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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独白 ...

  •   [楔子·等]

      那场雪还是落了下来。

      我在等她,也在等这场雪,手里怀抱的包装纸,像是揣着什么不安的心事!他们看过来时,我却不由得慌了,这是我没想到的,独放在她这的唯一疏漏。

      我也不会说什么贴心话,仿佛我的心意更能清晰表达我的感受,笔墨不多,没什么文采,比起她来说更是差远了。

      老爸从国外带回几盒“白色恋人”,一看到盒子上的名字,我就想好要怎么带给她了,一个黑黑的包装盒,盒面飘着绒绒的雪花,里面是单个的夹心饼干,更是酥脆香甜。

      我想着想着,心里也有了答案,拿起一张书签,提笔写来,“今生最好的赠予,是你这独特的春色”。

      写完又觉得太露骨,不知道她看到是不是又觉得被冒犯,我实在琢磨了好些天,写来好多张书签,可总觉永远没有第一版好。

      再等等吧!我还是把它留了下来。

      [壹·缘]

      如果有缘分的话,老天怎么会只让见一面呢。

      我仔细想来,第一次见她也并不是在开学那天,我记得,是在初中部选修课的活动上,她站在教室讲台前,认真地分享着写作文的技法,单马尾扎在身后,头发上别着一个别致的向阳花发卡,我一眼就记住了。

      说实话,我只是路过搬运教具,顺便偷会儿懒,在旁边被吸引住,仔细这么一听,好像还真有点用处。她对写作技巧的严谨性及她客观的态度,当场就把我说服。

      再次碰面时,是在尖子班考试,当时我和陈文麒约好一同回家,我被老师喊过去谈话,远远地好像又看到那个“向阳花”女生,一袭淡色长裙,绑着一个大发辫,站在陈文麒面前,两人非常熟络的样子。

      我远远地瞧了一眼,走过去人已经离开,陈文麒告诉我她叫“甘甜”,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当时虽不知是哪两字,想着可能还是有些遗憾!

      开学报道时,非常偶然,我又站在她身边,我激动地在旁边忍不住清咳,看来缘分又让我们见了面。

      这是我第一次正确认识她的名字,“甘甜”,一声入耳沁润心田。单单看她的排名,成绩还挺出色。

      能成为同班同学,这也不是我能奢求到的,姑且就当我俩有缘,可不像陈文麒这小子,特意让他爸调到与我同班,我也是无奈地笑笑,接受了。

      陈文麒总说她说的话是蜜饯,是杀_人于无形的刀,我笑了,看她生气吵架的样子,瞪圆的双眼,气鼓鼓的脸蛋,实在是太可爱!

      她头发长到快要及腰,发丝浓黑且细密,披散着只是偶然状态,时常抓一个大马尾辫,绑着黑金蝴蝶结发圈。她发梢总是不经意扫在我桌前,移动太快,想触摸却触摸不及。

      当然也要感谢陈文麒这小子让我们能够认识,关系更紧密起来,我们一起窝在书店里,一起开心地聊作文、聊趣事,一起探讨新闻时事,一起畅聊喜欢的音乐和书籍,我只觉得原来还有人,可以这般懂我,让我欣喜。

      可是那个方程,我也是真的拿他没有办法。他有那聪明伶俐的劲头,却不把我往正路引。总是明里暗里拿我们打趣,当然也只有伶牙俐齿的她可以与之匹敌匹敌。

      朝陈文麒要到她的账号那一刻,瞧着她的昵称就恍了神,在一众昵称中就属她的最有深意。更没想到的是,与她对话更为有趣,众人多有西厢,鲜有牡丹记,没想到她独爱这游园的三分春意,着实让人着迷。

      于是饶想着创建个小号来逗趣,还是生怕把她打扰,主动漏了马脚,每日回去都是盼着等她消息。

      我想我们应该先是朋友的。

      [贰·想]

      突然又想起她来。

      她在我面前总是这样,蹦蹦跳跳,开心地笑得毫无顾忌。从来不会对我提任何要求,也从不用眼神掂量自己做得够不够好。有她在身边,风都轻快起来。

      其实一直没弄明白,她那有趣的内核究竟是怎么长的。总觉得她的灵魂像是沾了精灵的粉末,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轻飘飘的。她那飞舞的翅膀,好像时时刻刻绕在我身边,让烦闷的上学日子都透出光来。

      但她却总是像一阵风,飘忽又轻快地掠过,总在我以为快要抓住的时候,轻轻一掠就滑开了。不知道我又在期待什么?

