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影响我拔剑救人》鳄羊

19、第 19 章

　　庄素戈道：“我看问不出村民什么就自己一人前去探查，一番折腾竟真让我找到那恶妖藏匿之处，乃是一景色颇美的山间，我藏于巨石后观察情况，那恶妖仍然周身黑气弥漫，另有一小团黑气在它身边打滚，我猜是那半妖。我不敢贸然上前，就在村里布下阵法等它月圆之夜前来，为此还用上了我保命的符箓，那东西千金难得啊，我也只有两道。”

　　她掏出一张符箓展示，姜堰打眼一瞧噗嗤笑出声来，偷偷和姜垣交换视线，庄素戈捏在手中的符箓正是她们练习时所绘，竟然被师傅倒卖出去，姜堰想起她们练的那成千上万道符箓，当即看向周荒，不知道师傅赚了多少钱。

　　周荒假装不知道，撇开视线吹了两声口哨。

　　这几声被大家听在耳中，在场都是识货之人，不用拿在手里就能看出庄素戈拿着的确实是上品，不由得疑惑笑什么，有人看向姜堰问她笑什么。

　　姜堰见大家看过来，摆摆手笑道：“无事无事，刚刚我同行之人被绊了一跤，颇为滑稽。”

　　众人又看向吹口哨的周荒，原本笑和吹口哨都不引人注意，偏偏庄素戈讲故事吸引众人注意，时机又巧妙，自然奇怪。

　　周荒摆摆手嘻嘻笑起来：“我是夸赞庄天师手中符箓质量上乘，一时间得意忘形了。”

　　有人感到莫名其妙，道：“那符箓是庄天师的，这位天师为何得意忘形？”

　　周荒笑得合不拢嘴，为何？还能为何，小徒所绘符箓能得众人夸赞当然高兴，另一方面是……她所赚颇丰。

　　姜垣上前一步遮住师傅身形，对大家道：“我师傅行事乖张，做事随心所欲，大家不必介怀。庄天师，你布了阵法用了符箓，然后呢？”

　　庄素戈很满意姜垣又将注意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行为，点点头：“我正要继续说……”

　　姜垣瞪了一眼周荒，低声道：“我还道那些习作占地方被师傅烧了也好，没想到是拿到山下去卖了。”

　　周荒嘻嘻笑：“哎，烧了多可惜，你俩画得相当不错，多份收入也挺好嘛。再说了，咱们这一路哪次投宿的不是高档旅店？取之于姜垣姜堰，用之于姜垣姜堰，这不挺好的。要我说，五清还沾你俩光了。”

　　突然被点名的五清眨眨眼，嘿嘿一笑糊弄过去。

　　庄素戈道：“我等了两个月圆之夜都没见那恶妖，第三个月准备离开，村民们都来送我却各个眼神悲伤，我于心不忍，想着再等等也无妨。第三个月圆之夜它竟然出现，被我阵法所伤，与我一路打斗进了深山。
　　我实力不济，用那张符箓重创了它，谁知它虚弱的时候口吐人言，断断续续连不成句，我试探着贴了一张清心祛怨符，它缓缓问我能不能给她孩子祛怨，我没听清，一团小黑雾从她身上分离，她们二人怨气太盛，我要强行祛怨恐怕会害死那孩子。
　　她能理解，我却有些不想杀她了，我问她为何偶尔要回去村庄，村民很害怕。她说，不是她想回去，是孩子恨，月圆时她们会被怨气控制，神志不清地回去。
　　我又问她为何杀了那男人，她桀桀笑出声，说那人罪有应得，她一直隐瞒妖的身份，那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她是妖，又听说半妖之血延年益寿，将养了三年的孩子迷晕喝血，她回来的时候孩子已经死了，她盛怒之下堕为恶妖，孩子怨气与她合二为一，杀了男人以后孩子仍然恨，时时要回去看看。”

　　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有人叹气道：“确实罪有应得。”

　　又有人道：“是啊，此人做出如此卑劣之事。我钦佩这妖杀了他。庄天师，你没杀她吧？”

　　韩齐明呆愣，她从未想过若恶妖不过是为报仇，那一命抵一命还算数吗，况且在这事件中，孩子的命拿男人的命抵了，妖还应该被杀吗。

　　王宇见她怔忪，猜想她内心或许出现矛盾。王宇道：“庄天师，然后呢？”

　　庄素戈叹了口气：“其实是我说大话了，我说杀了丙字上阶，不是我有这实力，是她一心求死。”

　　众人大惊，都说恶妖乖僻暴戾，遇到天师即使实力不济也要拼死抵抗，竟然还有一心求死的恶妖。

　　“她说，世间生灵皆有所图，看多了也厌烦，身为恶妖无法死亡，神智还常常不清明，孩子也不过是怨气执念所化，一切骗自己罢了。我原本没能力杀她，但她毫不抵抗，黑气消散，她原型竟然是一只白鹿，孩子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小鹿，不过孩子本身就靠怨气支撑，没了怨气很快消散，”庄素戈说得有些难过，“快消失的时候还蹭了蹭母亲，说来世还做母女，二妖一起消散化为星星点点。”

