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世家飞升指南》阿偶米米

5、第5章

　　姚舒然在玄天城还顺便去了一趟醉香坊和宇轩衣阁，跟白清越及南宫乔交换了传讯符，之后再乘仙鹤返回五象峰。

　　翌日，五象峰的晨光还未穿透云层，姚舒然便被浓郁的药香熏醒。

　　床头玉盒中堆满五彩灵果，那是外祖父林景初从无回森渊带回的“特产”。

　　她迷迷糊糊伸手去够果子，身后忽传来一声轻笑：“淬体前还敢偷吃？当心你娘亲罚你抄《灵植灵兽大全》。”

　　姚舒然猛地回头，正撞见江昭月倚在青石边。

　　这位师姐依旧一身素白法衣，面色却比之前红润许多，连眼尾那抹病气都淡了，想来是林知意为她炼制的丹药起了效果。

　　江昭月抛来一枚玉简，姚舒然慌忙接住，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列着淬体流程。

　　“这是……要放血？”姚舒然盯着“每日取心头血三滴”那行字，小脸煞白。

　　江昭月弹了下她额头：“修仙本就是逆天改命，这点血算什么？”她指尖轻轻点在姚舒然眉心，“你如今淬体可比我轻松多了。当年我筑基后才有机会泡药浴淬体，差点被‘千丝绕魂柳’绞断三根肋骨。”

　　师兄叶沐是姚照野在外历练时带回的徒弟，自小在姚照野身边长大，修炼之初便开始炼体。

　　师姐江昭月则出身凡世，从宗门的外门弟子一路修至筑基，拜林知意为师后才按照林家的规矩进行淬体。

　　“别吓唬你师妹。”林知意的声音裹着丹炉余温飘进来。

　　姚舒然一骨碌坐起，扒着床边往外看——中庭的桌子换成了一口青铜巨鼎，鼎下青莲焰烧得正旺，鼎内墨绿色药液“咕嘟咕嘟”翻着气泡，飘出的雾气在半空凝成狰狞兽影。

　　“娘，这水看着比玄天城糖画爷爷的糖浆还烫！”姚舒然缩了缩脖子，腕间清心铃“叮咚”作响。

　　她已看过淬体药方的玉简。

　　林家先祖传下的淬体药方虽经后辈改良，仍需上百种灵植熬制，其中一味“噬心藤”单是名字便令她小腿发颤。

　　姚照野拎着剑从断天绝壁归来，剑气震落檐角冰凌，他顺手接过冰棱弹入药鼎，“嗤”的一声，冰火相撞激起白雾。

　　随即笑着将女儿抱起往药鼎方向走去：“怕什么？你三岁时就敢骑裂地犀牛，如今倒怕一锅洗澡水？”

　　“那犀牛是阿爹捆成粽子才让我摸的！”姚舒然蹬着腿抗议，袖中突然掉出一串糖葫芦，被林知意凌空截住。

　　“姚照野！说了淬体前不能吃东西！”林知意手一挥，糖葫芦瞬间冻成冰棍，“还有你，然然，偷藏零嘴的本事倒比你爹的剑法还精进。”

　　一家三口正闹作一团，天际忽有剑光如流星坠落。

　　林景初踏剑而来，黑袍猎猎作响，落地时震得药鼎晃了三晃。

　　“磨蹭什么？”他屈指一弹，鼎中药液骤然平静如镜，“时辰一过，药效折半，你们当先祖传下的淬体药浴是街边糖水摊？”

　　姚舒然被拎着后领丢进鼎中时，耳边还回荡着外祖父的训斥。

　　下一瞬，她连惨叫都卡在了喉咙里——药液如万根银针扎入毛孔，灼热感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疼得她一把抓住鼎沿想往外爬。

　　“松手。”林景初并指如剑，鼎口瞬间覆上一层金光结界，“林家淬体秘法疼不死人，但逃出来可得重泡十二个时辰。”

　　姚舒然知药浴材料来之不易，强压着爬出的念头浸没其中。

　　千丝绕魂柳的药效刺入经脉时，她终于明白江昭月说的“绞断肋骨”是什么滋味。

　　灵植如活物般在血管中游走，将纤细经脉粗暴撑开。

　　林知意不断往鼎中投入续脉丹，可丹药刚化开便被柳枝吸收，反令其更加狂暴。

　　鼎外景象在姚舒然眼里已经开始扭曲，她感觉见自己血肉变得透明，无数黑色杂质如蛆虫般蠕动。

　　鼎内，药浴中的幻色蝶恋花适时绽放，花瓣裹着毒瘴刺入肌肤，将杂质一点点啃噬干净。

　　她疼得咬破嘴唇，鲜血未及滴落便被玄冰露的寒气冻成冰珠。冰露中浮着细碎金纹，竟似活物般流转于血液中。

　　姚舒然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林知意用神识扫过她全身，天蚕蜕的药效开始作用，分泌的黏液溶解毛孔沉积毒素，天蚕蜕中的雷性特质可以令躯体轻盈，为后续瞬移功法打下基础。

　　若姚舒然已开始修炼，便会发现自己经脉被拓宽三倍有余。

　　药浴中的千年木精正修复损伤，翠绿灵气如春雨滋润，所过之处经脉泛起莹莹碧光。

　　淬体满十日时，姚舒然已能边泡药浴边翻看林景初所著的《淬体全解》。

　　她突然从鼎中探出头，湿漉漉的发梢滴水：“娘，噬心藤需配寒玉髓激发药性，可昨日扔进去的分明是寒冬蝎尾草？”她翻出鸿洛楼出品的《灵植相克录》，“若用雾隐花中和毒性，不仅成本减半，还能避免经脉萎缩……”

