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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一百零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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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络反应过来的时候,四周已然全是萄军,混乱之中又听得有人呼喊‘活捉桥三’,登时明白中计,顾不得其他,只得提剑挡在敌前,待杀出一条血路,便带着这头军士急速撤去。
只是愈发向前,敌军愈多,桥络暗暗心惊,也只得提剑硬挡,刚冲杀一番,又来一波,身后军士倒下者不可胜数。
面前小兵刚被砍下,身后忽又撞来一刀,擦着铠甲而过,粗砺之声甫一入耳,桥络只得抽出力气一挡,另侧又是赶来一人,与其胶着难分,后方又偷袭一人,朝其脑袋砍去,匆忙之间,桥络只得侧首撤身躲去,却终是四方难定,被砍倒了头盔。
月色之下,露出一颗白净脑袋。
忽而周围声起,“那矮子是桥三!”立时引得四周瞩目,连着后方与另一山头交战的萄军都赶了过来,桥络只得抱着脑袋一滚,朝着人少处而逃。
后方火光四起,前方的桥络疲于奔命,马踏如飞,转眼便已远离别缨山的方向,只是突至前方,却又见大部军队而来,桥络暗自切齿,又只得一勒缰绳调转方向而去,只是刚奔两步,胯下马儿忽而一跪,连人带马翻身而去。
待桥络滚去好几圈的功夫,才看到远远铺于地间的绊马索,心中暗骂,脖间却是布满长刀,只得挺着脖子,任由敌军将自己缚住。
手缚于后,勒得生疼,桥络只得张口骂道:“布日古德让你们活捉我,你倒是想现下就处决我不成?”
那小兵本就不太瞧得上女子,又听其口舌生利,手上一下力气,骂道:“老实点,再乱动就给你一刀。”
“呵。”桥络冷笑一声,将脖子递了过去,“来,有本事朝这来一刀,也好痛快给你那混蛋主子送过去。”
“你这女人……”小兵刚欲扬手,却见一将领模样的男子走来,对其挥了挥手,便止住了小兵动作,待其对视过来,桥络才看清对方模样,暗自思索还未张口,却见那男子吩咐,“好生看待桥三小姐。”
手下人一应,拉着桥络朝着敌军后方而去。
茫茫荒山,夜色无尽,桥络一步一顿朝前走去。
但见敌军浩荡,似是主力军队皆在此处,略一扫过,更觉今夜不好,身后的小兵一推,呵斥道:“不准东张西望。”说罢便将她推至俘虏当中。
一声闷哼,桥络挣扎转身,再一使力,便坐了起来,瞧着那小兵对着看守的几人交待,“将军交待,好生看待俘虏。”
“明白。”看守的士兵轻佻回复,又踹了一下脚边的俘兵,便接着和身旁的人交谈起来。
桥络坐定,在俘军中悄悄逡巡,待锁定一处,避开守兵耳目,朝着边处挪动。
“有人脱困吗?”桥络压低声音问道。
“有几个,我命他们往容城的方向而去。”经南七也压低声音回道。
桥络暗自点头,又朝着守卫那里打量,“这里应该很快就会转移,在这之前,我们先想办法脱困吧。”双目扫过三三两两的被俘兵士,“短刀还在吗?”
待见经南七摇了摇头,桥络右腿一折,伸向了经南七的身后,“我的还在,割开绳子后你先带着大家归城,言明军中有奸细之事。”
“那你呢?”经南七追问。
“他们的目标是我,我来拖住他们。”
“阿络你……”经南七忽而提声,抬首间却见那守卫已经冲来,冲着桥络背上就是一脚,待其倒翻在地,大声呵斥了一声‘老实点’,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就要再上一脚,却身后的另一守卫士兵拦住,“算了,这个女的将军还有用处,我把她拉到别处单独看管吧。”
守卫士兵对着桥络方向啐了一口,又一脚踹开挡在身前的经南七,便见另一士兵拽着桥络便朝另处走去。
跌跌撞撞,桥络回首一望,只见经南七目色发沉,手在衣下握得极紧。
被单独丢在一旁,那刚刚拽着自己过来的士兵立在一处朝外张望,没瞧出结果又蹲在地上,盯着垂首不语的桥络嘲弄道:“你说你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跑到这战场受什么罪?”