　　众人缄默，有感性的人抹抹眼泪，道：“庄天师，你可问了她名字？”

　　庄素戈点点头：“她名叫鹿青苹，孩子名叫阿音，还未取大名。我给她们立了两块小石头写了名字，就在洛水山阴，诸位路过可过去看看，有心的话带一两苹果便好。”

　　虽说一开始众人是质疑庄素戈如何杀得了丙字上阶的妖才让她讲讲经历，但是此时已经没人质疑妖不是她杀的，都为这二妖叹息。

　　姜堰心中却想着鹿青苹说的那句世间生灵皆有所图，她自己所图的就是更高修为，姐姐姜垣也差不多，不过她却不知道师傅周荒图什么。周荒似乎对妖有所向往，但人终究变不成妖。至于五清，图的应该是赶紧去了四百道命枷吧。

　　五清运功于足防止在山道上踩出坑来，他累得出汗，姜堰看到笑出来，果然五清应该想的是赶紧去了命枷。

　　又有人道：“要我说，如果我能在那男人杀子之前先一步结果他就好了，也免得这一对母女堕为恶妖。”

　　韩齐明切了一声：“事情尚未发生，连鹿青苹都没意识到孩子将遭祸，你如何得知？不过是事后诸葛亮，说些安慰自己的话。”

　　那人道：“我就是可怜她二人又如何。你如今听了前因后果，还想着要杀了她吗？”

　　韩齐明嗫嚅，嘴硬道：“杀人偿命，那男人不也因为杀了孩子而死，以命还一命，因果报应轮回不爽，鹿青苹也因此死了。”

　　庄素戈见势头不对，二人似乎要呛起来，赶忙道：“韩天师，如此说来，下一个不是轮到我了，毕竟鹿青苹也算是死在我手。”

　　韩齐明赶紧摆摆手，顺着台阶下来，说：“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庄天师不要介意，我们快些赶路吧。”

　　王宇倒觉得挺有意思，不知道韩家平日是如何教育，韩齐明竟然心中信念能如此屹立不倒。

　　姜堰也对那众人敬仰的韩菱深感好奇，三一派鲜少与别派来往，从前没听说过什么泠山韩家，更没听说过韩菱。

　　关于修道长辈，姜堰只熟悉三一派中长老，但三一派本来就怪，长老更是怪得各有千秋。

　　众人一时无话，心中各有思考，加快脚程向山上奔去。

　　终于到中启派大门，再往里走便有门人弟子相迎，有要参加比武的就登记名字，其余人继续向里走。

　　师傅周荒兴致勃勃地问她们要不要参加比试，姜垣问赢了有什么奖励？

　　中启派门人答道参与者皆可得中启派所种茶叶，第三名得驱邪镇煞符，第二名可得五雷符，第一名可得七星秘符。

　　姜堰听完觉得索然无味，道：“那也没什么，还是不参加了。”

　　那门人听了眼珠子都瞪出来：“你你你，你年纪尚轻，这可是我派掌门陈天师陈净许所绘，与一般人画的效果不同，陈天师那五雷符是当真可以引来雷霆，七星秘符可救人于生死之间！”

　　姜堰撇撇嘴，心想能有我师傅画得好吗，她可亲眼见过周荒的五雷符引来雷霆，乌云遮天蔽日，雷声震天，所到之处一片焦黑。

　　姜堰无所谓地点头哦了一声。

　　那人急得，又觉得小孩子不懂，犯不着跟她解释，但是掌门在心中地位不可侵犯，于是道：“总之都是好东西，你不如参加试试，就是我们中启派的茶叶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姜堰嗯嗯敷衍两声，拉着姜垣离开，嘴里还说着：“什么一般人二般人的，茶叶有什么稀罕，大不了晚上我进她们茶叶园子自己摘点。”

　　那人嘿了一声，又觉得小孩子不识货犯不着跟她见识，摇摇头迎接别人去了。

　　“师傅，陈掌门画的符有你厉害吗？”姜堰问道。

　　周荒笑起来：“没比过，差不多吧。人嘛，再厉害也不过那样。”

　　姜垣听出她话外之音，道：“师傅，你还想着当妖呢？”
　　周荒道：“小姜垣了解我，我是想当妖，当妖多有意思，活得长，修炼也没有界限。世人说什么寿数长了有无尽孤独，分明是寿数长了享无尽快乐。”

　　姜堰担忧道：“可是人变不成妖，只能因为怨念成邪祟。师傅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周荒敲敲她的脑门，说：“知道啦，邪祟神志不清，我可不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