      她在学习时侃侃而谈的模样,任务里乐观豁达的劲儿,还有那股子积极主动的冲力,我都欣慰佩服。就连青春里那些懵懂的小想法,都冒着傻乎乎的可爱,藏着几分天真快活,永远透着少女鲜有的鲜活。

      从她那日问我喜欢什么时,我突然有了想送她礼物的冲动。而别人站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不是喜欢,是需求。一到她这,好奇的小脑瓜一旦有热闹就来凑,看吧!这次咱俩谁也逃不掉了,看到了《心动》!

      耳边何时又响起她清脆的一声“老大”,声声环绕入耳,又一次带着她晴朗般的笑意,携着春风而来,扑进怀中。虽然不理解,我还勉强接受,似乎又把两人距离拉近了一些。

      不知道为何,总想着与她分享更多细碎的念头,不值一提的小事和学习上的困惑,没成想一来二去,反而更默契了很多。

      忽然想起那天比赛她有些慌乱的神色,我下意识就说“别怕,有我在呢”。说完看着她,又觉得自作主张了!她那么机灵,说不定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安慰,我的担心搞不好是多余的。

      风又起了,带着远处春日的嘤转漫进来,恍惚间竟像是她在耳边轻声应和。

      其实想跟她说的,还有很多。

      [叁·懂]

      我更想了解她些什么。

      可她怎么又变得安静许多,总是和我刻意相隔着距离,话少了,笑也淡了。这段日子,我也静下来,远远地瞧着。

      看她生病时红扑扑的脸蛋,微颤的睫毛和迷离的双眸,我突然有些难受,但也格外的庆幸,两人独享了这片刻安宁,她看起来模样却是乖的。

      每次见她陷入困局,总会突然替她担忧。看来我也是多虑,她那股硬朗的性子总像出鞘的剑,瞬间占取上风,眼神里总是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儿,挥刀下落的利落,也着实让人佩服。

      我发现她总爱随口说出些谚语和道理,心思深邃又成熟,真觉得她和我们同龄人不同。那些朴素的道理从她嘴里说出来,带着股鲜活的劲儿,比书本上的大道理却实在多了。

      深夜的热聊,少年的烟火,又在心口绽开,学习的探讨,更亲密的交流,都带着一丝朦胧的憧憬,融进春意中。

      我也渐渐沉迷于给她的每一条说说点赞,越来越有深意的才华和她满分的英语答案,总是带着她盛情的邀请,再次发亮照在我心头。

      辩论赛的沉稳淡定,戏剧排练的联络人又熟练从容,她眼神里仿佛有种莫名的笃定,笃定我们一定会赢。可当时看着她蹙着的眉头,还是忍不住想让她松快一点。

      那些总能轻易看透我紧绷表情下的忐忑,或在沉默里没说出口的在意,我发现,我的心思在她面前,从来都藏不住。

      不知从何时起,我竟也开始下意识地去揣摩她的心思。从前总觉得琢磨这些太过矫情,可面对她时,却忍不住想把她那些没说出口的、藏在细节里的情绪都一一读懂。

      偏她写诗很有心得,我也学着凑了几句送她,算不上好,也见笑了:

      柔若春晴照耀万物,韧如山岳承天载地。

      [肆·梦]

      今日今夜晴。

      陈文麒第一次对我说起她的心愿,我还在心里琢磨好久,一想着她在我面正义凛冽的模样,就觉得威风。但看着她独自硬挺往前冲的那股正义,首先白遭了一拳,还是忍不住心疼。

      那些方程故意要求的小心思,我先替她答应了,这种感觉突然说不清道不明。但看着她与别人开心耍笑,自己也突然会泛起心酸来。

      注意到简云逸的目光总在她那边停留,我发现身边对她的环伺太多,我应该做点什么,一些贴合的保护,却不失为占有。

      可她的心思我怎么也读不懂,却又像一个个让我猜不透的谜语。刻意的闪躲,慌忙地逃避,眼神的疏离,举止的生涩,这种距离甚至让我对她的戏剧编发,都先张不开那个口。

      兜兜转转,还是做起了最佳拍档,嘿嘿。我忽得抓起她的手,将她揽过来,心动漏拍,瞬间补足我原有的春心萌动。那些相处的岁月里,总是藏着一抹羞涩和悸动。

      大幕拉开,戏里戏外皆在上演,里里外外都醒不来的梦。是宿命不可逃吗?当时翻墨的乌云肆意铺展,我本以为自己可以把天地掌控。

      我越来越开始依赖,她在我身边,那一种本能的安稳,有她在身边时,心里总格外静。可她还是从我的戏段里惊醒,她逃了……带着疾驰的暴雨和探究的潮湿,让手中的戏词突然暂停。

