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怎么登基了》许冯春

93、破胡

　　秦兆玉让人送上来了笔墨，放到严石面前，“我说，你写。”

　　严石瞥了她一眼，抖了抖被捆在身后的双手，示意给他松绑。

　　秦兆玉点点头，士兵很快将绳索解开。严石松松手腕，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把着剑柄的潘良，他叹了口气提笔。

　　秦兆玉学着对方的帛书语气道：“致将军帐下执事：朔风已起，枯草尽折。夜中之事俱真，大战之后，今城中戍卒疲敝，虚设旌旗，更鼓不齐，一如秋叶覆井，徒有其表。城中将士，尽醉而归。”

　　“夜鸦南飞三匝之时，可举狼烟为号，自北阙而入，彼处堑壕已填，门钥在此。城中火器耗尽，毋需惧火。若见灯灭，则万骑可发，如洪决蚁穴。成败在此一举，若延至鸡鸣，汉廷援军必至，则你我皆为齑粉！勿忘昔日白马之盟！阅后立焚！”

　　“署名：塞上故人。”

　　“啊？”严石正写着，听到对方所言，心中震惊，忙抬头看了看黄农，倪桓几人。

　　倪桓面不改色道：“快写！”

　　很快，通敌信便落到了秦兆玉的手中，秦兆玉冷笑一声，亲自将书信射到了城外。想必不用多时，匈奴人便会大军出动。

　　她回首看向身后几人，点点头，“都准备好了吗？”几人点头，秦兆玉叮嘱道：“昨夜匈奴中计，此后必会更加谨慎，如若推迟下去，对我等不利！今日能抓到此人乃是天意助我等破胡，我等定要抓此机会一举破胡！辛苦诸位了！”

　　几人拱拱手，便要分离。秦兆玉先是按住了徐愁海，拱手道：“按照细作所说，今日必有匈奴信使来访，还望师叔多加小心！”

　　徐愁海笑了笑道：“师侄不必担忧，我等定完成任务，叫你看一看师叔的能力！”说罢拂袖离去了。

　　一旁问海拱手道：“我等离去，还望公子小心！”

　　秦兆玉抚了抚她的鬓角以及身后斗篷，眼含笑意，“此举跟随潘将军前去，必要多加小心，随机应变，护住自身性命为先！”

　　问海点头乖巧道：“公子也是。”

　　秦兆玉点点头，手轻轻一挥，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做罢又看了看远处等候的潘良，双手行礼，看着两人远去。

　　待众人离去，倪桓也已经让人先将严石压了下去。他看向驻足望远的秦兆玉道：“这几日幸于公子所法，才能多番守城，如若成功，全城百姓定俱俯首以拜谢公子救命之恩！”

　　秦兆玉闻言轻笑了一下，摇头道：“先生言重了。”

　　倪桓反倒有些认真，摇头道：“非也，我乃是真心，公子乃龙章风姿，王佐之才。当下世事混乱，行商何以谈出路，岂不是浪费了公子这一身修习的才华，不如拜在使君麾下，为百姓社稷谋安！”

　　秦兆玉思索了一下，笑道：“如此自然是好，只是苦于无人引荐啊。”

　　倪桓见她答应，十分高兴，挥挥袖子笑道：“哎，这有何难？此战胜后，我自当为公子引荐！”

　　秦兆玉点头，“此先不谈，如今已经亥时，三更匈奴大军便会向我北门而来，我们还需尽快准备才是。”

　　倪桓点头，离开去准备守城事宜了。今日，就是趁势大败匈奴蛮族之日！

　　青城三里外，北疆驻扎大军处早已休憩。

　　军营四处昏暗，米尚的帐中烛火却还通明。他遥望着闪烁的暗蓝的天空，忍不住沉沉叹了一口气，趁着月色在军帐中踱步。

　　昨夜有兵将透出消息，城中士兵撤退，大将当机立断以佯攻之势探听梁国虚实，当户毕来领两千兵马攻城东，发誓拿下青城。奈何不过数时，前方便传来了大败的消息。

　　两千兵马，仓皇逃回的不过一成，而这其中大多又身受重伤，不成气候。其余各部也多少有些伤亡，毕来更是在战中不幸丧命。

　　此一败，营中众将士皆是惶惶。众人都觉攻城之事不能过于急躁，还得真正弄清对方虚实才可继续发兵，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军心才行。

　　只是，话虽这么说，可单于不过新王登基，南方勉强统一，部族中北匈奴还在对着单于的位子虎视眈眈，如若战事迟缓，宫廷之事恐怕又要变化。其次他驻守于此良久，新王登基后又寸功未立，于他也不利。

　　他正思索着，帐外忽传来一声禀报，“报！大人，城中有信传来。”

　　米尚思索一番，急切道：“快将书信给我！”

　　待接过书信，米尚又惊又喜，如若对方所说为真，城中空虚又兵心涣散，那么今日就不得不发兵了，待城中援军袭来，战线恐怕还要拉长……不可！不可！

　　如此想着，他连忙带上书信前往大将军柯飞的帐中。柯飞于梦中惊醒，神思还有些混沌。他靠在榻上，仔细看过书信，拧着眉头问道：“此信何处得来？”

