旧呆在院中,朝着窗台往里瞅着。
片刻,门里传来一声咳嗽声。
桥至回过身来,对着桥络弯腰道:“三小姐请进吧。”
桥络讷讷半晌,点点头后慢慢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摆设还是一如往日,只是床榻前的桥恂却不似往日,原本壮硕高大的小将军,几番折腾下来,倒是瘦弱了许多。
桥络有些心疼,她快走两步,坐在了榻下,仰头看着桥恂,“二哥,你受苦了。”
桥恂常年被风吹日晒的黑脸难得挤出一丝笑容,他摸了摸桥络的脑袋,声音沙哑道:“二哥知道,定是我们阿络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二哥救出来。”
本就泫然欲泣的桥络,听到这话更是忍不住地抽泣起来,这几日来,没了父母兄长的庇护,又看尽了世人的冷暖,饶是能故作坚强的桥络,此刻也忍不住委屈起来。
桥恂轻轻拍着扑到在自己身上的桥络,回想着昨日种种,莫不是觉得心惊,父亲所言之事,令他夜不能寐,如今家中能与他一同撑起事来的,恍若只有眼前的小妹。
他轻唤了一声桥络,待对方起身,才一脸正色道:“二哥有事交待给你。”
桥络立时止住了哭声,只是鼻尖抽搐断断续续,“二哥你说。”
桥恂看着榻前挂着的玉带,慢慢回想着漠西的种种。
“酌牙滩一役,本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探马来报,误了消息,才令我们中了埋伏,由此,大败。我和父亲退守泺城后,仔细回想了当日的种种,便是只有一个问题,那便是斥候孙置。”桥恂看向桥络,接着道来,“因当时将士死伤惨重,孙置是否也在当中,我们无暇判断,但为防止有误,父亲还是派人悄悄潜入了酌牙滩内,但却一寻无果。”
“那便是此人有问题?”桥络怔道。
桥恂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只是怔怔了半晌,才继续说道:“孙置此人我很熟悉,我们一同经历了数次征战,他是个很能吃苦之人,做事细致周到,为斥候再合适不过。”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至今仍不想怀疑他。”
桥络嗫喏半晌,终究还是痛下心来,“不若让我去查查?”
桥恂垂眸看向榻下的桥络,点头笑了笑,“这便是我让你进来的原因,父亲已派墨白前去孙置的老家探查,此行未报,便是让你接着去查。”他描着桥络的眉眼,愈发在她身上看到了某人的影子,“阿络,论聪慧我不及你,论果决我也不及你,家中诸事,就要靠你了。”
桥络眉眼弯弯,不知是被夸赞而起,还是因困惑而起。
一夜过后,王氏和云姨娘早早便起了床,盯着厨房里的师傅做了各式早饭,便让婢女们提着到了桥恂的院子。
只是刚一推门而入,桥恂已然收拾干净,各式行李包裹也摆放整齐。
两人一怔,王氏立刻上前问道:“如何收拾得这般快,圣上派的内官也还未到,何必着急?”
桥恂扶着王氏坐下,又扶着云姨娘在另一侧坐下,对着两人重重一拜,才起身恭敬道:“漠西战事紧急,儿子不敢耽搁。”
“你这昨日才刚回家啊?”云姨娘提着帕子抹着眼泪,有些难以接受,“话都没和为娘的说上两句。”
桥恂坐了下来,对着两位母亲道:“儿子不光是为了漠西的百姓,也为了我们桥家,若是能大胜而归,也能求得圣人对父亲从轻发落。”
王氏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云姨娘,有些劝解道:“阿恂做事自是周全,我们不必担心,只是此去路途遥远,还是要多带些我们自己人得好。”
“我自有打算,母亲不必忧虑。”桥恂缓缓道来,随后又想到什么,转向王氏道,“母亲,酌牙滩一役确有问题,其中诸多环节我已与阿络言明,我此去漠西,京中诸事难以插手,若是阿络或是府内有求,可寻求伯祖父和外祖父帮助。”
王氏点了点头,言明已然清楚。
几人吃了早饭,又聊了两句,院外果然传来下人的回话,内官大人已然准备妥当,言二公子何时可以启程。
桥恂也没推拒,与家中弟妹一一道别后,便带着桥至和府中几人,踏上了重归漠西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