背上隐隐发疼,桥络暗暗计算时辰,也就不与此人计较,只是小人作怪难缠,你不理会他,他总要凑上几分,“听说你是桥家的三小姐,就是那个镇西侯府的桥家吧?”瞅着桥络的眉眼,接着道,“以前我也曾见过镇西侯一面,你确实有两分像他,不过你们大葳皇帝实在昏庸,镇西侯这般劳心苦力的老将都能如此对待,死后竟连故土都不能归,实在无情无义。只是都这般了,你们兄妹竟然还愿意为那老皇帝卖命,实在是……”
听得耳中发痒,桥络终是抬眸望去,“你知道的倒是挺多。”
士兵一看桥络开口,黑夜漫长,下一军令也不知何时会到,能有人打发时间最是畅快,立时脚下一扫,跟着坐在桥络面前,“你别看我们萄山偏小,对你们大葳的事情可是了如指掌,尤其是漠西。”
“哦?”桥络目光一扫,从他腰间而过,又落在士兵脸上,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说来让我听听是不是乱夸海口。”
士兵轻啧一声,不以为然道:“你想听什么?”
桥络眼波一转,回道:“就说说这成阳侯做了漠西之主后,发生过哪些趣事?”
“趣事?”士兵挠头,“难堪之事倒是发生不少,这趣事……”
“他之难堪,不就是你之趣事。”桥络幽幽回道。
“要不说你是镇西侯的闺女,这脑子就是活泛。”士兵一拍腿,接着说道,“说到这趣事,还真有一件,就是那成阳侯……”凑近一说,“浑身起疹,下身流脓,得了阴病。”
“何谓阴病?”桥络脑子一怔。
“这日有乾坤,人有阴阳,成阳侯自南方而来,一入这干燥又风沙广的漠西,是日也难受夜也难受,在泺城待了不过半日,匆匆布下城防便急退到了九城,这九城为何城……”望着桥络一脸茫然,哎呀一声,“你这还是漠西之人,竟也不知九城。”
“我知九城,九城如何?”桥络回了一句。
“这九城临近堪越河,又以酒水为名,当属为阴,成阳侯下此城,就是为此病啊。”士兵神秘一笑。
桥络唇角轻撇,有些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随口说道:“这人得病算什么趣事。”
“哎,他抢了你父亲的位置,你倒是装得大方。”士兵回道。
“幸灾乐祸总非君子所为。”桥络讷讷。
“那你还听不听,不听算了。”士兵怒道。
“听听听,您接着说。”桥络赶忙拦着,那士兵兴致正高,拔起地上草根,对着桥络又指手画脚起来,“这成阳侯虽说入驻了舒服的九城,可这身上的病得治啊,所以他派他的手下在漠西广招良医,可总有那见权眼开的人上赶过去,刚一入府便被赶了出去。”
“一入府便被赶出去?”桥络插嘴问道。
“对啊,说什么年纪不够大,经验不够,这成阳侯也是怪异,管人家年纪如何,能治好病不就成了。”士兵摊手一说,草头在风中飘动。
“这倒是奇怪……”桥络暗自思索,忽而又问道,“你这说得有头有尾,好似自己亲眼看到一般?”
“这哪是我看到的,这都是说书先生说……”士兵脱口而出。
桥络立时侧眼一笑,反讽道:“原来你都是听书听来的,还以为是真事。”
“当然是真……”
士兵一急,刚要再言,忽而听得远处炸响,继而是山呼海啸一般的尘沙飞扬,惊得众人一怔,就在此刻,桥络一个起身朝着士兵压去,那士兵只得提起腰间大刀去挡。
身形忽而一转,喀嚓一声,背后所缚之绳尽被砍开,刀刃擦过铠甲,桥络提肘朝后击去,正中那士兵下巴,再一转身,一脚压在士兵胸口,手下使力,大刀便已换主。
长刃立于脖间,士兵被吓得闭眼,却听得头上声音传来,“今日故事不错,便饶你一命。”声罢胸口一轻,再一睁眼,只见那矮子已然冲进人群,很快,便于黑夜中难以分辨。
四周火起,照得人影难辨,桥络本欲往俘虏处去,遥遥只见地上空空,又立时调转方向朝着另处而去。
只是奔逃许久,却见人火遍处,声杂言乱,只得朝着暗处而遁。
刚要偷一只马来,却见前处兵甲持械,对着她的方向大喊‘桥三在此’,惊得桥络只得又匆匆逃到别处,只是追兵已至,双腿难敌四蹄,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被赶至前头,只得提刀砍去,又朝着反方而逃。
刚逃两步,忽闻身后风起,转身去挡,却见急马之上一青衫人,陌生而熟悉高声逼近而来,“桥三,抓住我。”
桥络定睛一瞧,竟是熟人,立时伸手朝上,待马而过,她已伏在马上,身后追兵愈急,驾马者显然技术欠佳,桥络左手直伸摸腰向前,右手按下对方脑袋,低声道:“我来。”
话罢,马急如飞,转眼便甩开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