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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霍家 ...

  •   秦知归老实答道:"约莫子时,我被喧哗声惊醒,望见楼下有队穿你们这样铠甲的兵士,举着火把在后门打转,后来..."

      "后来怎的?"那人没得耐心大喝,惊了秦知归一跳,忙接道:"后来...人便散了。"

      轻甲卫头领闻言,那毒蜂般的眼珠子剜着人,却碍着仆固隽珩在场没有发作,可不待踏出门槛,忽见个手下抄起被褥嚷道:"这上边沾了血气!"那头领劈手夺过褥子,拎到鼻尖细闻两下,咬牙切齿道:"你敢耍老子!"话音未落,十数柄弯刀已闪着寒光将秦知归围了起来。

      秦知归慌忙摆手:"真...真没有。"心道倒霉起来当真喝凉水都塞牙,脑子里却转得飞快寻着借口,血腥味?哪沾的血腥味?那头领见她眼神发飘,铁钳般的大手突然掐起她领口,将人提得离地面三寸。

      "放...放开..."那头领狞笑着收紧指节:"再耍花样,老子就剁了你的脑袋喂鹰!"话音未落,猛地将人掼向墙角。

      秦知归"啊!"地痛呼出声,被他甩麻袋似的掼在地上,腰正硌上床沿,一时面上血色尽失。偏是这时,她忽然灵光一闪,蜷着身子道:"方才遮掩...实是女儿家私密..."说着猛抽冷气,豆大的汗珠从她额间滴落,瞧上去痛得厉害,缓了半晌才继续道:"褥子沾了血气...是因为葵水突至...刚换过月事......"

      "带"字还没出口,旁边看热闹的仆固隽珩突然咳嗽一声,秦知归噤了声,就见那轻甲卫头领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唯独斜倚门框的仆固隽珩,看戏似的笑着。

      仆固隽珩瞧着秦知归这副模样,心中倒兴奋了起来,他环视着屋中众人,心道他们哪知道这女人的本性,看着可怜害怕,却倔强得紧,当初留她一命,便是因为她那挣扎着也想闯出一条活路的坚韧,活脱脱像极了曾经的自己。如今倒好,小野猫还学会揣着爪子装乖了,仆固隽珩嘴角快咧到耳根子,他就想看看,若前面真是个万劫不复的深渊,她能挣扎到几时才沦陷。

      "你骗人。"

      轻甲卫铩羽而归,屋内仅剩秦知归与仆固隽珩相对而立,他冷不丁的开口,秦知归抬眼看他,却见那人已转身踱至窗边,他视线落下之处,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迹映入二人眼中,仆固隽珩用指腹拭去殷红,随之捻了捻,秦知归只觉昨夜之事像被他看穿了一般。

      "不想知道昨夜发生什么了?"仆固隽珩仍面朝窗外,秦知归明知不该接话,却压不住好奇:"发生什么了?"

      "嗯?"仆固隽珩侧过半边身子,挑眉看着秦知归,这神情似曾相识,秦知归突然记起昨日受罚的缘由,慌忙叠手于腹前,不情不愿喊了声:"少主。"

      "我还当昨日刚立的规矩,睡一觉便又忘了。"仆固隽珩走到她面前,饶有兴致道。他一手挑起秦知归下颌,秦知归侧首去躲,仆固隽珩却没放开她,拇指上捻着方才那丝血迹,重重的按在了秦知归的唇瓣上。

      "唔...你做什么!"秦知归猛地推他,仆固隽珩指节一勾,在秦知归唇角拉出一丝殷红的血色。

      铁锈味在齿间漫开,秦知归又惊又气,瞪着人道:"你疯了?"

      "这就受不住了?"仆固隽珩嗤笑:"你当'少主'二字是白唤的?既唤出口,便是归我所有。"他忽然扣住秦知归后颈,指腹碾过她沾血的唇珠:"要打要杀,要剐要埋,你都得受着。"

      "可我是人!"秦知归驳斥道:"不是待宰的牛羊!"

      "放肆!"仆固隽珩没什么耐心,鹰隼般的目光攫住她反问道:"你此刻与圈中牲口有何两样?离了我的庇护,你在这里一日也活不下去。"

      "可我为何会在这里?"秦知归迎着他的目光瞪了回去,咬牙道:"别忘了,是你将我掳到此处!置我于险境之中,还杀死了我的侍女!"提到雪雁,秦知归猛地哽住喉咙,逼着自己压下翻涌的情绪:"我知道你要替兄长复仇,他因我们丧命,所以你放火烧山夜袭大营,把我们逼进山林,想让我们受尽折磨再葬身在狼群的利齿之下,我明白你我有仇,可若是站在我们的位置瞧上一眼呢?"