　　米尚拱手解释道：“王上，此乃我城中细作所传，书信往来早有数年，十分可信！”

　　柯飞点点头，思索道：“既然如此，那确实可以相信。我欲出兵，可昨日战败犹在眼前……”言语之间，对方明显多有犹豫。

　　左将军吉图听闻消息入帐，恰巧听到柯飞最后一句话，阻止道：“王上不可！昨日毕来领军两千已经战败，今日又传此书信，恐怕有诈！如若失败，恐怕要动摇军心！”

　　米尚忙道：“昨日不过一时失误，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岂能因噎废食？按信中所述，昨夜出行兵马恐怕是出城搬运救兵去了，明日援军将至，今夜城中就是最为空虚之时，如若今日不攻，岂不是错失良机？！”

　　“王上！不可！”

　　“王上！请速速决断！”两人拱着手向柯飞行礼。

　　柯飞犹豫之间，米尚连忙悄声道：“王上，单于初登基，北方未定，为了朝局当速速立功啊！”

　　柯飞想到了南方形势，他出来已久，却寸功未立，如若推迟下去，朝局恐怕会被其他人所把挟，到那时，恐他悔矣。

　　下定了决心，柯飞点点头道：“既然是将军的消息，自然信任！快传下去，营中主力皆数派发出去，速速发兵！我就不信八千余精兵良将拿不下一个空虚的青城！昨日他们欠我两千条兵士性命，今夜我们就要攻下青城，让他们还命！”

　　“是！”米尚长吐一口气，面上流露出笑意。吉图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出声了。

　　“驾！”问海，潘良一行人策马向城外飞奔而去。跑了一阵，众人看到远处有军队举旗向城中行去。众人藏于林中，屏气敛息，待军队走远后才重新招手，轻声道：“走！”

　　匈奴大军驻扎在青城三里外的山坡上，便于观察敌情。而粮仓则屯于后方临近的云丽处，后者才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众人只能趁着月色前进，一行人行了一阵，埋伏在粮道两旁。等了一阵，“吱呀”马车声传来，一处烛火通明的辎重粮草队伍缓慢走来，他们便是匈奴的运粮队伍。

　　潘良看准时机，招招手，身后箭矢簌簌向队伍射去。

　　“有埋伏！”

　　“保护粮草！”有人高声喊道。

　　潘良冷哼一声，从草丛中跳了出来，持剑大喊道：“狗贼，受死！”

　　一时间梁国军心大胜，而北疆士兵却由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忙四散离去。

　　送粮官见情况不好，连忙策马向云丽处求救。

　　潘良杀了一阵，见后方火光大亮，隐隐有追兵迹象，他等了一阵，见追兵追上。最前首有一碧眼环髯之人高声喝道：“何人竟敢夺我北疆粮草！你就不怕死吗？”

　　潘良冷哼一声，高声大喝，“尔等蛮夷之族，禽兽之言，不过愚昧野人，也敢侵我中原土地！尔等识相，还是速归你等荒野巢穴！”说罢他哈哈大笑几声，身后士兵也接连大笑。

　　碧眼男人怒道：“尔等竟敢！”说罢便持矛向潘良射去。

　　潘良躲避间忽见远方一片赤红，他大笑道：“尔等不如看看后方，老巢被人烧了自己还在这里斗气，真是笑人！”

　　单慈闻言大惊，向身后转去，此时远处天空已经被烧成了赤色，伴随着浓浓黑烟，不好的感觉在他脑中惊响，中计了！

　　“快快回营！”单慈高声大喊道。下一秒，猎猎破风声从他身后穿过，他连忙躲避，利剑削过他的大臂，长毛立刻落在了地上。

　　“射箭！射箭！”身后将士连忙向潘良射去，潘良见目的达到便也不逞能连忙撤离，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

　　单慈一行人又惊又怒，连忙向云丽方向赶去，待到近前，才更觉得心惊，火势犹如奔腾之火龙，喷薄之潮涌，铺天盖地在这片空间席卷起来。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后方又是一阵箭雨袭来，众人慌忙之间来不及反应，又一半死于箭雨之下。

　　云丽这边战的热闹，很快就传到了柯飞营帐中。

　　听到小兵来信，柯飞惊得起身，犹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兵不敢反抗，连忙又颤抖着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王上，后方粮草被人埋伏，单将军追击，后方失守，云丽，云丽丢了。”

　　柯飞将桌案掀翻，怒喊一声，“怎敢！他们怎敢！”

　　他还未反应过来，单慈捂着一只胳膊伤痕累累冲进帐子，他跪在对方面前，哭喊道：“王上，敌方偷袭云丽，云丽丢了！”

　　怒气还没发泄出去，罪魁祸首便到了眼前。柯飞看着对方缺了一只的胳膊，高声怒喝道：“来人！单慈渎职失守云丽，把他拉下去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