      后来的日子,落的不过是同一场雪。

      不大不小,却把先前所有的痕迹都盖得严严实实。檐角的冰棱、路上的脚印、甚至风里残留的那点说不清的牵绊,全都被白花花的雪压着,没了声息。

      那些没说透的话、没理清的纠结,突然戛然而止。天地一白,静得只能听见雪落的声,我心上像是被拉起幕布,所有的心事过往,就这么一遭停在了那场雪中。

      相视的眉眼是那么清晰,相处的记忆又闪亮而鲜活,一同走过的路和默契的言语还是那么熨帖。可我内心的犹豫纠结,那股汹涌的冲撞却细碎又强烈。

      高三下学期,时简主动找到我,整个人总是呆呆的,我看穿她想要从我身上索求补课,可我还是想从时简那儿再探些话来,偏她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眼里空茫,半点儿多余的情绪都没有。我心里那点想追问的念头,突然跌落,连带着希望都变得渺茫起来。

      罢了,或许本就不该这样迂回试探,时简若不想说,再问也是枉然。只是这心里头,总还悬着点说不清的念想,始终不落。

      只是,我还是有些期待的。

      [伍·怯]

      我却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和她……

      我好像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绚烂又神秘的世界,只是偶尔几次梦中,远远望见那片光怪陆离的轮廓,往前伸伸手,梦就碎了。

      我也承认男生都是早熟,有某刻是否真的动心,但对我们来说这些距离都太过早了。

      我想着她对我是什么,是梦里存留的闪亮和鲜活,是辗转反侧地勇气,是想扬手,又怕惊扰了最后一点余温。看来更多还是对她的欣赏和欣慰了!

      其实哪里有什么标准答案呢?能鼓起勇气把那份心意说出口,已经算很好了。又怎么忍心再往前一步,去打扰她原本的生活?

      所以那天把话说给她听,字里行间都藏着慌乱失措。等了许久没等到回复,倒开始猜,是不是她也和我一样地无措。对着那行字犹豫了很久,我还是怯生生地删掉了,连带着那些没再说出口的冲动。

      那会儿总觉得学业重,心思都扑在里头,竟没留意她那份小心翼翼的邀请。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早过了时候。她那时主动递来的话,我竟让它在角落冷了那么久。从前她总怕打扰,处处为我着想,想想真是又悔又愧,那份犹豫,如今都轻轻硌着疼。

      可转念又想,我又能给她什么呢?或许不过是借着喜欢的由头,自私地把心里的汹涌再倒出口。说到底,更像是借着她的名字,完成自己的一场幻梦。

      再次打扰时,我想我也是有些冲动,酒精入喉的瞬间,春心的萌动再次袭来,她很认真地问我是不是“真心话大冒险”,我说不是啊!但也无不可能!

      人不应该这么匆忙的去要一个结尾,还是我太仓促了。我稀里糊涂地发她几张照片,意图她对等的来给我换,她还是给了我,看着照片里的她笑眼弯弯,春光又入了眼。至少风掠过心头时,我清楚记得,心里曾盛放过一整个春天。

      近些年,又老是生出一种回忆的病,那些习惯性的惰痛总是隐隐袭来,绕在眼前的心结,怎么也捋不清楚。

      我的心总是分裂开来,一半在寒夜里踟蹰,一半在晴日里释怀,她不是瓶内仅我观赏的独物,也不允许她在我的院落里枯败,而我更希望她自由的花会开。

      真没想到那会是最后一面了。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其实只有一个小小的念头——想轻轻抱一抱,就像从前偶尔并肩时那样自然。可念头刚冒出来,心里的那根横梁硌着,还是觉得过了界。

      爱都是有临时期限,我的白色恋人也早早过期,可它即使存在,也早不再是当时的那一盒心愿,我想我还是有点打怯,很担心说的话过于唐突,让她心生不舒服,那就算了,能见到何止不是一种满足呢。

      最后那句“再见”开了口,还是没想到让我输了个彻底。如果可以,我想再也没有抽不出的手,再也没有横在心头的犹豫,也许抱一抱,心就没这么痛了。

      我知道也有太多人会问,两个人为什么没有走在一起,我想她心里也知道,我们都是无力改写的命运那部分。

      笺上字难表,且吟雪听风。

      祝你活得鲜活自由,不再困顿于爱恨中。

      宁致

      2025.9.24

      [其实我从没想过要做你的什么老大,更不愿你总跟在我身后做小跟班。我只希望你能完完全全做自己,鲜活的、自在的,不用迁就谁,也不用附和谁,和我一起肩并肩,一起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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