      "胡人投毒,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他们该找何人复仇?季老和九郎去陈郡救人,刚到地界便被你兄长绑了,你可知...若他们能早一日炼出解药,能救回多少条性命?这些枉死之人又该找谁讨债?"秦知归攥紧袖口,她突然扬起下巴,直直望进仆固隽珩眼底:"你兄长在山洞中识破我是女子之身,便要辱没于我!这笔账,我又该和谁清算?"一时间忘了恐惧,想说什么,便说了出口。

      "好、好。"仆固隽珩捏在秦知归颈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掐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你的胆子真是愈发大了。"他眼底腾起了杀戮的兴奋,像是下一秒就要捏断秦知归的脖子,却迟迟没有收紧最后那分力道。秦知归说的话,仆固隽珩将每个字都听了进去,他知道这女人说得没错,只是草原的规矩容不得羔羊向狼王龇牙。

      就在秦知归快要因缺氧而昏厥过去时,仆固隽珩眼中终于恢复了清明,他松开手又说回方才之事:"来历不明的人也敢往屋里藏,说你胆子肥都是轻的。"他别开视线,秦知归揉着脖子问:"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达鲁氏族长被人刺杀,险些丧命。"仆固隽珩平静的警告道:"这里不是陈郡,你不该卖弄聪明的。"说着,他瞧向了方才那残留着血迹的窗台:"霍家军守关十余载,残部至今未灭,若被人发现你与他们有勾连,只会生不如死。"

      “霍家军...残部。”秦知归虽有些后怕,却也心头明了,原来这郾城并未全然落入胡人的掌控之中,霍将军父子生死不明,城中竟还有敢刺杀族长的人。

      "沾了霍家的边,我可不会替你收尸。"仆固隽珩冷声道,秦知归点了点头:"知道了。"

      "教你的规矩又忘了?"

      "...知道了,少主!"仆固隽珩这才听得顺耳,对秦知归道:"走罢,今日城中摆了市集,带你去瞧瞧热闹。"

      "带我?"仆固隽珩何时起了这等好心。

      郾城虽被胡人所控,但城中百姓总要生活,每月十五照旧在城门根摆开集市,虽不及盛京繁华,倒也别具边塞风情,不光天盛子民穿梭其间,连胡商也混迹其中叫卖,初次见识的秦知归在摊位间流连张望,忽被一缕异香勾住了脚步。

      那香气夹着一股酸甜气息,偏又渗着醉人的酒香,惹得秦知归想起前世顾成渊给她酿的梅子酒来。她晃到摊前探头:"老板,你这酒拿什么果子酿的?气味倒清甜得很。"

      摊主是个胡人,面前陶罐高低错落的盛着酒浆,浑身透着醉态,见秦知归问话,打着哈欠回道:"自家葡萄酿的,小娘子可要尝个鲜?"

      "葡萄酿酒?倒是在诗里听过。"秦知归直勾勾的盯着酒坛子,点头道:"打些来尝尝。"

      "得嘞,瞧您这新鲜劲儿,头回见吧?"老板麻利抄起竹筒舀了半碗,酒液在粗陶碗里荡开涟漪。秦知归接过碗笑应:"倒真是头回见,不知滋味如何。"说罢仰头将淡红酒浆饮尽,醇香裹着清甜漫上舌尖,她捏着空碗惊叹:"世间竟还有这般好酒!"

      秦知归看什么都新鲜,每个路过的摊头都要凑上去瞧热闹,仆固隽珩便先行去了群芳楼,这会儿她怀里抱着两小罐葡萄酒,意犹未尽的模样,浑不知塞外美酒性子烈,逛着逛着酒劲便涌了上来,脚步打飘往群芳楼去。

      "唔..."秦知归晃了晃发沉的脑袋,眼见群芳楼大门近在眼前,左一坛右一坛搂着酒罐子便冲门口揽客的虔婆道:"劳驾婆子,带我去寻少主。"

      "少主?"虔婆打量着这个双颊飞红的醉美人,捏着帕子笑:"咱们楼里一掷千金的贵人,哪个不是少主?不知姑娘要找的...是哪个少主?"

      "我...要找..."秦知归脚底打着晃儿,被虔婆一拉,怀里酒坛"哐当"落在地上,酒液溅得她满身都是,老虔婆刚要扯着嗓子嚎,反被醉醺醺的秦知归抓住了胳膊:"你赔我的酒!"

      "哎哟姑奶奶,我上哪儿知道你要寻哪家少主!"虔婆伸手推人,正拉扯着,忽听得一整马蹄声传来:"老虔婆,美人是拿来疼的。"秦知归扭头去看,就见个胡人壮汉翻身下马,瞧着面熟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那汉子冲虔婆使个眼色,她立时换了嘴脸,连拖带拽把人往楼里带:"走走走,您要见的少主这不就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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