　　林知意将一本自己注解的《淬体禁忌大全》塞进她手中。

　　细读后，姚舒然才知道噬心藤与寒冬蝎尾草相辅相成，既能中和毒性，又可增强经脉韧性，且比寒玉髓易得。

　　林家每代人都会改良药方，但万变不离其宗，材料并不固定可以替换，因此，须有对应材料发挥对应功效，方能达成淬体之效。

　　淬体满一月之后，姚舒然终于获准去玄天城探望祖父。

　　她揣着林知意特制的“淬体糖丸”溜进鸿洛楼，撞见姚临川正与一名紫袍修士谈交易。

　　那人脚边不知为何躺着破碎玉瓶，瓶中流出漆黑如墨的液体。

　　“掌柜，给我来一瓶‘玄阴真水’和半斤冥河砂！”紫袍修士道。

　　姚临川正欲上楼，转身轻笑：“道友可知冥河砂何其难寻？不过本店确实倒也有些存货……”

　　姚舒然蹲在柜台后看得起劲，趁修士思考自己所需冥河砂的最低数量时探出头：“前辈，您袖口沾了‘拜心草’汁液！不及时清理会烂袖子！”这是她从林知意的毒草图鉴中学来的冷知识。

　　紫袍修士慌忙甩袖，旁边的店员顺势递上丝帕：“拜心草汁需以玉露清洗，本店恰好新到一批……”

　　半刻钟后，修士抱着真水、二两冥河砂与解药离去。

　　姚舒然扒拉算盘嘀咕：“祖父，店里冥河砂明明库存充足，难道是近来市面需求激增卖完了？”

　　“财不露白。”姚临川揉着她发顶，目光扫向坊市人流，“如今修仙界，怀璧其罪啊。”

　　姚舒然似懂非懂，却未多问。

　　她今天回玄天城最重要的目的是为探望自己的小伙伴。

　　失策了，虽然拿了传讯符，但她忘了自己还没有开始修炼，用不了传讯符，想要看个小伙伴们的笑话还是得亲自来一趟。

　　连日药浴泡得自己满身清苦，不知道白清越与南宫乔为入宗门做了什么准备，是不是也跟她一般“命苦”。

　　醉香坊后院，白清越正泡“灵奶浴”，周身浮着七彩光晕，整个人如临仙境，但她的唇瓣却已咬出血珠。

　　南宫乔则是在宇轩衣阁经受“千针刺穴”，浑身插满缀着星砂蛊虫的银针，像是个刺猬。

　　看过小伙伴们的惨状后，姚舒然心满意足回五象峰。

　　小孩子的快乐便是如此简单，见人比自己痛苦，竟也能开心不已。

　　“为什么大家淬体方式差这么多？”她归峰后忍不住问父母。

　　林知意以玉简敲着手心：“上古时期，林家淬体秘法便有九种，皆依先祖资源配制。白家以酿酒起家，所以用灵液温养；南宫家精于炼器，便以星砂蛊刺激穴位。”

　　她轻叹，“然然，你可知万年前淬体药浴不过是强身健体之术，人人必经，如今却少有人能在修炼前得此机缘？”

　　姚舒然攥紧玉简，她这两年真正接触修仙界以来，听到最多的就是资源不足的问题。

　　当夜，她将自己家、白家和南宫家三家淬体方案并排誊写，烛火在眼底跃动如星。

　　忽生一念：是不是可以将白家灵乳和南宫家的针融入林家药方……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画面，姚舒然忽然打了个寒颤。

　　这天入宗前的家宴上，姚舒然正咬着糖醋灵鲤，掌门赵明忽然御剑而至。

　　刚走近，他袖中便滑出一枚留影石，语气凝重地向林知意和姚照野道：“星陨古森深处的妖兽又有异动……”

　　他轻点留影石，星陨古森的舆图凌空铺展。

　　森渊外围浮动的兽影竟生畸形肉翅，嘶吼声穿透玉简——参天古木间倒伏裂云雕尸骸，本燃烈火的羽翼爬满紫黑经络，胸腔处赫然是血窟窿。

　　“七阶妖兽竟横死在中外围！”林知意以菱带缠住躁动的药鼎“妖丹被活剖，伤口残留魔气……是饲妖术。”

　　姚照野剑气无意识在青石上刻出北斗七星阵图，阵眼插着女儿啃剩的半截鱼骨。

　　这是姚照野深度思考时常做的动作，他朝赵明正点了点头，他们传了密音应该是确认了某个事项。

　　转身时剑气忽如春雪消融，化作清风缠上姚舒然的发梢，他向姚舒然道：“明日卯时三刻，你娘和我与宗门其他长老需去星陨古森深处一趟。”

　　他指尖轻点虚空，玄天宗外门七十二峰的虚影流转生辉：“入宗后刚修炼的弟子应该都是住在青石峰，按宗门要求修习——”忽并指为剑，在姚舒然掌心点了点，“待我们归来，定要考校你的修炼成果。”

　　赵明正这次未用传讯符，而是少见的亲自来到五象峰，足见事态紧急。交代完原委，他匆匆赶往别处，应该是找其他长老商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